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蘑菇山洞,衆人看到一個霧氣縹緲的沼澤。
柳晏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下,顯得很疲憊,說道:“我怎麼覺得,這個所謂的機關城沒有盡頭呢?”
鴻雁眺望着這個一眼望不到邊的沼澤,說:“我卻有另外一種感覺。你還記得月宮銅鏡裡展現的萬千世界嗎?”
柳晏眉頭一皺,立刻明白了鴻雁的意思。他們所經歷的一個又一個風格迥異的地域,不正像是一個有一個獨立的世界嗎?難道說這個機關城是萬千世界的縮影?
隨後,鴻雁果然表達了類似的觀點,說:“不知你有沒有印象,其中一個世界就跟眼前的這個沼澤差不多。”
柳晏搖了搖頭,雖然他見識過不少的世界,可似乎沒有見過這個沼澤。
鴻雁看了鴻鷹一眼,說:“你還記得吧?”
鴻鷹似乎也記得,但不是那麼確定。
柳晏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個縮微的萬千世界是誰創造的呢?”
鴻雁道:“肯定不是地心族。具有這個創造力的只能是神,只是不知是哪個神。我覺得,我們或許可以在這個縮微的世界裡找到神留下的線索,也有助於找回女媧。”
聽她這麼一說,柳晏精神一震,站起來說道:“希望如你所言,我們繼續前進吧!”
說着,他回頭看了胖蘑菇一眼,說:“我很抱歉,差點滅絕了你們的種族。”
胖蘑菇忙說:“這都是我的錯。我爲了自己的私心,哄騙了你,背叛了自己的族人。如果從一開始……”
“好了,沒有什麼如果!”柳晏打斷他的話,“很多事情是很難用是非來判定的。”他看了看鴻雁等仙族人,他們起初想要滅絕人類,後來反而差點被人類滅族,這裡面的是非曲直,誰又說得清呢?仙族覺得自己委屈,人類覺得仙族傲慢而暴虐。
他又看了看胖蘑菇身邊的蘑菇公主,笑道:“不管怎麼說,從你個人的角度出發,你實現了自己的理想,不是嗎?”
胖蘑菇卻不這麼看,說道:“犯了這麼大的錯,也沒有臉面留下來了。我能跟着你們嗎?”
蘑菇公主忙道:“你說得容易,既然犯了錯,難道想一走了之嗎?”
柳晏勸胖蘑菇:“沒錯,她說得對,你不能逃避,而是應該回去彌補自己的過錯。這樣,你纔會活的安心。”
胖蘑菇無言以對,只得答應留下來。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蘑菇王的聲音傳來,他也從洞口裡走了出來。
柳晏不知如何回答,既不敢說實話,也不好再欺騙他,於是說道:“我們在追尋神的腳步。作爲一界之王,你有什麼要告訴我們的嗎?”
“神?”蘑菇王冥思了許久,說道:“歷代先王都留下遺言,說我們並不屬於這個世界。真正的蘑菇人世界要大的多,我們總有一天,可以回去。”
柳晏和鴻雁對視了一眼,笑道:“我想,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鴻雁問。
柳晏道:“這只是一個不成熟的想法,還需要驗證,到時候你就會明白了。”
……
告別蘑菇人,柳晏一行沿着沼澤的邊緣的行進。
鴻雁苦思冥想了一陣,追到柳晏身邊,問:“你還是說說吧,到底是什麼不成熟的想法?”
柳晏笑道:“也許,你們仙族並不是被流放到這裡的,神州也不是什麼流放之地,更像是神的後花園或小作坊。”
“不是流放之地?”鴻雁顯然不認可這個說法,無論是仙族流傳下來的說法,還是女媧的經歷,都說明了,神州就是個流放之地。只不過,因爲人類的出現,徹底改變了這個世界的性質罷了。
柳晏也不跟她爭辯,說:“我就說嘛,這只是個不成熟的想法,還需要驗證。”
“呼……”一聲巨響在他們前面不遠處響起,柳晏看見一個洞窟之中冒出了火苗,就像火山噴發一樣,只是規模要小得多。
近前觀察了片刻,他提醒衆人,要多加小心,免得被這突然出現的火苗噴中。在這樣一個潮溼陰暗的沼澤中,地下冒出火來,實在是件詭異的事情。
“有人來了!”鴻鷹提醒道。
柳晏等人立刻戒備起來,但等了片刻之後,卻只看見一個光着屁股的小孩從草叢中走了出來。這個小孩看上去只有五六歲大小,沒穿衣服,身上的皮膚白的瘮人,看不到一絲血色。小孩的手中拿着一個類似竹馬的玩具,好奇地看着衆人。
“小孩……”小黑正要上前,卻被柳晏攔住。
“小心點,這個孩子太詭異了。”柳晏出聲問道,“小孩,能聽懂我說話嗎?”
小孩沒有回答,騎上他的竹馬。那只是一個玩具而已,不過是一根木頭,鑲嵌着一個雕琢粗糙的馬頭。可是那個小孩居然真的能騎上去,雙腳懸空。之後,小孩就繞着柳晏等人轉了幾圈。
“大家小心!”柳晏繼續提醒着衆人,也提醒着自己。他對這個詭異的孩子提不起殺心,甚至覺得他有些可愛。
小孩轉了幾圈之後,突然嘰裡咕嚕地說了些什麼,然後突然鑽進了不遠處的草叢中。
“不好,我們要陷進去了!”鴻韻首先注意到地面的變化。原本堅硬的地面,突然變的軟綿綿的。
“飛起來!”柳晏提醒了一句。在蘑菇山洞的時候,他們獲得了不少菌心。
衆人都飛了起來,但鴻韻卻發生了意外。
那個小孩又出現了,伸出了長長的舌頭,捲住了鴻韻的腿腳。
“去!”柳晏立即射出了鳳羽,割斷了小男孩的長舌頭,然後把鴻韻拉了起來,儘量飛的高一些。
與此同時,小黑也出手了,用鳳羽把小男孩切割成一塊一塊的。
柳晏連連皺眉,說道:“你殺了他就行了,不用切的這麼碎。”
“不是我乾的!”小黑忙道,“我只是射了他幾下,沒想到他會碎成一塊塊的。”
“先不說這個了!”柳晏看見遠處有一個圓形的石臺,忙道:“我們飛不了多久的,去那邊。”
衆人也能體會道菌心力量的流失,便跟着他往石臺的方向飛。靠近之後,他們發現,圓形的石臺比他們最初看到的大得多,下面還有一個方形的地基,四角矗立着狼人的雕像。
“這個地方應該不會下沉了吧?”小黑用腳踹了踹堅硬的石頭,很顯然,它們足夠牢固,也在這裡存在了不知多少年。
“它們怎麼動了?”鴻韻指着狼人的雕像,提醒衆人。
雕像確實開始動了,它們四下看了看,然後低吼着靠近柳晏等人。
小黑已經射出了鳳羽,但打在狼人的身上,立即彈開。
“你來燒它,我來凍!”柳晏飛了起來,提醒小黑:“它們是石頭。”
小黑立即明白了,變成了鳳凰,對着一個狼人噴出了火紅的烈焰,然後也不管它是死是活,繼續對下一個噴火。
柳晏則噴出了寒冷的白氣,狼人立即就碎裂了。這個方法很有效,他們又如法炮製,消滅了其他三個狼人。
“哈哈……”小黑在空中盤旋着,發出爽朗的笑聲。
但他的笑聲立即被一聲尖叫打斷了。尖叫的還是鴻韻,她被一團瘋狂生長的草纏住了,正往臺子下面的沼澤裡拖。
柳晏迅速飛了過去,拔劍斬斷了那些草。
“小心!”鴻雁和鴻鷹也圍了過來,他們也差點被草纏住。
那些草仍在瘋長,糾纏,然後形成了一個草人的模樣。草人長着一個尖尖的鼻子,還戴着一頂尖尖的帽子。緊接着,幾個騎着竹馬的小孩也出現了,依偎在草人的身邊,就像孩子圍繞着母親。
“怎麼辦?”鴻雁忙問。
“等等看!”柳晏迴應了一句,然後問草人:“能聽懂我說話嗎?我們談談!”
“談談?你們殺了我的孩子!”草人發出了尖利的聲音,充滿了憤怒。
柳晏趕忙解釋道:“我們只是自衛,你應該知道的。”
“自衛?”草人顯然不理解這個詞是什麼意思,仍舊憤怒地說:“你們殺了我的孩子,就要給它抵命。受死吧!”
話音未落,它突然衝了過來。
“小黑!”柳晏撐起了防護罩。
小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噴出一道火,把草人烤乾,點着了。柳晏支撐着防護罩,保護着鴻韻等人。但他很快後悔了,抵禦小黑的火,太消耗神力了。如今,他的神力幾乎要消耗光了。
“啊!”草人發出尖叫,一頭扎進了水裡。
那幾個詭異的小孩也跟着鑽見了水裡,很快消失不見了。
“不堪一擊!”小黑落地之後,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
柳晏道:“我不想打擊你,但我的神力消耗光了。”
聽到這個消息,無論是小黑,還是鴻雁等人都是一愣。他們能堅持走到這裡,很大程度上依靠柳晏的神力。沒有了神力,柳晏的實力連鴻雁都不如。
“我在想,女媧既然是神,不可能只給你這麼點神力吧?”鴻雁不是很理解。
柳晏道:“她到底給了我多少,我也不知道。不過,她原本就被封印在媧族人的身體中,也分離不出來多少神力。而且,我也給你們分了一些。”
看着他們一個個哭喪着臉,小黑忙道:“放心吧,還有我呢!”
柳晏苦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以後,也只能靠你了。”
對於小黑的實力,鴻雁有些吃不準,有時候覺得他深不可測,有時候又覺得他太過浮躁。不過,正如柳晏的說的那樣,現在也只能依靠它了。
地面傳來了震動,又讓他們緊張起來。
衆人看去,只見一個巨大的怪物緩緩而來。這個怪物身高足足有五丈,手裡拿着一個巨大的鋤頭。其實他走得並不慢,每一步都有兩三丈,只是他太巨大了,看上去緩慢而已。
柳晏拔出了黯淡無光的神劍,無奈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