“呼......!”
從兩儀殿出來後,韓藝輕輕出得一口氣,擡起手來,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滿面疲憊之色。
李績瞧了他一眼,笑道:“就知道你小子一定有辦法的。”
韓藝鬱悶道:“如果我將這主意告訴司空,讓司空轉達給陛下,司空會答應麼?”
李績面不改色道:“如果陛下讓老夫去收回小勃律,就算再艱苦,老夫也是義不容辭。”
“這倒也是。”韓藝點點頭,心裡罵道,你這隻老狐狸,還真會說話,這時候去收復小勃律,糧草肯定是我負責,到時還不是來我背鍋。又是嘆道:“不瞞司空,其實這並非我的本意,只是我的下下策,若是再給我一些時日,我定能想出更好的辦法來。唉...畢竟這樣做,對於陛下,對於朝廷,對於百姓都非常不公平。”
李績點點頭,嘆道:“但是時不待我們呀,我們必須要趕緊解決這個問題,要是再拖延下去,只會死更多的人,再者說,借錢歸借錢,該清算的到時還是得清算。”
“這倒也是。”
韓藝點點頭。
李績問道:“不過你真的有把握能夠借到這麼多糧食上來?”
韓藝道:“把握是有的,但也不一定就能夠成功,畢竟我這一招是針對人性,但是人性又是非常複雜的,不過我會盡力而爲。”
李績又問道:“那如果就借上來了,你到時可有把握還清?”
韓藝自信的點點頭道:“這我倒是有把握,給我三年時間,一千萬貫算得了什麼。”
這話若是出自他人之口,是個人都會當他在吹牛,但是韓藝不一樣,李績神色稍顯輕鬆,笑着點了點頭。
二人一邊聊着,一邊往宮外走去。
來到皇宮外面,二人便各自上得自己的馬車。
這一上馬車,韓藝突然臉色一變,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意,心想,你們放心,這錢我一定會借到手的,只不過到時候,天下人之利,集我一人之身,呵呵,我還需要什麼結黨營私?那真是太低級了,這債務便是我最信賴的盟友,因爲它永遠都不會背叛我。
..........
元家!
“一千萬貫的糧食?”
元禧不敢置信的看着韓藝。
韓藝點點頭。
向來榮辱不驚的元禧此時此刻也是冷汗直冒呀。
元鶴立刻道:“韓藝,不是咱們不想幫你,實在是這一筆數目我元家可是承擔不起呀,咱們元行那是私人買賣,但凡有一點差錯,我們元家可就完了。”
韓藝道:“我可以保證,朝廷三年之內,決計能夠連本帶利將錢還清。”
元禧道:“我當然相信你,可是......。”
韓藝笑道:“大伯有話但說無妨,這裡又沒有外人。”
元禧道:“那我可就直說了,如果你個人要這麼做,大伯也會支持你的,因爲大伯相信你說得出就一定能夠做到,就跟當初南進計劃一樣。可這是以朝廷的名義來借,發行的是國債,這朝廷可非你一個人說了算,就算如今是你說了算,可是等到朝廷度過這個危機,陛下還會不會這麼重用你,誰也不知道,就好比這回,你還只是回去守孝,結果幾年間,國家就命懸一線,這大伯實在是感到憂慮啊!”
元樂也是充滿憂慮道:“雖說朝廷抵押一些田地給我們,可是,朝廷到時不認賬,咱們也拿朝廷沒有辦法,而且,朝廷向來就很少守信。”
韓藝點點頭道:“我想那些購買了國債的人,也會有大伯這種擔憂的。”
元鶴道:“可不是麼,你這國債能否賣出去,都還不一定。”
“等會!”
元禧突然看了眼韓藝。
韓藝稍稍點了下頭。
元禧沉吟片刻,道:“你先去外面等一會兒,我跟你二伯他們商量一下。”
“是。”
韓藝朝着三個老者拱拱手,然後便出去了。
他一走,元鶴便道:“大哥,你不會還真答應下來吧,咱們不是不信任韓藝,而是不信任朝廷,這一場危機已經足以說明朝廷是不值得信任的,咱們的職責可是元家,而非是朝廷。”
像他們這種大家族,經歷過很多朝代,他們眼中自己的家族纔是最重要的,哪怕換個皇帝,只要是出自關中,並且能夠保證元家興旺,那他們也無所謂。
元禧道:“可是這一場危機也告訴我們,一旦失去韓藝,我們這些商人都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元樂道:“大哥,你這似乎話裡有話啊!”
元禧道:“你們想想看,如果國債成功售賣出去,那些購買國債的人都是一些什麼人?”
“當然都是一些有錢人,好比說,商人,地主,士紳,甚至於官員。”
“這些人如果願意去買國債的話,韓藝個人的威望,是一個非常關鍵原因。也就是說,到時候這天下有權有勢的人,都不會願意再見到韓藝出事。”
元樂、元鶴相覷一眼,原來還有這麼一層意思啊!
元禧又道:“非但如此,如果國家不想賴賬,那麼也唯有依靠韓藝,纔有可能將這債給還上,那到時商業政策,都將由韓藝來做主,這對於我們元家而言,可是非常有利的,而且,發行的是國債,朝廷到時賴賬,我們也可以賴賬呀。故此,我覺得,這一筆買賣是可以做的。”
元樂稍稍點頭,道:“如果這樣能夠幫助韓藝鞏固權力,以及推行他的政策,我也覺得可以試試,畢竟韓藝再有什麼閃失,咱們可都不會好過的,事實已經證明過這一點了。”
元鶴也點了點頭。
他們始終還是從元家自身的利益出發。
三人確定之後,於是又將韓藝給叫了進來。
“韓藝,我們已經決定答應你的要求。”
“多謝大伯的支持。”
“只有你好,咱們元家纔會更好!”
元禧呵呵笑道。
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啊!
.....
三更時分,北巷,婦聯局。
“啓稟尚書令,人已經帶到!”
“帶進來吧。”
過得片刻,只見幾名護衛壓着兩個道貌岸然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下---下官參見尚書令。”
“參...參見尚書令。”
這二人哆哆嗦嗦的向韓藝拱手一禮,眼中充滿着恐懼。他們便是李崇德、李崇江兩兄弟。
韓藝冷冷一笑,從桌上拿起一沓資料甩在他們臉上,道:“你們自己看吧。”
李氏兄弟嚇得猛地一顫,愣了半響,才唯唯若若道:“是是是。”趕緊撿起地下的資料,藉着昏暗的燭光,仔細看了起來。
這越往下看,雙腿抖得是越厲害,都已經出現了幻影。
“尚書令饒命,尚書令饒命啊!”
忽聞撲通一聲,李崇德先跪了下來,大呼饒命。
李崇江也跪了下來。
韓藝冷冷笑道:“如今陛下非常氣憤,要是將這些罪狀,拿給陛下去看的話,你們是死定的,這是最基本的,只怕還要將你們滿門抄斬,方能泄陛下心頭之恨。”
李氏兄弟聽得要被滿門抄斬,只覺一陣暈眩,韓藝趕忙制止道:“別暈。我趕時間。”
李氏兄弟被嚇住一般,又定眼看着韓藝,立刻哭喊道:“尚書令饒命,尚書令饒命。”
說着,他是真的向韓藝磕頭。
貴族?呵呵!真是諷刺呀!韓藝暗自一笑,道:“要保住你們性命,說難也不難,說易也不易!”
李崇德眼中燃起一絲希望來,立刻道:“尚書令有何吩咐,儘管吩咐小人,不管是上刀山,還是......。”
“行了,行了,這話就別說了,就你們這德行,那刀山你們上的去麼?”
韓藝一揮手,道:“我只要求你們幫朝廷辦好一件事,我便會幫你們向陛下求情,但是,若事情給辦砸了,你們一定是滿門抄斬,決計是逃不了的,就算我想幫你們,也是不能夠的。”
李崇江眼中閃過一抹懼怕之色,忐忑不安道:“什麼事?”
半個時辰後。
李崇德是自信滿滿道:“尚書令還請放心,這事就包在咱們兄弟身上了。”
李崇江也道:“這事咱們一定幫尚書令辦妥。”
韓藝笑道:“到時看你們的成績。”
“是是是!”
正當這時,一個護衛走了進來,在韓藝耳邊道:“下一批人已經快要到了。”
韓藝點點頭,又朝着李氏兄弟道:“好了,你們趕緊去準備一下,時間已經不多了。”
“下官告退。”
“下官告退。”
......
......
尚書省!
“國債?”
崔戢刃、王玄道、盧師卦等人聽到這個政策時,那都是一臉錯愕之色。
韓藝道:“爲什麼你們會表現得這麼驚訝,我認爲這很合情合理,不管是做買賣,還是幹別的事,這資金遇到困難,‘借’是很多人都會選擇的一個選項。國家這麼做,不是很正常麼?”
狄仁傑哭笑不得道:“就算如此,那也不一定借的到呀!”
王玄道沒有想到韓藝憋了大半天,就憋了這麼一個昏招,要是這麼容易的話,那還用你來操作麼?我也行呀,這借錢誰不會呀,道:“我覺得這一定不會成功的。”
韓藝哼道:“那是因爲你並不知道,百姓是多麼熱愛的自己國家,我之前就不斷強調,做人要樂觀向上,這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道理,百姓也明白,國家亡了,他們會有好日子過麼?”
王玄道無言以對。
鄭善行道:“話雖如此,但是這人都是自私的,若是人人都能想到這一點,根本就不會有一場危機,我覺得這隻會讓人看你的笑話。”
“這面子值幾文錢,要是值錢,我特麼早賣了!被人笑話也無所謂。”韓藝道:“如今不是沒有更好的辦法麼,那就算試試也無妨吧,借不到又不會怎樣。再者說,這借總比徵稅要好吧。”
幾人面面相覷,心裡均想,你要不怕被人笑掉大牙,那你就借吧。
對此是沒有一個人看好,包括崔戢刃,他一直都沒有做聲,心裡都還在嘀咕,這是不是韓藝虛招,他還想繼續憋着大招。
盧師卦突然道:“借錢倒是稀鬆平常,但若是還不起......!”
其餘人立刻看向盧師卦,好似說,這你想多,這怎麼可能借的到。
大家都知道,天下間最不守信的就是朝廷,這一場危機不就是朝廷左一個政策,有一個計劃,說的話全如狗屁一般。
韓藝笑道:“我說一定還得起,你會信嗎?你若信的話,那就不會問了,你若不信的話,我現在也沒法證明給你看,但是朝廷將會資產抵押給元行和金行,作爲一種擔保,可見朝廷是有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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