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宏林手中匕首頂到那人脖頸之時,看清了那人面目。“葉樂兄弟,我是邢宏林!”說話間,便急忙鬆開葉樂。
葉樂從賭坊回到鹽幫老巢,馮華輝出奇地平靜,讓他感到一絲不解,便暗自留了個心眼,有意無意地向盧仁兵打聽。雖然從盧仁兵嘴裡並未得到什麼消息,不過卻隱隱約約從其他鹽販口中,聽到關於自己的風言風語。
葉樂知道縱使自己沒有暴露,恐怕也已經引起馮華輝的懷疑。擔心馮華輝對自己不利,故而每時每刻都十分警惕。
邢宏林推門之時,便被葉樂發現,隨後傳來輕微的刀具撥動門栓之聲,更讓葉樂有些擔心,以爲是馮華輝準備趁夜將自己殺害。當即摸出李慶瑞所送的匕首,躡手躡腳地躲到門後,這才發生方纔二人相搏之事。
葉樂險些傷着邢宏林,有些不好意思,尷尬地摸了摸鼻樑,悄聲問道:“宏林兄弟,你怎得會來?”
邢宏林雖然對葉樂方纔之舉有些好奇,不過想到此處乃是鹽幫老巢,不適合久待攀談,故而直接打消詢問之意。伸手做噓狀,悄聲說道:“葉樂兄弟,此處不是說話之地,趕緊隨我離開!”
聞聽邢宏林之言,葉樂也察覺自己方纔有些孟浪,當即點了點頭。邢宏林直接向外探出腦袋,左右看了一下,見院內一切正常,便伸手向前一擺,示意葉樂跟上。二人出了房間,邢宏林不知想到什麼,轉身將房門輕輕掩上。
隨後,二人大步流星地向東牆而去。躲在暗處望風的兩名衛士,見邢宏林領着一人出現,自然知道營救內應已經得手。二人目光相對,做了幾個手勢,便有一名衛士直接翻滾到東牆下。
邢宏林見此,當即心領神會,直接向前一推葉樂,輕聲說道:“快,踩在背上翻牆!”
葉樂相對邢宏林,身體素質差的不是一丁半點,即便踩在衛士背上,面對只有一丈來高的院牆,仍舊顯得力不從心。雙手攀住牆沿之時,竟然還發出咯噔地聲響,令邢宏林有些無奈。
邢宏林左右觀望一番,見並未有人發覺,當即稍稍鬆了口氣。“葉樂兄弟,抓緊時間!”
蹲在地上的衛士聽到邢宏林之言,略作思考,徐徐發力起身。原本想讓葉樂更輕鬆,卻沒想到葉樂一個失手,竟然從衛士背上跌落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隨即便發出“砰”“啊”的聲響,然後便聽到有人出言道:“誰?”
邢宏林順着聲音一瞥,當即生出一頭冷汗,竟然有人離自己方纔所藏地方不遠,睡在近鄰大樹一旁的大水甕邊上。邢宏林根本沒有停頓,從聞聲到一個箭步,不過剎那。來到那人身旁,那人竟然還在揉眼睛,估計是猛然看見面前的邢宏林,當即便欲開口大聲呼喊:“有……”
邢宏林怎會讓他喊出,手起刀落,那人脖頸之處便滲出一道血絲。緊接着身後便傳來一身短促地骨頭響聲,邢宏林連忙回頭,看見望風的衛士左手勒住一人,而那人已經耷拉着腦袋,看樣子便知道已經被衛士所殺。
邢宏林沖衛士欣慰地點了點頭,然後便直接走到剛剛起身,一臉歉意的葉樂身旁。彎下腰來,直接將葉樂橫抱,猛然發力,便將葉樂扔到了牆上。
邢宏林的動作有些突然,猝不及防的葉樂有些手忙腳亂,在牆上沒有趴穩,直接滑到了牆外。幸好牆外的衛士及時發現,直接將葉樂接住。
見葉樂已經出去,邢宏林一個翻滾來到牆下,蹲下身子,脫口輕道:“快!”
兩名衛士對視一眼,有些遲疑,其中一名衛士徑直蹲到邢宏林旁邊,輕聲而道:“邢侍衛,還是你先出去吧!”
“此刻都什麼時候了,還在唧唧歪歪,趕緊上,不用管我!”邢宏林直接伸手朝衛士的腦袋上拍了一下,輕叱道。
衛士依舊沒有動作,邢宏林不禁有些心急,直接伸手抓住衛士的衣服,向一旁一甩,呵斥道:“快,聽命行事!”
衛士這纔不情不願地後退幾步,加速,踩背,躍起,翻滾,動作相當麻利,不愧是杭州折衝府身手最敏捷之人。
兩名衛士順利出去,邢宏林舒了一口氣,起身,後退,方欲向前奔跑,耳邊傳來突如其來的聲音。“這位兄臺,難道就欲這般離開?”
邢宏林聞聲,駐足,側目,看見一名年紀不大之人。若是葉樂在此,一定能分辨出此人便是元思明的小嘍囉盧仁兵。
邢宏林看見盧仁兵站在東邊第一間房屋門口,手中拿着一把大刀,微微含笑,顯得無比從容!不由得有些吃驚:眼前這廝是何時出現,爲何我竟然沒有發覺?想及於此,邢宏林再次看向盧仁兵之時,已經有了幾分忌憚之心。
其實,盧仁兵在葉樂摔倒在地之時,已經甦醒。透過門縫,看到邢宏林等人,便生出幾絲慌張。不過,想到葉樂加入鹽幫真得別有用心,又想起馮華輝對自己的恩德,當即便穩了穩心神,閉目思考如何應對。
待盧仁兵有了打算,悄悄出門,已經看到邢宏林正準備翻牆,無奈之下,才裝出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想迷惑邢宏林。
邢宏林當然不可能知道盧仁兵之舉是虛張聲勢,強張鎮定。看見盧仁兵竟然徐徐邁步,向自己走來,還道是藝高人膽大,或者鹽幫有所安排。
只見盧仁兵停到離邢宏林還有一丈之遠的地方,隨口而道:“兄臺難道就這般不把鹽幫放在眼裡?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邢宏林不禁蹙起眉頭,目光緊緊地盯着盧仁兵,暗自思量道:方纔只顧着讓衛士出去,竟然忽略了觀望周圍。不過這廝到底是身手敏捷,還是鹽幫有所安排……看來我得先試探一番!想及於此,邢宏林直接一個轉身,便向東牆跑去。
盧仁兵見此,當即明白了邢宏林的打算,爲了留住邢宏林,只好硬着頭皮迎上,雙腳跺地,向邢宏林躍起,手中大刀並沒有向邢宏林砍去,而是直指東牆。
邢宏林本就有心試探,自然時刻關注盧仁兵。餘光瞥見刀光,暗中腰腹收力,緊接着右腳向牆面一蹬,順勢便向後做了一個空翻。左腳直接向左一揮,準確無誤地踢到劈砍而來大刀刀面。
待二人重新站定,盧仁兵暗自舒了一口氣,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脫口而道:“不錯,有兩下子,怪不得敢來鹽幫救人!”
邢宏林依舊沒有說話,從剛纔的試探中,他已經知道眼前之人武藝平平。不僅沒有因此而欣喜,反而更加擔憂。心中暗道:眼前之人武藝平平,竟然還這般鎮定,那說明鹽幫一定有所安排,看來我得想辦法爲牆外的衛士爭取撤離時間。
盧仁兵還道是邢宏林對自己產生顧忌,微微一笑,隨口說道:“兄臺,不要多想了,我只要拖住你片刻,便會有人前來!難道兄臺覺得我拖不住你?”
邢宏林對此嗤之以鼻,心中暗道:哼,若不是你手持大刀,我除去你絕對不費吹灰之力。不過,邢宏林卻對盧仁兵所言“有人前來”有些擔憂,順着盧仁兵之言,開口說道:“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不錯,僅憑我手中匕首,只能與手持大刀的你,打個平手!”
盧仁兵聞聽此言,當即更加肯定自己之前的想法,依舊擺出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含笑而道:“兄臺既然知道,那便束手就擒吧,我一定不會難爲你!”
邢宏林本就有心拖延時間,讓牆外衛士趕緊離開。見此,便順着盧仁兵之言,隨口而道:“束手就擒,那是不可能的!不過我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不知你能否說說?”
盧仁兵也是在拖延時間,見邢宏林這般配合,心中更加高興,伸手示意道:“說說看!”
“你是何時出現,並發現我等?爲何我沒有察覺?”
“從葉樂摔下牆來,我便已經甦醒,至於兄臺爲何沒有察覺到我,那是你專心幫你那兩名跟班翻牆!”
邢宏林微微點了點頭,又詢問道:“你怎麼稱呼?”
“我叫盧仁兵!”
“你有這般身手,幹什麼不行,爲何非要幫助鹽幫?”
盧仁兵冷哼一聲,脫口而道:“這是我的事,與兄臺無關,不勞兄臺操心!”
邢宏林和盧仁兵東扯西說了半天,覺得牆外衛士應該已經走遠。當即向盧仁兵徐徐靠近,盧仁兵自以爲自己計策得逞,竟然毫不提防。
邢宏林見此,猝然向前一躍,趁盧仁兵猝不及防之時,匕首直指盧仁兵脖頸。雖然盧仁兵沒法與邢宏林相比,不過還是有幾分本事,大刀向上一揮,便欲劈砍邢宏林手臂。
邢宏林怎能不防備,手臂一收,整個人向右一閃,隨即再次刺出匕首,盧仁兵有心用刀格擋,怎奈何方纔揮刀之勁太大,根本來不及,無奈之下便向後一跳。
邢宏林似乎早有防備,左腳輕輕點地,右腳直接踢出,毫無招架之力的盧仁兵便被邢宏林一腳踢倒在地。邢宏林落地之後,便向前一個翻滾,匕首準確無誤地刺入盧仁兵脖頸!
與此同時,東院拱門出傳來一陣腳步聲,邢宏林聞聲,不假思索向東牆跑去,點地,躍起,攀住牆沿,借勢一翻,整個動作一氣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