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跑步認字,什麼騎馬射箭,什麼孫子兵法,統統不考,這簡直就是白送官職啊。
但不是韓藝不想增加難度,他當然招納最優秀的人才,但是當今社會的這種教育情況的話,你要再往上增加一點點難度的話,那只有貴族子弟和官宦子弟可以通過了,考試只能根據當下的情況來定。
這說話間,考試已經開始了。
李績他們紛紛目光投向操場。
但見二十人奔跑在操場上,一個圈兩百米,規則就是要在規定時間內跑五個圈,其實韓藝一直沒有明說的原因,就是在這個時間上面,這個是可以調控的,就看報名的人數了,如今這個時間限定,那就需要一定的度,普通的跑肯定是過不了的。
這聽着是容易,但是真跑起來,就令人大跌眼鏡,這兩個圈之後,看着就有大半人落在後面了。
契苾何力他們看得是目瞪口呆呀!
這是什麼情況?
又聽人羣中有人竊竊私語,那跑在後面是誰誰家的公子哥。
韓藝對此倒是非常淡定,因爲貴族內部已經開始腐朽,這些公子哥流連於青樓、酒肆,有些人還吸五石散,身子早已經掏空了,如果沒有鍛鍊的習慣,突然跑起來,那真是要了親命。
三個圈之後,就有些人趴下了,還有些人眼看無望,改爲走路。
結果第一個小組只有五人在規定時間內跑完了一千米。
這五人跑過終點之後,回頭一看,不看不知,一看嚇一跳,竟然有十人早已經放棄,頓時欣喜若狂,和他們的親人相擁在一起,不比不知道,這一比才知道自己原來是這麼的優秀。
監考官獨孤無月看得直搖頭。
只看人羣中有些身着華麗的人都掩面而去,這真是太丟人,這種情況你怎麼好意思怪韓藝。
第二組稍微好一點,有半數人跑過了終點。
這沒有跑過終點的人,就直接淘汰,不講任何情面,關鍵誰有臉去講。
......
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第五組,這個組簡直太**了,基本都是凌煙閣功勳的後代,李績的孫子李敬業,秦瓊的孫子秦俏,程咬金的三個孫子,程伯賢、程伯獻、程伯行,契苾何力的兩個兒子,契苾明,契苾光,段志玄的兩個孫子,段懷簡、段懷昶,屈突的孫子通屈突仲翔,再來就是阿史那家族七個小流氓。
李績道:“怎麼他們都在一組啊?”
程咬金嘿嘿道:“一組好,咱們也可比比啊!”
契苾何力哈哈道:“我也正有此意。”
他們談笑風生,志在必得,他們的那些兔崽子站在起跑線上嘻嘻哈哈的,其實就這一羣紈絝最爲混蛋,因爲他們家族在朝中都是顯貴,誰敢惹他們。韓藝也有意讓他們在一組,就是希望他們能夠彼此競爭,最好都能通過,那就不會有什麼扯皮的事,要是李敬業沒有過,那就很尷尬,而且上回沒有整到這些混蛋,韓藝也是非常失望,這回一定不能放過這羣混蛋。
這一聲令下,這羣紈絝立刻衝了出去,這真不是在考試,而是在比賽。
契苾何力、阿史那彌射、程咬金也是在咆哮着,爲自己的兒孫助威。李績沒有做聲,但是看得出他也很緊張,因爲他也不想輸,要是輸給這些老貨,今後還能愉快的見面麼。
三個圈跑下來,基本這一組都能通過,這些紈絝平時比較混賬,跟尉遲修寂、蕭曉他們是一類人,平時經常相互幹架,因此身體素質是相當不錯,而跑在最前面的就是李敬業和契苾明、程伯行。秦俏和段懷簡跑在最後面。
最終契苾明第一個衝破終點,李敬業第二,程伯行第三。
畢竟這胡人體質,還是要強一些。
契苾何力開始各種耀武揚威了。
但好在全部通過了。
雖然秦俏是最後,不過秦懷道要求也不高,通過就行了,還微微抹了抹汗,大鬆一口氣。
韓藝也是鬆了口氣,聽他們開始吹牛逼了,悄悄離開了,走到一個角落裡面,仰着頭,朝着坐在牆上的中年男子笑道:“元堡主。”
元鷲微微一瞥,打着哈欠道:“我說韓藝,你這考試忒也簡單,看着都讓人索然無味。”
誰跟你這變態比啊!韓藝呵呵道:“但即便如此,也有不少人沒有通過不是嗎?”
元鷲道:“這都通不過的人,與廢物無異。”
你這得得罪多少人啊!韓藝又道:“你怎麼來了?我以爲你對這些不會感興趣。”
元鷲手往那邊角落裡面一指,道:“那羣兔崽子也報了名,我就過來瞅瞅。”
韓藝轉目望去,見那邊角落裡面蹲着三四人,青澀的面孔,看上去都只有十五六歲,但是長得都很高,見元鷲指來,紛紛將臉偏到一旁去,鄙視之意,盡顯無疑。
“這羣兔崽子!”
元鷲叫罵一句,手指一彈,一個果核正中其中一個少年,那人一手捂着頭,頓時哇哇大罵,但腳下也不慢,趕緊跑到對面去。
韓藝抹了一把冷汗,道:“元堡主,他們是?”
元鷲道:“我的族侄,也算是你的侄子,不過你放心,這些個兔崽子跑得比誰還快,一定會過的,不會丟你的臉。”
韓藝問道:“他們是不是經常跟你一塊玩?”
元鷲嘆了口氣,道:“以前這幾個小子挺有意思的,經常跟着我出去行俠仗義,鋤強扶弱,可是越長大就越沒意思了。”
行俠仗義?我看偷雞摸狗吧!
韓藝笑了笑,道:“原來如此。”
元鷲忽然看着韓藝道:“韓藝,你是不是忘記你答應過我的事呢?”
韓藝愣了下,道:“這我哪敢忘記,可是你看我現在忙得要命,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想到辦法了,應該不需要很久了。”
元鷲大喜,道:“此話當真?”
韓藝點點頭道:“我哪敢騙你,我也怕打啊!”
元鷲呵呵道:“韓藝,你這是什麼話,我喜歡你還來不及,哪會打你啊!呵呵---!”
韓藝笑而不語。
“我等你的好消息!我先走了,這裡真是無趣!”
元鷲一個翻身,便往牆外跳下去,立刻就聽得幾聲嘶鳴聲,只見元鷲縱馬遠去。
韓藝搖搖頭,又瞧了眼那幾個“侄子”,暗笑,有那麼一點意思!然後又往一羣人走去。
“韓大哥!”
熊弟急忙招手喊道。
“韓侍郎!”
錢大方、趙四甲等人紛紛向韓藝行禮。
韓藝一手搭在小胖肩膀上,又見不少商人愁雲慘淡,笑道:“怎麼,你們的兒子都沒有考過!”
錢大方、趙四甲、彭萬春等人嘆了口氣,都不好意思開口了。
他們商人之子,仕途無望,要麼就是學習做買賣,要麼就是吃喝玩樂,多半也都缺乏鍛鍊。
熊弟突然道:“韓大哥,你這裡不是有後勤軍團麼?”
你還真信了啊!韓藝呵呵道:“暫時還不招人,招的話第一個叫上你。”
熊弟嘿嘿道:“我就算了,我還得做買賣賺錢。”
韓藝又向錢大方他們道:“不過你也不要喪氣,這大唐軍事學院也不是一錘子買賣,今後還會招人,到時再來吧。”
一衆商人都顯得極爲驚喜,道:“真的麼?下一回也允許我們商人之後來參加麼?”
韓藝點點頭道:“當然,不過下一屆可能要求更高了,但是跟父母是什麼人關係不大。”
這些商人哪敢有什麼要求,只要允許,他們心滿意足了,即便自己的兒子沒有考過。
韓藝跟他們聊了一會兒,一直等到那幾個“侄子”上場,果不其然,被元鷲玩弄過的人就是不一樣,幾個人同時輕輕鬆鬆破了那契苾明的記錄,然後---然後就騎着馬回去了。
下午時分,韓藝又趕去訓練營那邊,這邊也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中。
考試項目都是一樣的,只不過訓練營規定的時間要長一些,因爲目前需要大量的皇家警察,要求太高,恐怕很多人都過不了。
這剛剛來到門口,就見到一個老者垂頭喪氣的行了出來,是一臉落寞,正是那老將軍劉芾,他一見到韓藝,趕緊上了馬車,坐着馬車離開了。
“不會吧!”
韓藝嘀咕一句,去到裡面一問,果不其然,劉俊英又沒有通過。
其實劉芾帶兵出身,當初劉俊英暈倒讓他顏面無關,這回又讓劉俊英來訓練營報名,並且督促劉俊英一定待下去,但是令劉芾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回還多了一個入學考試。那劉俊英也不是一個爭氣的人,這幾年兀自是吃喝玩樂,不務正業,結果還是一個德性,劉芾是心灰意冷,爛泥扶不上牆。
這第一項測試,兩邊的情況都差不多,幾乎被淘汰的都是富人子弟,尤其是貴族子弟淘汰的比較多,這也是體現出貴族階級內部的腐朽是非常嚴重了。
接下來就是文試。
這文試就更加簡單了,你簡直找不出任何理由說韓藝苛刻,就是將一塊類似於棋盤的木板掛在牆上,每一格一個字,考生需要站在六尺之外,從裡面找出三句話來。
但這難度也是彈性非常大的,如果人數少,就弄簡單一點,比如“早上好!”,“你吃飯了沒”。如今報名的人數這麼多,那當然不會這麼簡單,裡面的句子其實都是截取於《孫子兵法》、《太公兵法》、《孫臏兵法》,以及一些軍事用語。一共有十塊字板,隨即掛上去,反正一批人換一塊,作弊是不可能的。
因此看似簡單,其實裡面有許多玄機的,先一點,中度近視的人,是肯定考不過的,因爲你根本看不清楚,這年頭可沒有眼鏡。這近視眼在當代是很麻煩的,不要好不容易畢業了,結果卻什麼看不清楚了,那真是浪費國力,浪費納稅人的錢,培養一個將官可是要花費不少錢的。還有就是認字,你先得認識不少字,你纔有資格從裡面找,最後就是考考生對軍事方面是不是感興趣。
你如果完全不感興趣,那你來參與考試,肯定是想借此入仕的,因爲感興趣的人自然會去讀這些兵法。
韓藝不願意耗費太多精力在這種人身上,因爲這種人極有可能入仕之後就轉文官,你要當文官你去參加科舉。
同樣的,訓練營掛得木板相對而言就要簡單一些,就是一些聖人之言,沒有讀過書,肯定也聽過那“之乎者也”。
很多人以爲體能測試是最難的,過了就基本上沒有問題了,因爲韓藝只是說認字而已,但是卻沒有想到,栽倒在一關的人比體能測試的還要多,阿史那家族就有三人就沒有通過。
......
“這不公平!”
阿史那彌射坐在校場的大院內,嚷嚷道:“你這不是考認字,你考得都是漢人的兵法,這對於我們突厥貴族就太不公平了。”
他有兩個兒子參考試,但是隻有一個兒子通過了,就是倒在這個文試上面。
不少胡人將領紛紛點頭,而且你這來的太突然,我們連臨時抱佛腳的機會都沒有。
程咬金哼道:“你們還不如讓韓藝比賽馬。”
阿史那彌射道:“理應如此呀,要是將官連馬都不會騎,那還當什麼將軍?”
無恥!
李績他們紛紛鄙視阿史那彌射。
這可是漢人的國家,不考漢人的兵法考胡人的吃羊腿,你怎麼不去死啊!
韓藝笑道:“阿史那將軍言之有理,這事的確不能怪令公子!”
阿史那彌射道:“當然不能怪。”
韓藝道:“當然,更加不能怪我!”
“......!不怪你怪誰,出這麼損的招。”
“要怪呀,只能怪阿史那將軍你自己的。”
“怪我?憑甚麼怪我?”
阿史那彌射很是激動道。
韓藝微微一笑,道:“培養後代,本就是父母的事情,阿史那將軍你來長安也有好些年了,理應督促令公子學習兵法,可是你並沒有這麼做?這契苾將軍不也是突厥貴族出身麼,可是契苾明爲什麼能夠通過。”
契苾何力哈哈道:“這句話在理。”
阿史那彌射哼道:“你問這廝,他背得全孫子兵法麼?還不是他夫人教的。”
契苾何力道:“是又如何?我兩個兒子都通過了測試,已經算是大唐軍事學院的學員了,你就一個兒子,讓你兒子小心一點,別太囂張了,免得倒是又怪我兒子以多打少。”
阿史那彌射道:“你可別忘記,我們阿史那家族還有四人通過了測試,到時真不知道是誰以多打少。”
韓藝暗自苦笑一聲,道:“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出去做事了。”
“等等下!”
阿史那彌射拉着韓藝,笑呵呵道:“韓藝,這事你就通融一下吧,讓我那小兒子也過了,你讓我們突厥貴族靠漢人的知識,理應給予一些優待啊!”
少數民族加分?你忒也前衛了!韓藝笑道:“真是抱歉,這規矩不能壞,你知道有多少大臣的公子被淘汰了麼?再說令公子還小,有得是有機會,這一年好好看兵法吧。”心裡卻想,下一屆老子改考賢者六學,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