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元崇遙遙問道:“這麼快就醒了?”
十二孃點了點頭,有些羞赧的走過去說:“剛剛一時喝急了,讓崇郎見笑了。小瑤服侍我喝了醒酒湯,就好多了。”
姚元崇點點頭,說:“那就早些睡吧,子傑和子安已經歇着去了,就在你隔壁的房間。咱們今晚都在這兒,你不用害怕。”他以爲十二孃是因爲在陌生環境醒來有些害怕纔來找大家。
誰知十二孃走向醉醺醺的高璞,把傾倒在他身旁的酒盅拾起來放在桌案上,幽幽嘆了一聲氣。
姚元崇見她沒有睡意,笑着向她舉杯問道:“怎麼?現在還想再來喝幾杯?可惜他們三個喝的差不多,只有我能陪你喝上一喝了。”
十二孃匆忙搖頭說:“哪裡啊,我是想找我二兄一起回家。”
現在回家?姚元崇很意外。
他點點手指,示意她坐下說話,十二孃就在他身邊空着的席位上坐下。
只聽他說:“現在已經宵禁了,若強行出去,被武侯在路上抓住了,可不得了。”
十二孃一臉苦悶的說:“可我若是明早再回去,不論什麼藉口,我大伯母定然會生氣,如若察覺我一身酒氣,那就更不得了了!”
姚元崇從高璞那裡得知了十二孃父母雙亡的事,想了想她的處境,知道她寄人籬下不容易,十二孃害怕大伯母的處罰也是必然的。
思考了一下,他說:“現在非要回去也不是不行,只是爲了防止驚動武侯巡查,不能騎馬也不能坐馬車,只能憑腳走回去,元帥府離這裡有些遠,你走得動嗎?”
十二孃一聽他有意幫自己回去,立刻高興的說:“沒問題!”
姚元崇十分利索的放下酒杯,起身道:“那我送你回去吧。”
十二孃感激不盡,跟着他下了樓。
此事的瑤臺,熱鬧尚未散盡,還有好幾桌的客人在喝酒說笑,間或聽到一些歌姬唱曲。
姚元崇從客人的酒桌上找到白坊主,問他要了兩件黑披風,一件自己披上,另一件把十二孃裹上。
巨大的黑色披風把十二孃從頭到腳包住,既可以抵禦午夜的寒冷,也可以避人耳目,即使有人迎面看來,一時也看不清十二孃的面容。她不禁感慨,姚元崇還挺細心的。
兩人走出瑤臺,十二孃就問道:“崇郎跟白坊主好像很熟?”
姚元崇淡淡的說:“他是生意人,只要有銀子,跟誰都熟。”
十二孃卻覺得不盡然。姚元崇纔到長安沒多久,看他跟白坊主說話自然隨意的樣子,不像是僅有幾次生意交道的關係。而且瑤臺生意火爆,他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能把瑤臺整個二樓都包下來,要麼就是出了大筆鉅款,要麼就是另有關係。十二孃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可姚元崇不說,十二孃也沒有立場去打聽這些隱秘,她便轉頭去看平康坊的夜景。
平康坊中,燈搖影曳,數家歌舞坊的大門洞開,裡面人影綽綽,十分熱鬧,絲毫不遜於白天的人氣,只是走到翻牆和坊門前時,看着那黃燦燦的銅鎖,十二孃才真實的感受到什麼叫宵禁!
宵禁之後,每個坊間怎麼活動,沒人管,可是想出坊串門,那可就不行了。
“這可怎麼辦?要去求看守的人開門嗎?”十二孃望“鎖”興嘆。
姚元崇搖搖頭,招手讓十二孃跟緊他。
他們兩人沿着坊牆走了一段,待到偏僻無人之處,姚元崇伸手抓住牆頭,雙腳不知怎麼一踢,整個人就翻飛上去!
“好身手!”十二孃不禁感嘆着。
雖然坊牆也就一個成人的高度,可像姚元崇這般輕快敏捷,想來是有真功夫的。
姚元崇在牆頭上對她伸出手,說:“上來。”
他原以爲十二孃會扭捏着不願伸手,誰知十二孃十分自然大方的遞過手去,雀躍但刻意壓低聲音說:“快拉我上去!”
姚元崇在牆頭上微楞,下一刻伸手去拉十二孃。
十二孃身輕如燕,姚元崇幾乎不費什麼力氣就把她拉上了牆頭,並笑道:“你這一身骨頭也沒幾兩重,到底是怎麼長的?日後要多吃點,長胖些,不然一陣風就把你吹跑了。”
十二孃有些緊張,哪有閒工夫跟他閒聊?一雙眼睛提溜的看着牆外,低聲的說:“外面好像沒人,我們快出去吧!”
姚元崇輕笑一下,縱身跳了下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而後在下面接着十二孃。十二孃想也沒想,非常迅速的跳了下來,被姚元崇穩穩的接在了懷裡。
姚元崇將她放在地上站好,並感嘆道:“看着你柔柔弱弱,卻這般膽大,我家中最調皮的姐妹跟我一起翻牆頭時,還要猶豫半天不敢下來,你卻毫不猶豫的跳了下來,就不怕摔着嗎?”
十二孃笑着說:“你在下面接着,我自然不怕呀。”她覺得自己彷彿回到了小時候,半夜三更和小夥伴在田埂上冒險,有點害怕,卻更覺得刺激!
對於十二孃的這份信任,姚元崇有些受寵若驚,他若有所思的看向十二孃,之間她一雙黑眸在黑夜中更顯璀璨,沒有半分懼意,調皮中帶着幾分狡黠,不由得覺得她十分可愛。
姚元崇在心中笑着肯定道:他果然沒有看走眼,這個少女十分與衆不同,表面上看起來乖順溫柔,骨子裡十分叛逆,無視禮法、放縱不羈,和他倒是很投趣!
趁着街道上無人,兩人沿着坊牆下的陰影往前走,如偷吃的老鼠,時刻注意着夜巡的貓……
夜路漫長而寂靜,過了最初的緊張,十二孃漸漸放鬆下來,並悄聲走在她旁邊的姚元崇,問道:“崇郎今日是第一天去弘文館,可還習慣嗎?”
姚元崇笑着說:“你二兄朋友很多,對我諸般照顧,一切都挺好的。”
十二孃笑了笑,高璞這個人,交朋友拉交情還挺在行,而且幾次接觸下來,她覺得姚元崇是個好相處的,想來他會很快融入弘文館的新環境。
她又想到一事,便問:“按時間算來,你父親已經離京赴任去了,那你現在豈不是一個人在長安?”
“嗯,家父走了有幾日了。”聲音難免有些寂寥。
“你是不是第一次獨自在外求學?怕不怕?”十二孃關切的問道。
姚元崇粲然一笑,說:“這有什麼可怕,我很開心呢,終於過上無人管束的逍遙日子了!以前小的時候,我娘管我極嚴厲,後來隨父親在軍營進出,也吃了不少苦,如今可好了,把我一個人放在京城享福,這是我求之不得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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