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弒師?葉檀你今天不把說清楚,老夫定然不予你干係。”劉洎此時血跡落在官服和長長的白色鬍子上,一看就知道非常的憤怒和可憐,讓不少人都暗自搖頭,葉檀太過沖動了,怎麼可以在大殿上對人動粗呢,而且還是個老人?還是一個博學多才的老人呢?
“好吧,既然你今天真的想要挑戰爲師,那麼我就勉強將這個我儒家的棄徒說道說道吧,哎,沒有給錢,說話,可真累哦。”
葉檀一臉無奈的模樣,讓盧佳瑤等人看着他的眼神非常的怨毒,這小子真的是無恥到了極點了。
當所有的人都盯着他的時候,葉檀卻不緊不慢地說道,“你是聖人弟子吧?”
“老夫當然是聖人弟子,純粹的讀書人。”劉洎說這話的時候還有一些優越感,沒有辦法,大唐讀書人真的是太少了。
“三人行必有我師,這句話讀過嗎?”葉檀繼續問道。
“廢話,此乃聖人之言,老夫豈能沒有讀過?”劉洎感覺自己的胸口隱隱發抖,看來是打算被氣死的節奏。
“那就對了,這句話告訴我們,任何人都可以成爲老師,只要你比別人強,對吧?”葉檀笑呵呵地看着他,讓劉洎感覺自己的內心深處都燒起來了,“沒錯。”
“我雖然讀書不多,可是當初也聽說過孔子問過老子一些學問的吧?”葉檀繼續用他那最簡單的知識來詢問這個可能快要被氣死的老人,而劉洎卻似乎跟他扛上了,“沒錯。”
“當初他去問老子學問的時候,提鹹肉了嗎?”葉檀的這句話讓李世民都愣了,什麼意思,提什麼鹹肉?
當然啦,這個也和李世民從小接受的教育有關係,因爲自古讀書是要交錢的,就算是再窮也得給點好處,這個叫做束脩,就是說,不管如何你都得給點好處,否則老師的臉面放在何處?
“這個?”劉洎表示自己不知道,廢話,那麼多年了,誰記得啊,恐怕連孔子的真正的那七十二個學生都不一定記得,畢竟這些事有什麼意義呢?
“看來你不知道哦,我可以告訴你,一定是有的。”葉檀的話讓孔穎達都傻眼了,自己的老祖宗還幹過這樣的事來,他表示家裡的家譜裡沒有記錄。
其實呢,怎麼可能會有記錄啊?一般情況下家族裡都會記錄一些比較耀眼的東西,誰會記錄這些丟人的事啊?
“你如何得知?”劉洎放下手掌,一滴血落在了地上,可是他卻不管不顧,其他的跟着他的人卻恨的牙齒都癢癢,因爲現在是問這個時候嗎?
“這個就很簡單了,儒家講究老師做的都是對的,所以如果孔聖人沒做的話,爲何你們教書的還要收錢,特別是有錢人家的,收的那叫一個多啊。”葉檀的話讓幾個老先生臉上一紅,這個倒是真的,可是早就如此了啊,我這個也不算是過分了吧?
“就算是如此又能如何?”劉洎忍不住怒道,這個和自己需要問他的事有干係嗎?
“如果不給的話,就不算是師徒,最多的算是棄徒,是不是?”
“說的沒錯。”
“一般這些人都叫做記名弟子,可是這些弟子都沒有辦法得到真正的學問是不是?”葉檀知道古代的很多東西都失傳了,根本原因就在於老師教一些,留一部分,但是以後制不住弟子,時間長了,很多老師的年紀很大了,一個不小心就容易將自己的老命給送了,於是倒黴的事就開始了,他們送了命不要緊,還將自己的那些所謂的有用的東西也給弄丟了。
“是又如何?自古除了家小,就是親傳弟子纔可以獲得,其他的人有這個資格嗎?”劉洎的這句話讓李世民牙齒都癢了,這個老東西,這是諷刺朕嗎?
葉檀嘴角掛着一絲微笑,卻沒有看到李世民的臉色,繼續說道,“既然如此,你想問我如何讓鬆洲的人吃飽肚子不餓,這個學問簡直可以讓你瞬間就能夠成爲萬民之福了,如果你去地方的話,隨便一個地方都可以獲得如此大的收穫,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我如果告訴你,那麼我們之間的關係是如何?”
葉檀的話讓劉洎愣了一下,這個似乎還有點道理哦,如果有這樣的辦法的話,到時候,不管是當官還是振興家族,這樣的好事都是不能言語的,可是如果不說的話,老子今天來這裡幹甚來的?
“葉檀,我就知道你是故意這麼說的,不就是不想說嘛,大唐還有很多地方的百姓都吃不飽飯,你如此做,未免有點……”鄭伯齡的話沒有說完,可是意思非常明顯了,你這麼自私,你合適嗎?
你可別小看這個,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被欺負的永遠的是那個手裡有東西,卻又不喜歡強詞奪理的人,這樣的人,一般都是做了事情,結果卻不一定好。
聽到鄭伯齡的話,他身後的幾個人也跟着說了起來,很多時候很多事不說出來什麼事都沒有,但是如果說出來的話,i就會發現其實也不是很難的。
“啓稟陛下,既然鬆洲候葉檀不願意說,微臣還是覺得不要爲難他了,只是可憐了我大唐的百姓啊。”劉洎終於找到了一個機會了,開始真的裝可憐了。
李世民一方面覺得他們說的有道理,都是我大唐的百姓啊,你葉檀厚此薄彼不合適吧,另外一方面卻又覺得直接問不合適,可是他畢竟是皇帝,皇帝要求的是對自己有好處的事,於是就冷聲道,“葉檀,你說說吧。”
“是,陛下。”葉檀自然是知道這些原由的,不過呢就算是說了,你也不一定會做到,這裡面有個思想觀念的問題。
“此次微臣有幸成爲鬆洲刺史之後,回到地方,就看到了家鄉的各處殘垣頹壁的很心寒,幾十年的戰火不只是讓百姓的人口少了,而且讓他們更加的貧窮了,如果這個時候再出現其他的問題,比如說天災之類的話,那麼百姓就基本上沒有活路了,於是,微臣就開始針對不同的地方進行不同的改革,有的地方有山有水,卻沒有良田,微臣就看看他們那裡可以做什麼,如此一來,花費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慢慢地理順了,然後就開始大膽地去做了,因爲百姓都很窮,所以,鬆洲錢莊就開始給他們借貸,收取一定的利息,如此一來,百姓也慢慢恢復了。”
葉檀的話,都是大實話,可是也是大空話,因爲如此照着他的話去做,可能會直接餓死,但是呢,你又不能說人家說的就是錯的,畢竟葉檀的鬆洲還是有可點之處的。
劉洎發現自己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看着身邊的盧佳瑤一眼,他點了點頭道,“葉檀,我聽說,鬆洲的不少百姓都在經商,可有此事?”
葉檀點了點頭道,“說的不錯,的確如此。”
“哼。”像是得到了巨大的獎賞一樣,他哼了一聲道,“自古商旅皆爲賤業,只有農桑方爲正途,你如此做不把帶壞了天下的風氣了嗎?到時候天下人人都經商,何人來耕田?難道讓大家都跟着餓死嗎?”
他的這句話放在現在肯定是一句屁話,因爲有錢之後可以買到很多好吃的東西,可是放在過去,因爲生產方式的單一,生產糧食的水平不高,大家對於這些事還是不太同意的,雖然大唐的商旅比較發達,那也是過了一些年之後纔是如此的,現在可不是如此哦。
那些大戶人家平時是不經商的,可是那些商人爲了獲得一點公平的生活方式,就會依靠這些人,最後的結果就是大家族雖然不經商,可依舊可以獲得不錯的收益,他們對於這樣的事叫做務農。
“盧大人的話不錯,自古市農工商,商爲老幺,商人逐利,肆意妄爲,前有呂不韋后有蠅頭小利也不放過的無數商賈,這些人都是國家動盪不安的因素,你卻讓百姓經商,如此一來,豈不是要天下大亂了嗎?”鄭伯齡也跟着說道,同時,他們身邊的那些人而已開始發火了,而武官那裡卻沒有人站出來,因爲他們家裡也有人經商,一出來不就是被抓住尾巴了嗎?
“葉檀,你有什麼話說?”李世民看着葉檀不說話了,還以爲這小子無話可說呢,不由得問道。
“陛下,這個微臣沒有辦法回答盧大人的話。”葉檀不緊不慢地說道,似乎有點爲難。
“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在這裡,大唐的朝堂之上,有什麼話不能說?”李世民皺眉地看着他,發現這小子還真的是有點煩悶的感覺。
“陛下,微臣說出來的話,擔心這些人會吃了微臣。”葉檀指着剛剛對自己痛斥的那羣人,忍不住說道。
“哦?還和他們有關係,那你說,朕保你沒事。”李世民也很好奇啊,這種事,怎麼可能會沒有辦法說出來呢,難道這些人還真的要吃了葉檀,不過一想到昨晚的事,他還發現真的有可能的哦。
“謝陛下。”葉檀對着李世民施禮之後,就笑眯眯地看着劉洎道,“黑戶。”
“什麼玩意?”李世民愣住了,表示不理解,可是那些剛剛還對自己吆五喝六的人臉色卻變了,因爲這件事自古就是大家族可以活下去的底氣所在,除了讀書,還要吃飯的,而按着朝廷的要求,普通人是要交稅的,而這些鄉紳富戶卻因爲各種福利或者條件,可以不交,所以很多人都喜歡依靠他們,加上根本沒有土地的人也跟着吃飯,所以他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都算是做了好事,可惜的是,他們這麼做卻會讓國家的稅源枯竭,類似明朝末期的江南鄉紳之類的就是這麼做的,結果最後發現沒有稅可以收,怎麼辦,崇禎皇帝想殺人卻不知道殺誰,因爲一旦他真的動了殺機,最後死的人肯定是他,所以,他沒有辦法了,而最好的辦法,就是一羣泥腿子直接將大部分的人都殺死,如此一來就可以重新分配了。
“什麼黑戶?葉檀你不要信口雌黃,我等都是耕讀傳家之人,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來?”鄭伯齡直接怒喝道,然後跪在李世民的面前開始哭起來了,“陛下,這個鬆洲候葉檀就是個卑鄙小人,信口雌黃,構陷大臣,實乃大唐最大的禍害啊,還請陛下將此人拉出去斬首,否則天下將不安。”
像是被踩中了尾巴,鄭伯齡一上來就用大招啊,然後盧家的人,鄭家的人,崔家的人一窩蜂地上去,說什麼的都有,反正葉檀死定了,而且葉家村也不保了,反正只要是和葉檀沾邊的人都不好過,就連李承乾都被牽連了。
他們只是低頭哭泣,卻沒有看到李世民的臉色已經黑了,這幫人,什麼意思,老子還沒有說什麼,你們就打算將老子的人給弄死?你們的膽子太大了吧?
“葉檀,不得無禮。”程咬金一直站在不遠處看着葉檀,發現那些人說到葉檀自己被弄死的時候,沒有反應,可是當說到葉家村和太子等人的時候,他身上的戾氣就出現了,如果真的讓他動手的話,這些大家族的人恐怕沒有幾個能活的,別的本事他不相信,可是葉檀的能力他是知道的,所以也不管這些了,直接站出來說道。
“葉檀,你有何話說?”李世民看到程咬金的動作,臉上的表情似乎一下子好了不少,輕聲地問道。
“陛下,微臣現在可以接受您的旨意了,這次一定給您一個交代。”葉檀感覺程咬金的手掌裡都是汗珠,知道對方的擔心,這個歷史上的名人能夠活到老,不得不說是個奇蹟,但是呢,他對於晚輩的提攜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較的,所以,他輕輕地掙脫之後,看着李世民說道。
“好,這次朕就賜你去各個地方去看看。”李世民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似乎是在咬牙切齒,同時看着還跪在那裡的一羣人,繼續說道,“若是遇到不法事,可先斬後奏。”
說到這裡,李世民轉身離開了大殿。
而那些哭泣的人卻發現哭着哭着皇帝不見了,就趕緊要喊什麼,李世民卻已經不見了。
站起來的時候,劉洎的狠話還沒說出來,葉檀溫柔的話,卻出來了,“你們好自爲之吧。哈哈。”
豪邁的聲音,讓這些人感覺到遍體生寒啊,只有程咬金站在後面忍不住點頭,這小子,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