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潤娘去服侍二郎！”
月上柳梢，小院裡衆人也聊的差不多了，程處默馬周懷義牛見武武君雅幾人，今晚也都住在小院，此時夜半坊門緊閉，想出去也是不可能的，長安已經戒嚴，這個時候犯宵禁，就算是馬周這樣的紅人，也會被御史彈劾的。
武柳氏睡前把潤娘大小高叫到自己房裡，做了安排。
她看向大小高，有些怒其不爭哀其不幸，“我給你們機會，你們不中用啊。”
“二郎要不了多久肯定要迎娶榮國公府千金進門的，那是國公府的嫡長千金，身份尊貴，而且估計你們也有所耳聞，這位公府千金還很不一般。
本來，趁着她還沒過門，伱們好好服侍二郎，抓緊機會，只要能懷上孩子，等生下一兒半女，這二郎面前，你們便再不用擔憂，起碼不會少了你們一席之地。
可你們現在這樣，就不怕到時樊氏過門後，找個理由把你們發賣了？”
妾通買。
賤！
尤其是二高這般父親曾是反王，被沒入掖庭的女子，現在二十歲了年紀也大，這新婦進門，要是看她們不順眼，一句打發了，她們就真只能被賣掉，可能會被賣給別人做妾，也可能是做婢，還有可能淪落青樓，肯定不會比現在好。
除非她們爲武家生了孩子，樊氏纔不能將她們發賣。
這既是對陳興、潤孃的恩典，也是給武懷玉的人情。
這些人雜揉混合成一支馬賊，在原會一帶，縱橫黃河兩岸，盤踞隴山之中，確實也曾挺瀟灑的，但是突厥人不斷入侵，他們倒先遭了殃。
“二郎，奴想讓二兄跟隨二郎身邊，”潤娘請求，“我二兄從小跟隨着李二公子，能騎擅射，還跟着讀過書，還會兵法呢，其實論勇武，我二哥比我大哥強多了，二郎能不能帶我二兄在身邊，將來有機會也讓他謀個出身。”
“去吧。”
跟武懷玉做個人情不錯，況且陳興已經做官，這也是留下一份香火情。
“潤娘，你知道柴哲威嗎？”
“二郎想要個男孩還是女孩？”潤娘嬌羞的問。
幾百青壯跑來打劫，結果那當家的倒被李三娘給一箭射落馬，然後生擒了。
“三娘子真了得，”懷玉豎起大拇指，李三娘真跟樊玄符一樣了得，不過他覺得李三娘更擅謀，樊玄符則更猛。
雖然樊玄符說不許武懷玉先跟妾侍們生孩子，但年輕人哪裡禁的住，二高姐妹還說不熟悉，忍忍就過去了。
陳興如今在隴右得官，雖僅從八品下參軍，但他委託懷玉向永康公府爲父母兄妹贖取自由，懷玉一回來便帶潤娘去永康公府拜訪過李靖夫人張氏了，送上了些鄣鹽、香皂等禮物，然後提起此事。
走出門，看着月光清冷。
這世上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
潤娘愣住，然後果斷的往旁邊挪了挪，還把故意靠近的懷玉輕輕的推開了點，“哎呦，奴突然肚子有些疼，下次吧。”
“潤娘你也要加緊些，早點有了孩子纔是真正的倚靠。”
潤娘一臉幸福的爲懷玉打扇子，屋裡點着油燈，光線有些昏暗，卻又帶有獨特的曖昧氣氛。
“嗯。”
張出塵對自家奴僕在隴右得官這件事很高興，懷玉準備的錢絹，是代陳興給李家的補償，但張氏並沒要有，說實話幾個奴僕，李家並不缺。
大手一揮，張氏便讓人取來陳興及父母兄妹妻兒等一家老小的奴契，直接便放免還其自由。
李靖也在解會寧關之圍後，終於出兵南下，如今已經到了涇州一帶。
“三娘回信永康公府，說阿郎他們父子俱好，還說多虧了你的丹藥，之前永康公夫人派人送去的丹藥起了大用，”
只是算算時間，這次潤娘是懷不上了，安全期。
反正最後白草賊們也認栽，願意拜李三娘做老大，誰知李三娘卻勸說他們投唐，並說自己是李靖的侄孫，這下那本就想投唐的白草賊們，自然也就樂意。
“我大嫂今天來過，”
又或者她們能跟潤娘一樣，有個永康公夫人做義祖母爲靠山。
唐軍之前就招安過他們，只是他們不願意，結果他們被突厥人打了，大當家都死了，憤怒的白草賊報復襲擊，卻又拼了個損兵折將元氣大傷，最後不少人乾脆投了突厥，也有些人去投了樑師都。
嘿嘿嘿！
小丫頭鬼精鬼精的。
“姐姐，怎麼辦？”
據說她曾在原州遇馬賊，結果這位李三娘居然把那夥馬賊降服了，自己當了新老大，然後她帶着這羣馬賊跑到蕭關投軍。
其實懷玉也挺想有個孩子，那樣會讓他感覺在這裡有了真正的歸屬感。
這支白草賊，成份挺複雜，有些是隋朝時內遷的党項人，也有些以前內附的突厥人，還有些是源於南匈奴的稽胡，加上些以前薛舉、李軌、樑師都等一衆反王梟雄們的舊部等等。
李修行他們守住了會寧關，不過傷亡極爲慘重，李靖幾次派兵救援，圍繞着這個黃河古渡口的堡城，唐突打了兩個月，雙方死了得起碼有三千人。
剩下的那支人馬，本來也想着去投唐軍的，半路順便劫了個道，誰知道劫了個狠角色李三娘。
“李二公子無心仕途，整天想的就是行俠江湖，到處結交朋友，我阿兄跟着他也沒有什麼出路。”
他沒告訴潤娘，不忍打破丫頭的美好幻想，算日子這種事千萬不能告訴女人們，要不然以後估計會捲起來沒邊。
兩人聊到李三娘，潤娘說李三娘現在人在邊疆，她果然還是去了父兄那裡，這位李三娘很了得，離家出走，逃出長安，然後讓她成功的一路到了會州。
李靖代朝廷招安了這支馬賊，把他們於漢代蕭關故地，置白草軍城，以這些招安的白草賊，加上一些唐軍，新編爲白草軍戍邊。
“平陽昭公主的長子，”陳潤娘果然知道這小子，甚至還對他有些厭惡，“他之前糾纏了三娘許久，只是三娘很討厭他。”
“我阿耶阿孃還有小妹，已經從醴泉的李家莊園回長安了。”
好在隴右大戰過後，鬱射設已經退回朔方一帶，而沙鉢羅設也回到賀蘭山西，會寧關之前也得到李靖救援，終究還是撐了下來。
大唐奇女子，何其之多，懷玉也只能感嘆。
可跟潤娘早就有了深厚的革命友誼啊，這兩人同處一室，天乾物燥的，小丫頭現在也不害羞了，變着花樣勾搭，百鍊鋼都能讓她化成繞指柔。
“男孩女孩都喜歡。”
高惠安也有些無奈的看着高胭脂，“我那天不是跟你反覆交待了嗎，你怎麼也跟我一樣呢？”
潤娘歡喜的謝過武柳氏，高興的去洗漱，準備去侍寢，二高則被教訓的滿臉愁苦，是真被嚇到了。
“下次再有機會伺候，就算他倒頭就睡，你也要爬上去！”
一個奴僕不過價值二三十石粟，陳興這一家老少，父母兄弟妹妹，加上兩兄弟的妻兒老少，十來口人，能值一二百石粟，可對李家來說，也不過百來畝地一年的收益罷了。
······
八月的夜晚很涼爽，雖然中午秋老虎還很熱，但晚上已經挺愜意了，尤其是還有人溫柔的打着扇子的時候。
李三娘出長安後，女扮男裝，雖一介女子，但騎射本領強，還懂兵法，更兼出來時帶了不少金銀細軟，沿路招募江湖好漢綠林豪傑，到會州的時候，手底下已經有一支人馬了，她與手下們裝扮成商團趕去會州。
她們也相信武柳氏的話。
秋風一吹，高氏姐妹打了個冷顫。
白草賊現在成了白草軍，戍守在漢蕭關舊址上建的白草軍城，而李三娘則還是去了會寧關。
陳興以前是李府外院採買管事，打小跟着做這些，就是嘴巴會說，精於算計，但要說騎馬射箭打仗這些，是不懂的，而陳家老二打小跟着李德獎做伴，卻是學的好武藝。
“二郎倒頭就睡，一睡到天亮，我有什麼辦法。”
“這小子在隴右的時候，還把我當情敵了。”
結果讓白草賊當肥羊劫了，可元氣大傷內訌分裂的白草賊，此時雖還有不少人，但精銳強健者也不多，倒是老弱婦孺家眷不少。
“他不再跟隨李二公子了？”
可偏偏陳興如今隴右得功做了官，老二卻還天天跟着李二公子江湖廝混呢。
“只要你二兄願意，這倒不是事，”懷玉願意提攜身邊的人，畢竟也是自己大舅哥，總比旁人要可信一些。
“等我這趟差事忙完了，我再去拜望你父母嫂子他們吧，等突厥人打退了，我再安排人送他們去隴右渭州你大兄那裡。”
“奴都聽二郎安排，明天一早便讓人叫我二兄來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