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徽州松煙墨,有些松油的香味,又夾雜了一些其他的。”一直坐在一旁不曾開口的周牧澤忽然開口。
陳伯側頭看了他一眼,淡笑着點了點頭,“看來這位公對墨很瞭解。”
周牧澤也只是淺淺一笑,便起了身,“我府裡收了幾塊這個墨,只是香味不及這個,所以一開始便沒有聞出來。”
“不錯,這個確實是徽州松煙墨,色澤黯淡,不及油煙墨,但是香味不錯,而且這墨對硯臺的要求較高,用來試硯臺最合適不過,”陳伯接了周牧澤的話,“這塊老墨,是去年一位制墨人同我換的,他的一塊墨,換了我一方硯,如今你要問我這墨是何人所制,我也答不上來。”
“這……”孟毓曉張了張嘴,頓時顯得有些失望。
“陳伯與他換的是一方什麼硯臺?”話的是吳公,因他一直沒有話,所以立馬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吳公倒是十分的淡定,迎着衆人的目光繼續淡定地:“可是一方紫金石龍紋鳳形硯?”
“吳公見過?”陳伯話間坐直了腰身,這算是間接肯定了吳公的問題。
吳公點了點頭,站起身,朝着孟毓曉:“石某應該知道這位制墨人在哪了。”
“去年春末的時候,我家鏢局接了一單生意,護送的便是一方硯,因爲那人給的價錢不高,再加之這也不是一塊非常名貴的硯,所以,父親便叫我走了一鏢,我記得當時就是送到了徽州龍開河鎮上,因着後來是那人自己來取的硯,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具體的住所,但是應該在龍開河鎮附近。”
“多謝吳公相告!”孟毓曉立馬朝着吳公一拜,再擡頭時,臉上已經滿是興奮的笑容了,抑制不住周身的喜悅,又朝着陳伯和吳瓊鞠了一禮,“我今日真的是遇到貴人了,纔會如此順利,得各位相助,日後若有用得上的地方,各位只管吩咐。”
“公何必客氣,原是因爲你品性好,纔會叫我們願意幫你的。”吳瓊立馬客氣地。
孟毓曉笑着點點頭,又看看外面漸漸暗下來的天色,看了一眼周牧澤,便準備告辭了。
“天色不早,我等便不再叨擾了。”
“等一下!”陳伯卻出聲叫住了孟毓曉,慢慢起身,伸手拿起硯臺裡的半截墨塊,包進手中的帕裡。
“陳伯,您這是……”孟毓曉微微有些猜到了陳伯的意圖,驚訝地盯着他手裡的動作,這墨可是他用一方硯換來的啊。
“拿着這個,你應該找的更快一些。”陳伯話間便將手裡包好的墨塊遞到了孟毓曉面前,瞧着她驚訝的神情,淡笑一聲,“拿着吧,日後你若是尋到了這位制墨人,再同他求一塊墨還我吧。”
聽陳伯這麼一,孟毓曉豁然開朗,連忙伸手接了墨塊,朝着陳伯連連道謝兩遍,才同衆人一起離開陳家院。
因爲天色已經晚了,出了巷弄,世家兄妹便同孟毓曉和周牧澤分道揚鑣了。
孟毓曉一直將半截墨塊握在手裡,隔着輕薄的白紗手帕,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墨塊上的花紋。
“接下來我們去徽州?”周牧澤淺淺打量了一眼孟毓曉,輕聲問。
孟毓曉側頭看了一眼周牧澤,稍稍收斂了一下自己臉上的興奮之色,微微有些緊張地卡看着周牧澤:“周老闆方便麼?”
孟毓曉知道,自己肯定不可能同周牧澤分開,單獨去一趟徽州,可是這畢竟只是自己的事情,拉着周牧澤陪自己去一趟徽州,似乎也不太好。
“反正我也沒有要緊的事情要辦,陪你走一遭便是!”周牧澤淺淺一笑,很輕鬆地便答應了下來,“雖往徽州去要折回一段路程,但是正好回到水路上,到時候我們可以走水路往泰州去,倒是不耽誤行程。”
“那真是太好了!”孟毓曉聽到可以走水路,並不耽誤行程,頓時越發的開心,覺得自己這一趟還真是沒有白出來,再看眼前的周牧澤,也覺得他更可靠了幾分。
“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周牧澤倒是相當淡定,因爲對他來,去哪真的沒有關係,只要陪在孟毓曉身邊就好,反正生意上的事情向來都沒有要他操心過。
“越快越好!”孟毓曉簡直是沒法剋制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去徽州不知道還要耽擱多久,我們也不能在路上浪費太多的時間,畢竟這些都是其次,最主要的還是布料,我們若是出來的太久,只怕流雲那裡更容易露餡。”
孟毓曉的很輕,好似呢喃自語一般,忽又閉嘴思索了一番,擰眉神情認真地:“石莊的事情,交給老杜應該能處理,我今晚若是能夠將花樣畫好,明日一早我們便出發!”
周牧澤看着孟毓曉一副要拼命的模樣,不禁皺了眉,低聲:“耽誤一兩天並沒有關係,你不要太累。”
“嗯,我知道。”孟毓曉點頭。
周牧澤瞧她回答的滿不在乎,便知道她根本就沒有真正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但是又無可奈何。
第二日一早,孟毓曉睡眼朦朧地起了身,將手裡厚厚一疊樣圖交給老杜,打着哈欠:“你拿着這些事陳伯那,按着我昨晚同你交代的事情一一與陳伯協商好,然後你就留在陳伯那裡,等陳伯這批硯臺雕好之後便運回京城,就不要再跟着我了。”
“那姑娘這一路豈不是沒人照顧,不如我再去買兩個人來?”老杜有些擔心地。
“沒事,沒事,還有周老闆和齊然在,出不了事的!”孟毓曉連忙擺擺手拒絕,人稍稍清醒了一些,“我們去過徽州之後,就會直奔泰州,你若是在我之前回京,便同你媳婦和蔡掌櫃先琢磨着怎麼賣這些硯臺,等我回來,再定奪開店的事情。”
孟毓曉完,感受到身後有人靠上來,轉身見是周牧澤和齊然,便眯着惺忪的眼睛笑了笑,“周老闆,我們用過早飯便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