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定親,尉遲恭跟着叔叔去洪家走了一遭,隱約仿似見過那閨女,可時間這麼久了,尉遲恭真的記不清了那閨女到底長啥模樣了…
定親後,都是家無幾兩銀的人,尉遲恭也只在過年的時候去洪家送了點慄米,洪家給他返了點麥,但是,尉遲恭也只去過一次,因爲第二年,那閨女就病逝了,此後兩家是再無聯繫…
“你也知道的啊,咱們在鄯陽就只和左鄰右舍有來往。尉遲恭摸完腦袋,訕訕道。
蘇好好癟癟嘴,一臉的等着看好戲的模樣,“肯定是見你手裡有兩錢了,來認女婿了。”
尉遲恭沒好氣道:“我是你蘇家的女婿好不好?”
“快去見人吧!”蘇好好笑着將尉遲恭推出門,“難道你還真怕人將你搶了去當女婿…”
尉遲恭黝黑的臉泛起一絲可疑的紅,努力咳嗽了聲就走了…
“娘,是不是因爲你喜歡和爹天天嘻嘻哈哈的,所以纔要離開白良關啊?”寶林眨巴着大眼睛,認真的問着。
蘇好好仰臉笑着,沒正面回答寶林,而是問道:“你難道覺得不好嘛?”
寶林想了想,笑道:“挺好的啊,娘,我喜歡和兩個爹嘻嘻哈哈的,我比你棒呢…”
聽得蘇好好一臉的黑線…
而前頭大廳,尉遲恭則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男子,雖然對洪柱的印象不深,可怎麼也不至於如此年輕啊,“你是?…”
來人一直都站的,聽尉遲恭問,忙手腳無促道,“洪柱是我爹,我。我是他三兒子,石頭,那年見過將軍一面的…”
鄯陽如今人人都稱尉遲恭爲將軍,尉遲恭糾也糾不過來,只得作罷。
尉遲恭看了石頭兩眼,指了指胡椅,“坐吧。”
“哎。”石頭應了一聲,忙又擺手,“不坐了,不坐了…”
“你爹身子還好吧?”尉遲恭問道。
“我爹前年已過世了…”石頭低聲道。
“喔。”尉遲恭楞了片刻,“那你娘身子還好吧?”
“我娘身子還硬朗着,家裡的蕎麥挺香的。專門讓我給將軍捎些來。”石頭紅着臉道。
“你娘還真客氣,”尉遲恭又問了幾句,什麼家裡收成還好吧,好像沒什麼天災吧…洪柱他們的村子在鄯陽城背離突厥的一方,因此。除非鄯陽城破,或突厥繞道,田裡的莊稼幾乎不會被突厥禍害了。
石頭都拘謹的一一答了。
尉遲恭又再次主動的對石頭娘表達了感謝,然後囑咐石頭一定要好好的孝順老人,然後就叫馬歡給石頭拿銀子,“也不知道老人喜歡什麼。只好送錢了。”
石頭忙擺手,漲紅了臉,說不用。家裡夠嚼用…
就在此時,黑妞拿着個包袱過來了,“這是夫人備的禮物。”
尉遲恭忙笑道,“我是個粗心的,呵呵。還想,夫人想的周到。”
石頭推脫了一番。小心翼翼的接了。
尉遲恭回頭就問蘇好好,“你都備的什麼啊?”
蘇好好笑道,“一些麻布,和一些首飾,都是些實用的,或者去好變賣的,哪像你,直接給錢。”對尉遲恭那叫一個鄙視啊。
“我還以爲你不喜歡他家呢,”尉遲恭笑道。
“因爲我賢惠啊,喜不喜歡都得將面子給你做足嘛,”蘇好好搖晃着腦袋,“我纔不介意他家想攀附你呢,不過呢,要適度。哎,他家閨女長啥樣?”
尉遲恭心道,來了,瞧吧,還是問來了,癟癟嘴,“多少年前的事了,哪記得啊…咱家是不是沒醋了?要不我去買點?免得你連這陳年老醋都想吃…”
“誰想吃醋了?”蘇好好白了尉遲恭一眼,“我不過是隨口問問嘛。”
“還隨口問問呢,誰信啊,你還是多問問鐵匠鋪吧。”尉遲恭笑道,“這可關係着咱們日後是吃肉還是喝湯呢…”
洪家遂被拋到了腦後,在尉遲恭和蘇好好眼裡,洪家與己沒多大關係…
“要不你收些徒弟吧?”蘇好好道,“打鐵可是力氣活,這些年你都沒做過這個活了,突然再撿起來,肯定不習慣,而且,年紀也大了,你一個人打鐵,我覺得你身子肯定受不了。”
尉遲恭眼睛一瞪:“行軍打仗可不比打鐵輕鬆,再說了,誰說我老了?我哪兒老了…”說着就將身子欺了過去,惹得蘇好好咯咯一陣狂笑…
接下來的日子裡,尉遲恭已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對打鐵事業的熱愛,天天都往鐵鋪跑,讓鄯陽遊手好閒的人陡然增多,鐵匠鋪外天天都是人山人海,王士仙那叫一個氣啊。
而尉遲恭在衆目睽睽之下完全沒絲毫壓力,十天功夫,就打出了7、8把菜刀…
“家裡留一把,其餘的都放在鋪子裡賣!”尉遲恭很得瑟。
“爹,什麼時候教我也打一把啊?”寶林嘟着嘴,先生已經到崗,寶林被關在大宅裡讀書,很是心癢。
“好,下回打鐵的時候就教你!”尉遲恭笑着,“明兒咱們去草場,字要認,騎射功夫也不能落下,這年月,沒點腳下功夫,可不好立足。”
“好啊!”寶林歡呼着,“爹,要不明天上午我們去草場,下午去打鐵鋪?”寶林對打鐵還是興致頗高,看來家族基因不可小覷啊…
“我要天天打鐵,城裡的鐵匠就沒生意了,”尉遲恭大笑着,“咱們得給人留條活路,所以啊,你爹我每個月就打十天鐵,哈哈。”
蘇好好摸着寶林的腦袋,“別看你天天小聰明不斷,大事大非上,你可得和你爹多學學…”其實蘇好好都沒想到這一點,是以,蘇好好對尉遲恭此舉是真心的仰慕…“黑大哥,咱們也可將東西的價錢提高些,這樣,家中不富裕的依舊還是會去光顧其他鋪子的。對了,你乾脆每個月只打一樣東西,物以稀爲貴,沒準還能賣個大價錢喔…”
尉遲恭摸了摸光禿禿的下巴,遲疑着,“要不,明兒咱將菜刀的價格喊得高高的?如果有人買,咱下個月就只打一把?”
蘇好好笑着,“好啊,咱們試着來。”
尉遲恭卻又搖搖頭,“鄯陽富人就那麼多,唉”
“嗨,那有什麼,”蘇好好笑道,“反正先賣一陣再說,賣不動了,咱們就收徒弟,然後打些物件,運到突厥賣去。”
尉遲恭笑道,“也是,走一步是一步,何必想得那麼遠呢…”
於是,第二日,圍觀尉遲恭上陣打鐵的羣衆們的眼珠子全掉地上了,啥?今天沒打鐵表演?啥?開始賣菜刀了?
讓尉遲恭打菜刀,和買尉遲恭打好的菜刀,大家覺得還是有區別的,前者有使喚尉遲恭之嫌,可後者卻可以視作追捧喔…
於是,大家皆躍躍欲試,準備一開賣就衝上去哄搶,誰知,這,這菜刀,竟然成了天價…
衆人傻眼後,倒也瞭然了,是啊,尉遲將軍打的菜刀,又怎麼是隨便一個人就能用得起的呢…
鄯陽城中的富戶們雖然也想天天來圍觀,但畢竟身份在那,實在是拉不下那臉來,因此打鐵鋪外並沒什麼有錢人。
馬歡是今兒的臨時大掌櫃,吆喝了半天,都口乾舌燥了,竟然一個買主也沒招來,合着大家全是捧人場的啊…
馬歡心想,今兒賣不出去,明兒也不好意思降價,看來這打鐵鋪子遲早得關門大吉,小公子怕是沒機會繼承家業的了…
馬歡正胡思亂想呢,就聽有人問道,“這打鐵鋪是尉遲恭的?”
在鄯陽可沒人直呼尉遲恭之大名,是以,全場立馬安靜下來,馬歡雖然覺得尉遲恭三個字聽起很彆扭,但見眼前的三人衣着打扮都不似一般人,遂很有禮貌的道,“是的,是我家老爺的。”
這是你家老爺親手打的?”其中一大臉的粗獷漢子拿起一把菜刀粗略端詳了一下。
“是。”馬歡道,“大夥兒都親眼目睹的,我家老爺的手藝那真不是蓋的。”
“怎麼賣的啊?”
馬歡報了個價。
粗獷漢子不由結舌道:“搶錢啊!”
“又不是強買強賣,何來搶錢一說?”馬歡不高興了。
和粗獷漢子一起的另外兩人都長得很斯文,一個比一個更秀氣。
其中一個秀氣人笑了笑,“我們與你家老爺是故交,”然後指了指粗獷漢子,“他和你家老爺開玩笑慣了的,你家老爺可在鋪子?”
“我家老爺不在,”馬歡心想,和老爺是故交,那就應該是劉武周手下一起共事的人吧,劉武周不是去突厥了嘛,難道是突厥派來遊說老爺的?“敢問三位老爺貴姓?”
“你去給你家老爺說,程咬金來了。”粗獷漢子笑道。
“程咬金?”馬歡確認着,“唐營的程咬金?”
“怎麼?聽你家老爺提過我?”程咬金樂呵呵問着。
“聽程府老夫人提過。”馬歡實話實說,真不是想刺程咬金,卻讓程咬金不由一哽。
另一秀氣人抿嘴笑了笑,才道,“去稟告你家老爺,就說羅成,徐世勣和程咬金特來拜訪。”
馬歡立即態度周正了,顧不上賣菜刀了,急忙將三人朝大宅子引,並趕緊打發人去草場尋尉遲恭。
“什麼?”尉遲恭一聽,立即看向蘇好好,心道,徐世勣怎麼來了?…
蘇好好壓根就沒反應,嗯,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