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晏攜竹兒回到仙園的時候，阿措和上官蝶也在。她們正在和牡丹說話。
阿措見到竹兒，很是歡喜，趕忙迎了上去。在百花坊的時候，每逢柳晏不在的時候，竹兒便來陪着她。竹兒不會說話，但一雙清澈的眸子顯露出開心的神色。
“這是……”上官蝶對竹兒隱約有些印象，卻一時沒有想起來。
阿措忙道：“你見過的，就在百花坊。”
上官蝶似乎想了起來，但她更想知道這個小丫頭的身份，能讓柳晏如此重視的人可不多。
柳晏看了一眼牡丹，似有猶豫，但還是解釋道：“她是秦國公的外孫女。”
“她是秦鸞的孩子？”上官蝶的神情有些微妙。
阿措忙問：“秦鸞是誰？”
上官蝶瞟了一眼柳晏，笑道：“你還是問他吧！”
阿措聽她話裡有話，不禁起疑，看了看柳晏又看了看竹兒，似乎要分辨出他們之間是否有共同點。
柳晏有些不滿地看了一眼上官蝶，趕忙跟阿措解釋道：“此事說來話長，傳令備飯，咱們邊吃邊聊吧！”
聽見柳晏如此說，阿措的神色更加疑慮起來。
牡丹上前向柳晏見禮，柳晏點了點頭算是迴應，牡丹的眼神中不免顯露出落寞的神色。
不多會兒，飯菜準備妥當，柳晏等人分位次坐下。
阿措道：“讓牡丹姐姐也來吧，她一個人在外面怪冷清的。”
上官蝶也道：“正是，別冷落了她。”
柳晏冷笑道：“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她和張萎以及風神的關係，別胡亂做好人。”
阿措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張萎已經死了，風神也被隔離在仙園之外，她如今有心改過，還是給她一個機會吧！”
上官蝶道：“不管怎麼說，她也是陛下的貴客，若是陛下知道我們如此冷落她……”
柳晏思慮片刻，說道：“既然兩位郡主都是這個意思，那就讓她入席吧！”
阿措趕忙跑了出去，將牡丹請了進來。
牡丹有些侷促不安地向柳晏行禮，“多謝大人！”
“不必多言，坐下吧！”柳晏的態度依舊冷漠。
阿措拉着牡丹在自己身旁坐下。
站在竹兒身後的婦人詫異地看着柳晏等人，不知他們在跟誰說話。
柳晏也很快注意到這一點，但也料到她很快就會了解仙園的情況，便沒多做解釋。他伸手了一下竹兒的頭髮，慈愛地說道：“別拘束，想吃什麼就吃。”
竹兒開心地笑了起來，用筷子指了指桌上的一盤菜。婦人趕忙替她夾了過來。
柳晏醞釀了一下情緒，對上官蝶說道：“你挑的事，還是你來解釋一下吧。”
上官蝶尷尬地笑了笑，說道：“秦鸞乃是當年的四大美女之一，與四大美女相對應的，還有四大才子。咱們的柳大人也位列其中。”
柳晏看了看更加狐疑的阿措，忙道：“還是我來說吧！所謂的四大美女和四大才子只是一個小圈子裡的玩笑而已，也不存在對應一說。”
“你又何必遮遮掩掩的呢？”上官蝶別有意味地笑道：“實話實話嘛，阿措妹妹又不會怪你。”
阿措撇了撇嘴，“不願說就不要說了，我對你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也沒興趣。”
柳晏越來越覺得上官蝶是故意挑事，不由得瞪了她一眼。
上官蝶卻裝作沒看見，舉杯邀牡丹，“來，咱們倆喝一杯。”
牡丹也覺察出此時的氣氛有些微妙，一邊打量着柳晏，一邊和上官蝶對飲。
“其實這事我跟你說過！”柳晏對阿措說道：“我之前有過一次婚約……”
阿措忍不住看向竹兒。
柳晏忙道：“這事跟她無關，跟秦鸞也沒有關係……”
“呵呵……”上官蝶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你緊張的，還是我來說吧。”
她清了清嗓子，對阿措說道：“當年，秦國公爲了給獨生女兒秦鸞找個好夫婿，舉辦了一個才子，仿效朝廷科舉，從中選出三名才子。”
“不是四大才子嗎，怎麼就選出三個？”牡丹好奇地問道。
上官蝶道：“秦國公是個要面子的人，而且他的門客衆多，爲了照顧這些門客的情緒，他又從中選出一個來充數，這纔有了四大才子之說。這四人分別是隴西才子崔琰、江南才子徐泰、河東才子柳晏，還有那個用來充數的秦府門客張嶺。”
“四大美女又是怎麼產生的？”牡丹問道。
柳晏道：“那是她們自封的。”
上官蝶解釋道：“四大才子被選出後，成爲神都追捧的對象。秦鸞便聯合自己的三位好友自稱四大美女，以便與四大才子想對應。除了秦鸞外，其他三人分別是英國公的孫女楊鶯、神都名妓朱鳳、感業寺尼姑慧心。”
“什麼亂七八糟的，又是又是尼姑？”阿措不屑地說道。
上官蝶道：“妹妹別擔心，咱們的柳大人是眼高於頂的人物，怎麼會跟和尼姑糾纏不清呢？人家看上的是英國公的孫女楊鶯。”
柳晏趕忙解釋道：“我跟你說過的，英國公也算是我的恩師，我和楊鶯的婚事也是他老人家決定的。”
阿措並不理會柳晏，對上官蝶說道：“姐姐繼續說，這事聽起來倒還蠻有意思的。”
上官蝶挑釁地看了柳晏一眼，說道：“剛纔說過，秦國公舉辦才子的目的是給秦鸞選個如意郎君。秦國公看上的人是崔琰，但崔琰的父親也就是當今的崔閣老並不同意。柳大人是崔閣老的得意弟子，也不敢違抗師命。於是，秦國公只得退而求其次，選中了那位江南才子徐泰，也就是這丫頭的父親。”
“然後呢？”阿措問道。
上官蝶自飲了一杯，繼續說道：“當年，才子的影響力很大。秦國公選中承蒙快婿後，其餘三人便成了世家大族的目標。英國公鎖定了柳晏，宋家得到了崔琰。但最爲奇怪的是張嶺，他謝絕了所有人的招攬，仍留在秦府當個沒有前途的幕僚。”
柳晏咳嗽了一聲，問竹兒：“吃飽了嗎？”
竹兒點了點頭。
柳晏便吩咐那個婦人：“把小姐帶下去休息吧！”
婦人從命，領着竹兒離開了。
柳晏這才說道：“張嶺之所以拒絕別人，是因爲他一直暗戀秦鸞。但他本來就是秦國公安排充數的，所以根本沒有可能被選中。我想，他也因此由愛生恨，這纔跟張義昌合作，藉機報復秦國公和徐泰。事發後，我應徐泰的請求，暗中救下了竹兒。”
阿措到現在才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看向柳晏的目光也變得友好多了。
上官蝶雖然猜到是柳晏救下的，但聽他親口說出來，也不由得對此義舉暗暗讚許。
唯獨牡丹神情複雜，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上官大人！”柳晏嚴肅地說道：“陛下的意思你也知道，就是要平反冤案，清洗告密黨。擒賊先擒王，我準備從秦國公案開始着手，先扳倒張義昌。這是正事，希望我們能精誠合作，不辜負陛下的殷殷期望。”
上官蝶忙道：“陛下命我協助大人，我自當盡力。”
“好，我敬你一杯！”柳晏很正式地說道。
上官蝶微微一笑，捧起杯子一飲而盡。
“秦國公一案中，張嶺是關鍵人物，因爲證實秦國公謀反的確鑿證據就是張嶺提供的。只要拿下他，就能咬死張義昌。”柳晏斬釘截鐵地說道。
上官蝶卻沉思起來，問道：“不知大人如何確定秦國公是被冤枉的？”
柳晏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是崔閣老的意思。”
上官蝶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卻沒有再說什麼。
柳晏道：“先查查看，或許崔閣老是對的。”
上官蝶正要開口說話，卻聽見門外侍女報告：“有一位趙將軍求見柳大人。”
“來得這麼快？”柳晏大喜，忙道：“快讓他進來。”
上官蝶忙問：“這位趙將軍就是新來的禁衛軍統領？”
柳晏笑道：“正是，他之前也受到誣告，被貶到泰山看守祭壇。李珩走了，我便建議陛下把他調了過來。”
提起李珩，上官蝶就想到了藍煙，他們也算是有終成眷屬，倒是讓人羨慕。
片刻後，一位健壯英俊的漢子被帶了進來，趕忙單膝跪倒向柳晏行禮，“末將趙無雲拜見柳大人。”
柳晏起身扶起他，指着阿措和上官蝶介紹道：“來，拜見一下兩位郡主。”
趙無雲再拜：“拜見郡主殿下。”
上官蝶一邊打量着他，一邊說道：“將軍請起。”
柳晏很親密地拉着他坐到自己身邊，笑道：“將軍來得不巧，將就用一點殘羹剩飯吧！”
趙無雲忙道：“能跟大人和兩位郡主殿下共飲，在下榮幸之至。”
柳晏笑道：“她們都吃飽了，我倒是還能陪你喝兩杯。”
上官蝶眉頭微皺，這話是趕她們走的意思。猶豫了片刻，她還是站起身來，對阿措和牡丹說道：“我們去外面說話。”
趙無雲也聽出了柳晏的意思，尷尬地起身相送。經過了上一次的劫難，他可不想再隨便得罪人。柳晏也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不必緊張，這點小事，她們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先坐下，我還有十分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