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靜一聽,也是一肚子的火,自己帶出來的兄弟是什麼人,他是清楚的,那個傢伙雖然可能脾氣壞一些,卻是個再實誠不過的人,絕不可能作奸犯科,揍個人怎麼了,大爺們在沙場上,把人當豬狗一樣的殺呢,現在據說要治罪,按律是要杖二十,杖二十不算什麼,可是這個老兄弟在沙場上可是落過舊疾,這一打,怎麼吃得消,而且他立過這麼多功勞,流血流汗,一旦真杖打了,這臉面往哪裡擱。
方靜少不得下了個條子,去狄仁傑那兒,結果卻是石沉大海,據裡頭的人說,狄仁傑看了條子,直接就燒了,一丁點情面都沒有給。
方靜大怒,這還了得,這狄仁傑真不是東西啊。
於是二話不說,便去尋上秦少游,既然狄仁傑不肯給個說法,我方靜說的話不算數,那麼就讓殿下出面好了。
殿下對神策軍,素來是把每一個官兵當做自己的子侄兄弟般看待的,這件事只要到他那裡,他必定要震怒不可。
於是乎,秦少游就閒不下了。
看着怒氣衝衝的方靜,秦少游聽着他滿口的牢騷:“殿下,那周雄在突厥的時候,可是爲殿下擋過箭的啊,當初平河北叛軍之亂,他親手割下了七個叛賊的腦袋,若不是因爲小腿受過劍傷,一到陰雨天氣便疼的厲害,這才退出了軍中,現在至少也該是個副將了,他這輩子,沒什麼對不住殿下和神策府的地方,難道只因爲他退出了軍中,鬱鬱不樂,結果只是一個尋釁滋事,就鬧到顏面掃盡的地步?現在弟兄們都是義憤填膺啊,許多人聽了。都滿是悲憤,殿下……不能寒了將士們的心啊,哎……那狄仁傑算個什麼,他爲殿下出過什麼力,不過是個通判罷了,竟是如此跋扈……這河南府,又不是他姓狄的。”
秦少游聽了,立即震怒,拍案而起,道:“真是豈有此理。那狄仁傑,欺人太甚,他難道會不知道,他要動的人,都是本王的袍澤兄弟,本王如此愛護他們,他竟敢如此。”
方靜聽了秦少游的態度,不禁心下一喜,看來此事可以很妥善的解決了。
誰知秦少游接下來。卻是沉着臉,道:“可惜,可惜啊……”
方靜不禁道:“殿下可惜什麼……”
秦少游喟然長嘆:“難道你不知道,那狄仁傑是什嚒性子嗎?這世上別人都可以徇私。偏偏這個人,只怕連本王,都無法使的動他。”
方靜每日都在營中,對外界的事一概不知。這時聽了秦少游的話,不禁道:“這……是何故。”
秦少游冷笑:“你當本王喜歡那個狄仁傑,實話告訴你吧。這個狄仁傑,並非是本王任命,他這個通判,是朝廷任命的,你又道這朝廷爲何要任命狄仁傑爲通判?有些事,想必你也知道一二,那韋家的人,和本王素來不對付,如今他們把持住了朝綱,將天子玩弄於鼓掌之中,欺上瞞下,此番任命狄仁傑,便是要與我們神策府爲難,哎……這狄仁傑……的性子,你是素來知道的,他是個較真的人,從來不肯通融,也正因爲如此,韋家才借他來收拾神策府,你以爲他不過是個小小通判,韋家的人可精着呢,他們在這通判之上,還拜狄仁傑爲中書省平章事和刑部尚書,中書平章事是宰相之銜,刑部尚書乃是一部的部首,這個身份,普天之下,又有幾個人有?而本王,不過是個河南府總管,官職連他都不如,老方,哎……說起來,本王的爵位比狄仁傑高,可是狄仁傑的官職卻比本王要大,你來說說看,我如何使的動他?”
秦少游咬牙切齒,最後一字一句道:“這都是韋家的陰謀啊……”
方靜虎軀一震,他萬萬想不到,在這背後,居然有這麼多的明爭暗鬥,如此看來,不但那周雄成了狄仁傑的眼中釘,便是殿下這邊,日子也不好過啊。”
念及此處,方靜不由震怒,冷笑道:“姓韋的這些奸臣賊子,竟如此多的陰謀詭計,他們……欺人太甚。”
秦少游安慰他:“可是不管如何,他們代表的也是朝廷,而本王是朝廷命官,你們……也是官軍,他們如何欺我們,無論如何,也不可意氣用事,哎……周雄是本王的老兄弟……這件事……本王實在是幫襯不上,不過……一旦這個案子定案,到時候本王再去探望他,軍中他的老兄弟也都要去,說來說去,還是本王無用……”
方靜忙道:“殿下何苦自責,這筆賬,自然算在姓韋的身上。”說話的時候,一臉的殺氣騰騰。
結果到了後來,反而是方靜反過來安慰秦少游了:“韋家如此,正如殿下所言,咱們只好暫時受些委屈,周雄若是知道殿下也如此爲難,莫說是三十個板子,便是一百個板子,他也絕不會皺眉頭,殿下且放寬心,這事兒,我自會去向弟兄們交代,不就是打板子嗎,槍林彈雨尚且不怕,咱們神策軍的弟兄,怎麼會在乎幾十板子,周雄那個渾貨,也是該打,吃飽了撐着非要尋釁滋事,惹得殿下這邊反而左右爲難。”
秦少游這樣做作,本就存着小心思,他不願意去做壞人,可是爲了打壓眼下的風氣,卻把狄仁傑推出來,自己躲在他後頭做好人,而如今,聽到方靜反而來安慰自己,心裡不禁有些慚愧,這些人……無論是方靜,還是周雄,其實都是自己的好兄弟,只是……他心裡幽幽嘆息……
方靜走了。臨走之時,秦少游沒有多說什麼,他自認爲自己做的是對的,今日不打這個周雄,明日就會有更多的周雄,想要讓所有人都遵紀守法,周雄是第一個,接下來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可是接下來,就不會再有了。
他輕輕嘆口氣,努力回憶着那個叫周雄的傢伙,漸漸的腦海中有了一點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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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靜總算把軍中的人給鎮住了。
那些原本咆哮着誰敢打周雄就去跟他拼命的人,此時居然都安份了許多。
原來這是朝廷的打壓,不……不是朝廷,而是那些韋氏的陰謀詭計,原來殿下比自己更加爲難,原來……
周雄似乎也聽到了風聲,乖乖在公堂之上供認不諱,最後打了二十多個板子,最後被家人用門板擡了出去。
次日清早,許多人便都到了周家,方靜領頭,有軍中的武官,也有不少現在已經做其他的職事了,大家湊在一起,打趣着周雄稀爛的屁股,其樂融融。
等到秦少游來的時候,已到了正午時分,大家紛紛見禮,秦少游上前寬慰了周雄幾句,周雄笑道:“殿下,某雖然捱了打,可是說實話,你說我狗改不了吃屎也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也罷,那個臭酒保缺斤少兩,就是該打……咳咳……”
拼命咳嗽。
衆人紛紛笑了。
秦少游也不禁莞爾,道:“該打不該打,自有人去治他們,我不需要你去出這個風頭,如今你已從軍中退下來,理應好好過日子纔要緊。現如今,朝廷委派了一個狄仁傑做通判,那麼往後,你們都更該小心,切莫去給人抓住了什麼把柄,狄公是素來公正嚴明的,眼裡容不得沙子,也不懂你們這些人出生入死保家衛國有多大的犧牲,在他眼裡,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所以今日我放一個醜話,大家都要規規矩矩,誰要是再被拉去打板子,這不但神策軍跟着沒臉,本王也跟着蒙羞。”
大家唯唯諾諾,氣氛漸漸壓抑了一些,突然有人低聲嘀咕:“韋家這些小人,真不是東西。”
秦少游耳朵尖,聽到了一點什麼,好氣又好笑的道:“什麼?”
那人支支吾吾不敢說了。
倒是有人替他說道:“殿下,他說的是韋家這些小人,都不是東西。”
於是衆人鬨笑起來,有人道:“本來就不是東西,狗孃養的。”
又有人跟着罵:“對,狗孃養的。”
秦少游忍俊不禁,心裡一琢磨,姓韋的,還真不是東西啊,爲什麼非要來給自己‘添堵’呢。
軍中上下,似乎現在都瀰漫着一股反韋的氣氛。
而狄仁傑那兒,先是狠狠揍了神策軍中作奸犯科的人一通,緊接着,便是將所有積案一一審起來,一月時間不到,府中的所有的積案便是處置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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