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皇”應天陽看着四分五裂的客棧,極是狼狽的陰妙言、陰雪珠,被大是歡喜佛抱在懷中、無法自制的陰珍珍,氣定神閒地站在那裡的唐小峰,臉色先是一變,緊接着卻又滿臉陰沉。
唐小峰嘿嘿一笑:“你們的事,你們自己解決。”
抓着徐麗蓉、卞璧就要走。
“地皇”玄閉戶身子一閃,將他們截住。
應天陽冷冷看着大是歡喜佛:“珍珍不知何處得罪了佛爺,佛爺要這般難爲她?”
大是歡喜佛怪笑道:“她也沒有得罪本佛爺,只不過是本佛爺喜歡她,想讓她歡喜,你瞧,她現在豈不歡喜得很?”
陰珍珍竟在他懷中寬衣解帶,主動用胸脯貼着大是歡喜佛的身子,如蟲子一般蠕動着,發出如飢似渴般的喘息。
應天陽眸中閃過怒色……這傢伙修的是歡喜禪,陰珍珍雖是貞烈女子,但不管她如何抗拒,都不可能抵抗得住這惡佛以“禪指”對她情慾的挑動,事實上,她能支持到現在纔開始迷亂,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他淡淡地道:“佛爺莫非是非要與我尊聖門爲敵不可?”
大是歡喜佛哼了一聲,道:“若是你們聖主在這,本佛爺或許還會怕上三分,憑你也想嚇得住我?”
應天陽冷笑道:“單我一個,或許是奈何不了佛爺,但再加上閉戶、妙言、雪珠,佛爺真的有信心與我四人爲敵?”
大是歡喜佛卻是眼珠子一轉,朝唐小峰道:“小子,你與尊聖門是友是敵?”
唐小峰笑道:“不但是敵,而且是死敵,那什麼風啊火啊的四聖,就是被我殺死的。”
“原來如此,”大是歡喜佛大笑道,“那不如你三人與本佛爺聯手,我們就殺了這兩皇,搶了這三後,本佛爺得了歡喜,你們也少了大敵。”
應天陽、玄閉戶臉色微變。
唐小峰嘿嘿笑道:“好主意,好主意……不過我怎麼知道你不會過河拆橋,事後再來搶我老婆?”這兩皇實在厲害,單是應天陽一人就足夠讓他們頭疼,上次如果不是月亮以奇門遁甲救了他們,他們很可能已經遇難,要是能借着這個機會把這兩皇除去,對他來說確實是一大快事。
“歡喜不可太過,本佛爺有了三後,你老婆雖然漂亮,本佛爺卻可發誓絕不碰她,”大是歡喜佛坐在檀木牀上,道,“出家人不打誑語,你可以問問他們,本佛爺雖非好人,卻從來都是說話算話。”
唐小峰道:“好……”
卞璧突然叫道:“不行。”
大是歡喜佛冷然道:“爲何不行?”
卞璧以寶劍指着惡佛,怒道:“我們怎能助你這淫僧欺凌婦女?”
唐小峰撫額長嘆……這傢伙,正義感也要看用在什麼地方,你難道就不知道變通麼?他斜了卞璧一眼:“喂……”
“我絕不會讓他就這樣把人擄走,”卞璧盯着惡佛,冷冷地道,“如果就因爲這傢伙實力可怕,所以我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婦人,擄人妻女,甚至助他行惡,那,那擄走我姐姐的如果也是這種人,還有誰會去救她們?”
唐小峰怔了一怔……難怪他看到那傢伙強擄陰珍珍,會憤怒成這個樣子,他只是聯想到了他幾個姐姐有可能遭遇的下場。
如果我的姐姐也被人搶走,我是否也會跟他一樣憤怒?
卞璧劍指大是歡喜佛,毫無畏懼:“把星後放了。”
陰珍珍身體雖然已是無法自控,理智卻還殘存些許,艱難地扭過頭來,感激地看了卞璧一眼。
大是歡喜佛卻是滿臉的不屑和冷笑。
唐小峰先與徐麗蓉對望一眼,然後嘆一口氣,照這個樣子,他要跟大是歡喜佛合作,恐怕就要先跟卞璧打上一場。
這傢伙雖然人傻,但做朋友還是不錯的。
他瞅向“天皇”應天陽:“不如我們雙方放下過節,把星後先救下再說?”
陰妙言與陰雪珠面現喜色。
應天陽卻在心中忖道:“大是歡喜佛實力驚人,就算我們聯手,也只能以我和閉戶爲主,其他人從旁協助,這小子會不會出全力,真的難說。何況就算殺了這惡佛,我亦不可能完全無損,到那時,這姓唐的小子從容逃去,我又上哪尋他?況且這惡佛出現在這裡,其他四惡佛誰又能肯定不在近處?我何必爲了珍珍一人,去與五佛宗爲敵?這小子身上的五色筆纔是我族復興的關鍵,爲了我族大業,犧牲一人又算得了什麼?”
想到這裡,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大是歡喜佛:“十天之會在即,佛爺何不先行離去,雲錦山上,再行相見?”
陰妙言與陰雪珠怔在那裡,徐麗蓉臉色陰寒,卞璧卻是完全沒有弄懂應天陽的意思,錯愕地扭頭看他。
唐小峰苦笑……好人總是未必會有好報。
大是歡喜佛懷抱陰珍珍,在她胸前雙乳狠狠地揉了一下,淫笑道:“她又如何?”
應天陽淡淡地道:“佛爺乃是得道高僧,珍珍能得佛爺指點,那是她的榮幸,還請佛爺能夠善待於她,雲錦山上,再向佛爺要人。”
大是歡喜佛大笑道:“也罷,也罷,衆生歡喜,纔是大歡喜,你們且忙,你們只管忙,本佛爺也忙去了。”
擡牀四尼掉頭,往遠處飛奔,其他妙尼亦是且歌且舞,緊舞其後。
卞璧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好容易才反應過來,看到陰珍珍那悲憤至極的眼神,怒上心頭,身子一竄:“放人。”
唐小峰竟是無法將他拉住。
大是歡喜佛隨手一指,金光閃過,卞璧以劍阻光,噴出一口鮮血,倒飛開來,頹廢倒地。
大是歡喜佛抱着陰珍珍笑上三聲,伴着靡靡梵音,曼妙舞姿,就這樣去得遠了。
惡佛一走,唐小峰與徐麗蓉快速地對望一眼,閃向卞璧,便要帶着他逃離此處。
應天陽卻是低叱一聲:“莫讓他們逃了。”掠上前去,與玄閉戶一前一後阻住唐、徐二人。卞璧發現二人被困,竟是強行站起,要與他們並肩作戰,“日後”陰妙言、“月後”陰雪珠對望一眼,閃了過去,將卞璧阻住。
陰雪珠冷冷地道:“你受傷了。”
陰妙言輕嘆一聲:“此事與你無關,你最好不要插手。”
“他們與我無關,難道星後也跟你們無關?”卞璧大聲質問,“她難道不是你們的同伴?她難道不是你們的姐妹?”
陰妙言、陰雪珠對望一眼,面有慚色。
唐小峰站在另一邊,見卞璧雖然逞強,卻是搖搖欲墜,連站都站不穩,他忽地大笑一聲,看着應天陽:“你既號稱天皇,可敢跟我單打獨鬥?”
徐麗蓉看他一眼……他瘋了麼?現在應該設法聯手逃走纔是,他竟然去挑戰應天陽?他怎麼可能是應天陽的對手?
應天陽冷笑道:“你在找死麼?”
唐小峰迴他一個冷笑:“誰死還不一定。”
取出五色筆,道:“四聖是我殺的,五色筆也在我這,只要你有本事殺我,它就是你的。這裡地方不好,我們到那邊山頭打去。”
身子一縱,往遠處山頭飛去。
應天陽哼了一聲,跟了上去,玄閉戶知道徐、卞二人生死並不重要,殺死唐小峰,搶奪五色筆纔是關鍵,亦緊隨其後,防止唐小峰假意單挑,實則逃亡。
徐麗蓉忖道:“他獨自一人哪裡會是應天陽的對手?不過是想將敵人引開,讓我和卞璧逃脫罷了。”咬了咬牙,竟也追了上去。
卞璧想要追去,卻踉蹌幾步。
陰妙言道:“你就算去了,亦不能做什麼。”
卞璧冷冷地道:“不關你的事。”
陰妙言與陰雪珠又對望了一眼,身子一飄,兩人挾着他,同樣往山頭飛去。
等他們全都離去,掌櫃與店小二才從櫃檯後頭顫顫抖抖地鑽了出來,客棧已是一片狼藉,屋頂碎散,四壁倒塌,倒是他們躲着的這張櫃檯居然還完好無事,實在是讓人驚奇。
不過完好無損的並非只有這張櫃檯,在半載塌陷的牆壁旁,還有一人、一桌、一椅。
其它桌椅早已在唐小峰等人與大是歡喜佛那短暫的戰鬥中損壞,卻唯有這一桌、一椅不知爲何竟然無事。
在桌旁慢慢地吃着飯菜的,竟是那皮膚很黑,身帶紋痕的少年。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過一句話,他是那般安靜,安靜得幾乎被人遺忘。
直至連最後一點飯菜也吃完,少年慢慢地站起,又慢慢地走到櫃檯前,慢慢地道:“老闆,結帳。”
掌櫃與店小二瞪大眼睛,吃驚地看着他,好一會兒,掌櫃才反應過來:“七、七文錢……”
這少年吃的雖然不算少,卻都是最便宜的菜,以及不算錢的飯,如果所有人都像他這般,吃那麼少的菜,吃那麼多的飯,掌櫃只怕要懷疑這店還能不能開下去。
少年取出七文錢,掌櫃顫顫抖抖地接過。
然後,少年就這樣走了,他走得倒是很快,一忽兒就融入了夜色。
掌櫃看看手中的七文錢,又看看一塌糊塗的客棧,身子一直都是顫的。店小二很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背:“老闆,想哭您就哭出來吧。”
掌櫃卻長嘆一聲,將七文錢塞到店小二的手心裡:“這是你這個月的工錢。”
“老闆……有點少。”
掌櫃拍着他的肩:“不少了,不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