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郭善搶功,實在是秦王破陣樂的改編工作沒有人比他更加適合來做。不是郭善奸猾,他實在是想不出自己有什麼理由明明知道秦王破陣樂的詞譜爲什麼不獻出來。
秦王破陣樂的詞兒早已流傳一部分於後世,這些詞兒不多,郭善倒也記了好幾篇。
按照現在歷史進程,最終秦王破陣樂的詞譜將在今年出世。而其中撰寫的人就有魏徵等人...郭善是知道魏徵等人即將撰寫且還未曾撰寫出來的秦王破陣樂的詞譜的,所以他覺得反正最終流傳於後世的詞譜不會更改,那麼自己就先一步把還沒出世的秦王破陣樂的詞譜寫出來又能如何?無非加快了歷史的進展速度,減少了許多歷史發展上不必要的流程而已。
“這事兒讓我來。”郭善立刻道。
老張眨了眨眼,道:“小郭大人確定了?”
郭善很自信,道:“當然確定了,一會兒,我就寫三篇出來。”
說寫三篇就寫三篇,因爲更多的,郭善記不住。
從案桌上拿了筆,研了墨。用鎮紙壓住白紙,一番思襯後郭善提筆寫了起來:“四海皇風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替,今日告功成。”又有“主聖開昌歷,臣忠奉大猷;君看偃革後,便是太平秋。”再寫道“受律辭元首,相將討叛臣。鹹歌《破陣樂》,共賞太平人。”
揮毫而就,雖然字寫的難看了些,但文采還是很可以的嘛。
“張大人看以爲如何?”郭善問。
老張仔細一看,默唸着哼哼了起來,良久亮着眼道:“難得,實在難得,簡直恰如其分。”又道,加上魏大人和長孫大人他們創的那一篇,已有四篇了。又道:“不若我們先自個兒彈彈試試?”
爲了保險起見,不出現什麼難堪的紕漏,兩個人決定還是試試。
這就忙相攜出了辦公的地兒,直接去了太常寺下轄的八個署之一的鼓吹署。
見到了鼓吹令和鼓吹丞,說明來意。便在鼓吹丞的引領下召集來了鼓吹署的樂工。
秦王破陣樂這首曲子乃是這些樂工們熟知而且必學的一首曲子之一,也不用再費舌跟他們嘮叨,這些人也能自個兒隨手演奏。
短蕭長笛,大鼓隆隆,百來個樂工一起吹奏,跟後世樂團一個模樣。
郭善被場面震撼了一下,但老張就完全沒理會那麼多,他來這兒不是玩兒的,是來看郭善的詞兒是否真跟曲合契。
臨了,拉着郭善的手高興道:“我瞧着是成了。”但又皺着眉頭:“可我從未見過創作一曲竟能簡單到如斯地步。”
郭善尷尬的臉紅了紅,心虛的高聲道:“靈感,靈感,創作來源於靈感。”
老張拿着作好的詞去找太常寺少卿,郭善估摸着等晚上就會傳來喜訊。
他初次上任,急切需要一筆業績來證明自己的實力,以便不讓比他官階低的人乃至於他的上級們已他年齡而小覷他。而且對於一個試官而言,他們比實官更加需要功績來奠定自己的位子。
估摸着晚上宮裡就會傳來消息,實封郭善爲正八品上太常寺協律郎。因爲相較於其他的曲譜而言,秦王破陣樂實在是太重要了。郭善相信未來都不會再有比這次更好的機會,也不認爲以後的貞觀年間會有什麼曲譜比秦王破陣樂的地位還要高,哪怕那曲譜作的再好。
晚上,郭善散值回家,果然宮裡就傳來了好消息。
郭善作的詞兒使得龍顏大悅,陛下賞絹五十匹。來報信兒的宦官還悄悄跟郭善透露了,估摸着郭善那個試官的‘試’字兒兒可能要去掉了。
郭善大喜,忙讓下人給這宦官一番打賞,着胡老漢把宮裡送來的那一車絹給拉進了府裡。
五十匹絹郭善還不怎麼稀奇,他又不缺衣少食。至於‘試’字去掉,雖然值得高興卻也不至於讓郭善對李世民感激的五體投地。他高興的是李世民這一態度會引起朝臣們的重視,只要朝臣們重視,同僚們羨慕,那麼以後自己在太常寺就沒人小覷,下面給自己辦事兒的人就不敢敷衍自己。
就着夜風翹着二郎腿,郭善獨自喝着葡萄酒哼着歌。
小悠很快來報,說許倩來了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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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倩這女人郭善重視着呢,他手下里的人就這麼一個琴棋書畫皆通,就這麼一個能替他坐鎮陋室的人物。這樣博學多才的女詩人,放在後世那是高級知識分子,是註定能成爲企業CEO的人物。哪怕放在現世也不可多得,如果不是因爲她是女子身份,乃至於後來被賤賣爲奴。郭善這淺水哪能留得住這蛟龍?
“快,快讓她進來。”忙擺手,郭善從躺椅上起身道:“讓我親自去迎她。”
他大踏步走出了院子,來到正堂上就看見許倩在正堂明間的左手處坐着呢。
“許娘子,久違了。”郭善忙上前。
雖說許倩是當初胡老漢花兩貫銀子從人牙子那兒買來的下人,但郭家沒誰知道她的婢子身份,而背地裡郭善也沒把這位可以當自己阿姨的女人當成奴隸看待。
許倩忙起身還了禮,笑着道:“奴家不請自來,郭公子不要生氣纔是。”
郭善笑了,說:“許娘子不嫌寒舍簡陋,郭善怎會怕你登門?”這就令人去取了葡萄酒,引許倩坐了。
郭善正色,笑着道:“您不會真來這兒坐坐的吧?”
許倩笑了,道:“公子聰慧,許倩來此一是祝賀公子困龍昇天,二是說些陋室的事。”
郭善沒把今天自己立功又得了賞的事兒說給她聽,事實上自誇自雷是要鬧笑話的。只是擺手謝過,道:“你前些日子已經道過了喜,這喜就不用再道了。至於陋室,陋室有什麼你還解決不了的事兒麼?”
“事情倒也不是非要解決而又解決不了...只是因爲我有一主意,委實不好獨斷,想請公子幫忙拿拿主意。”
郭善眉目一轉,看了一眼侍候在一旁的幾個下人後隨即起身道:“我府中正好釀了一些飲品,許娘子正好在它們製成時出現,想來它們的出現就是爲了應和許娘子的。如果你不去品嚐一口,那豈不是寒了它們的心?”
許倩嗤嗤笑了,道:“許倩就叨擾了?”
遣散下人,只有小悠伴着兩人進了院子。
許倩以爲郭善先前的話是爲了讓不相干的人離開的託詞呢,哪兒知道郭善說的是真的。
“山楂酒。”郭善把酒杯遞給了許倩。
許倩疑惑的看了郭善一眼,皺着眉頭抿了一口,眉頭一挑,道:“酸溜溜的,有點甜...咦,比飴水好喝,但它不像真的酒那般烈。”
郭善道:“你覺得比葡萄酒如何?”
許倩笑了笑,道:“我便覺得這更適合女兒家喝。”說完,捧着杯子將山楂酒喝盡。
郭善苦笑,把一壺都遞給了她,又道:“這說不上是酒,倒確實適合女孩子喝。其實我還有比這更好喝的,當然,我所謂的更好喝是在我自個兒想來。只可惜,那酒兒的釀造方法我實在記不起來,嘗試了很多次都失敗了。”
想起後世的啤酒,又想起雪碧的釀造,郭善就頭痛。他是真想不起這兩樣東西的製作了,大抵知道雪碧是需要檸檬和蜂蜜。檸檬這東西郭善上次在西市驚喜的從胡商那兒看到了,但弄了檸檬和蜂蜜回來後卻發現製作不出雪碧...至於啤酒...
如果能夠製造出啤酒,想來在這大唐自個兒也算不上孤獨了。
許倩不知道郭善的感慨,只是好奇問道:“這飲品你是如何製作出來的?”
郭善興致缺缺,道:“這玩意兒製作簡單的很,跟葡萄酒的釀造其實差別不怎麼大。相類似的飲品,我倒是還可以釀造一些,但終歸沒有什麼太大的創新和挑戰。”
“對了,你先前找我所言的陋室之事究竟是何事?”郭善正色問道。
許倩放下了杯子,這才道:“再過幾日就是中秋,已有一些常來陋室的士子文人向我陋室提出了中秋時邀請四方學子賞月的建議。我想來這是讓陋室揚名的機會,有心答應。但若真舉辦這樣的盛會,只怕那時要花去不小的開銷。”
陋室一切免費,如果舉辦這麼一次賞月的盛會那不得花費不少錢?
郭善鬱悶極了,很想破口大罵哪個賤人提的這麼餿的建議?哦,合着他們嘴皮一碰的功夫陋室就要給他們拿出場地,提供酒菜,還要讓他們舒心賞月?呸,得了吧,這麼美的事兒我來大唐怎麼沒碰上過?
嘴皮抽了抽,許倩已經明白了郭善的意思了。但到底郭善還是一擡手,道:“辦,辦就辦吧。我本也沒打算讓陋室賺錢,既然那些文人們想辦,那就辦。不過一年也就一次中秋,賞月也就只賞這麼一次月。要辦就不能辦的太小,辦的太小顯得我們陋室小氣,而且還光賠錢買不了好。”
他拍了板,不用掏錢的許倩自然不會反對,只問道:“那該怎麼辦?”
郭善想了想,道:“明天你在陋室裡掛張紙,紙上就寫我們陋室將舉辦‘賞月會’的事兒。讓我想想,怎麼纔不至於讓這場賞月會不那麼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