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柳木是有話說。
宴會上很快就安靜了下來，柳木雙手舉杯上前：
“今個酒也喝的差不多了，說個閒話。我計算錯了一件事情，就是十萬畝絨花有多少，這麼多運回長安去，先不說運費很貴。麻煩的是我長安的工坊也就那麼大一點。所以建個白疊布坊在邢州。”
崔淼先是一愣，轉而大笑：“早知道，老夫將家裡書庫給你擡來。”
“您老不用擡，借人抄一份給我就行。”
兩人相互一拱手，這話題也就到此爲止，到了他們這種身份有這句話就足夠。至於說如何變更之前的協議等等，有專門的人會去談判。
“韓將軍，聖人定過些規矩。比如我華原鋼坊，有沒帶身份牌的莫說是人，就是一隻兔子也要亂箭射殺。不知道膠東王與您身邊，可有鐵面無情的弓手？”
韓擒虎愣在那裡，硬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李道彥立即開口：“三千強弓手立即到位，莫說是兔子，就是一隻老鼠沒帶腰牌也要射他百八十箭。”
哈哈哈！
柳木與李道彥同時大笑。
“邢州建鋼坊，地點、範圍，所須礦石、配料礦石區域。”柳木將懷中一隻卷軸放在桌上：“所差的，就是聖人的批示。中秋前，我從聖人處可拿到批示，年產百萬石熟鐵，五百萬石生鐵，王兄？”
李道彥感覺到手心在出汗。
大唐去年的生鐵產量是，一百六十萬斤左右。柳木卻要自己一個工坊就五倍於大唐全年的產量，若這是寫在聖旨上的，作不到可不是降爵那麼點事，甚至可能會掉腦袋。
“王兄，我能說句笑話嗎？”
“你講！”
“若是我管邢州，這個數量再加三倍，至少。”柳木盤腿坐在自己的酒桌上，將一盤豬耳朵放在腿上，自顧自的吃喝着。
時代不同，想法不同。
柳木知道，鋼鐵纔是自己這一場穿越遊戲的核心，有鋼鐵縱橫天下，沒有鋼鐵也就只能在長安發發威風。
李道彥若是知道在一千四百年後，這片中華大地每年鋼產量相當於二百億石會如何。
李道彥緩緩的解下了自己的頭冠，這頭冠代表着他身爲王爵的身份。
“請將我的頭冠帶回長安，以明心志。”
緊接着，韓擒虎的領軍印、數十枚將軍印就擺在李道彥的頭冠旁。
哈哈哈！
柳木再次大笑，這次不是舉酒杯，而是舉酒瓶：“來，喝起。”
柳木大灌幾口，身體有些微微搖晃：“啊，那天我來信提及，有位姓段的商人，可來了。”
門打開，護衛帶着一人進來。
小小商人，在這宴會上沒有他的座位，那怕裡面吃喝他餓着也要等在外面。或是柳木今天忘記了，那麼這小商人明在還要等。
被帶進來的時候，這小商人很緊張，腿一軟就坐在地上。
柳木從帶的包內取出一隻小小的木盒，然後來到那商人面前盤腿坐下後將木盒遞了過去。
木盒打開，是一隻很小的吃碟，就是蘸醋的小碟。
啪！
柳木一巴掌拍在那商人的肩膀上，嚇的那商人感覺全身都要癱了。
柳木這纔開口：“聽過我的名字沒，我三原柳木。”
“聽，聽過。”商人連連點頭。
柳木再問：“我可讓那個商人虧損過，有意害過那個商人，騙過誰家的錢幣？”
“沒，沒有！”商人又連連搖頭。
“那就好，這裡有份清單，新年之前我要你免費送我這清單上的物品，只能是上上品……”這次柳木沒說完，那商人就趕緊說道：“縱然傾家蕩產，也不敢少了清單上一樣。”
柳木指着那商人：“這位是不是醉了，說這樣的傻話。”
崔淼自己拉着一塊墊子過來也坐下，開口說道：“老夫不認爲木郎君是巧取豪奪之人，你且聽完再說話。”
“是，是。”商人可是知道，這是頂尖豪族清河崔氏的人，而且還是族老級有身份的大人物。
“說說瓷。邢瓷似雪、越瓷似冰，我名單上有十三名窯名瓷。我向聖人討要了五面金牌，金牌上書大唐皇家名窯，也就是說這十三個名窯、名瓷只有五個可以冠上大唐皇家之名，有這個名的人，纔有資格讓我免費去拿些瓷器。”
這些聽起來很古怪，換成腦袋不靈光的，依然是認爲這就是巧取豪奪。
那商人也一樣。
“不懂了吧。有大唐皇家四個字，往西域運的瓷器價格高一倍，爲什麼？因爲這是大唐皇家認可的頂尖瓷器。不說數量，我手上的訂單瓷器一項就有十七萬擔，會算嗎？”
那商人猛的一頭磕在地上：“我段氏一門九十七口謝郎君厚恩。”
“話說到明年，明年你的瓷器要是被其他名窯比下去，我可是會收回金牌的，當然也不需要你提供一些貢品給我，讓我送入宮**聖人品鑑。”
“謝郎君大恩。”這商人一頭磕的當場見了血。
商人，他經商多年，他聽懂了柳木話中的意思。大唐皇帝能看中，能使用的，這就不是普通的東西，若是不普通怎麼還能是普通價位。
莫說是那清單上數量不多的瓷器，縱然加十倍，這商人也依然感激柳木。
“別謝我，謝你窯中名匠。聖人有一日品茶，在用你家的茶杯與越窯茶杯上還猶豫過，那套茶杯真好。你當此賞，但還是那句話，瓷器的品質一但下降，收回金牌。明年端午節，十三名窯大比，決定未來三年的金牌歸屬權。”
商人捧着那自家煉製的小碟激動的眼淚嘩嘩，卻是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柳木又走回到自己的桌旁在包內拿出另外幾隻小盒回來。
打開第一隻小盒是一隻酒杯，青瓷的。
柳木輕輕的推了過去：“耀州窯的巔峰之作，窯中在窯前立下血誓要在明年端午之時，拿到金牌。你認爲此杯如何？”
瓷器，已經不僅僅是一種容器，其代表着一種傳統，一種文化，甚至是一種精神。
真正的上上等好瓷器，確實只有貴族可以消費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