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老年盯着雷辰的眼睛，面無表情的道：“當然了，這些只是近期發生的事情，以前的還需要我給你一一挑明嗎？”
“不，不用了。”
雷辰的嘴角微微抽搐，心裡已經把老年罵了一百遍。
他孃的，以後還是少跟這些特工打交道吧，動不動就調查你的身份背景，一次就把你查個底兒掉，說不定就連你每天穿什麼顏色的內褲都能查出來。
如果這些特工想要調查你，那麼你的隱私只會變成兩個乾巴巴的字眼。
“你遇到大事會變得異常冷靜，而且你的骨子裡透露着一種堅強，或者說得難聽點，那就是一種冷漠，對於生命的冷漠。”
老年指着遠處眼圈發紅的端木晴，以及暴怒連連的周大力，還有不時長嘆的秦風，又看了看雷辰。
侃侃而談道：“你看看他們，遇到這種事都變得非常感性和脆弱，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而你與他們不同，你十分理性，而且的情緒控制得非常好，你比任何人都適合做特工。如果此刻你是卯兔特工組的組長，他們看到你的樣子就會有種找到主心骨的感覺。”
雷辰撇了撇嘴，雖然老年說的話不無道理，但雷辰的這種冷漠根本就不是他原本的性格。
這跟他融合了八個人的記憶有關，特別是那三名修真者，哪個不是從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誰又沒經歷過天塌地陷般的大風大浪，他們都磨礪出了堅韌的性格。
死人，這三名修真者見的多了，他們的手上也有不少人命，因此才變得比正常人冷漠。
融合記憶後，這八人的思維和性格多多少少也對雷辰產生了影響，所以他纔會變成老年說的這樣。
“而且你很聰明，擅長隨機應變。”老年又點上支菸嘬了一口，“就剛纔衛峻暉說要槍斃那個兵，你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想法，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也趁這個機會摸清了衛峻暉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這種表現讓我很滿意，有些經過專業訓練的特工，也很難做到這樣。”
雷辰張了張嘴，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還有就是你的資質非常不錯，我知道你跟貪狼洞主他們一樣，都是修真者。”老年想了想道，“我記得剛認識你的時候，你只是身手不錯，上次在仙女山還差點被殭屍幹掉。然而這才過了不到兩個月，你居然能夠幹掉來救樑正文的高手，這說明你的實力提高了不少。”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今晚就莫名其妙提升修爲了。”
老年擺了擺手：“我關心的不是這個，我只知道這段時間以來，你身上的血腥氣變得更濃了，說明你殺過不少人。別忙着否認，我做了20年的特工，這點判斷力還是有的。”
雷辰點點頭，默認了他的說法。
“冷靜、聰明、實力強、出手狠辣、敢於殺人，集這五個特點爲一身，你完全能夠成爲一名優秀的特工。所以我才說，你比我適合做卯兔特工組的組長。”
怎麼辦？雷辰突然覺得老年說得好有道理，他竟然無力反駁。
“今晚死了這麼多人，上面肯定要追究責任的，而我是唯一的責任人。特工組裡其他的人都不適合做這個組長，所以我希望你加入卯兔，把卯兔接過來。我知道你還年輕，沒有什麼經驗，但你可以讓你姐姐雷夕教你，你以後肯定會成爲一名合格的領導者。”
雷辰嘆了口氣道：“你把我分析的很透徹，甚至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這樣的人。但是老年，你忽略了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哪一點？”
“我到底願不願意成爲一名特工。”
聽到這話，老年突然一愣，張了張嘴，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最終苦笑着彈了彈菸灰：“是啊，我把這最重要的一點給忽略了，那麼你想不想成爲特工呢？”
雷辰沉默了，扔掉菸屁股後坐在廢墟上，如同自言自語般的問道：“老年，你知道我的夢想，或者說理想是什麼嗎？”
老年沒說話，一副側耳傾聽的樣子。
雷辰自嘲地笑了下：“其實我的夢想很簡單，就是成爲一個傑出的廣告人，讓我設計的廣告遍佈大江南北。不過可笑的是，我在廣告界成名之前先成了軍官，或許上校是很多軍人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軍銜，但是對於我來說，這並不是我想要的。這麼說或許你會覺得我矯情，但這是我真實的想法。”
“我能理解。”老年惆悵道，“其實我也有過這樣的經歷，年輕的時候，我想成爲人人羨慕的富豪，所以我就下海經商了。不過那時候心氣兒高，不知道天高地厚，以爲自己是全世界最牛逼的，結果賠了個底朝天，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我就成了特工。”
“你，富豪？”雷辰笑了。
“對啊，那時候我就想着哪天成爲富豪了，就衣錦還鄉，結果……呵。”老年也跟着笑了。
倆人就像沒心沒肺一樣，在這個滿是屍體的廢墟里嘿嘿笑了起來。
笑着笑着，老年突然嘆了口氣，臉上帶着一絲落寞：“所以說，有時候夢想始終是夢想，而現實則會讓你離自己的夢想越來越遠。既然你成了一名擁有強大實力的修真者，甚至有機會成爲傳說中的神仙，那麼你覺得你會甘心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廣告人嗎？”
“我不知道，但是至少我會試着去追逐我的夢想。”雷辰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其實接管卯兔之後，你仍舊可以追逐你的夢想，這兩者之間並不矛盾。畢竟我們都需要一個明面上的身份，如果你在廣告界取得成就，那麼更不會有人懷疑你的身份。”
雷辰苦笑道：“老年，你這是硬要把卯兔塞給我啊。我有何德何能接收這個組織？你又怎麼會認爲我這個位置適合我？”
“不是這個位置適合你，而是你適合坐在這個位置上。”老年又扔給雷辰一支菸，“卯兔裡面確實沒有適合當組長的人選，我認識的人中只有你是最適合的。”
“你自己也可以啊。”
“我？恐怕這次我沒有這個機會了，我需要爲今晚的事情負責，等待我的有可能是一顆子彈，也可能是一支安樂死。但是不論如何，我都希望有一個正確的人接手卯兔，卯兔可以說是我一手組建的，傾注了我大量的心血，我不希望它消失。”
雷辰突然發現，在老年那看似平靜的外表下，掩蓋的是他那幾近崩潰的情緒。
儘管他掩飾的很好，看起來像個沒事人一樣，雷辰仍然從他的眼底發現了一絲波動。
看來今晚的事情給了老年巨大的打擊，畢竟卯兔是老年組建的，等於是他的全部，親眼看着特工組的成員幾乎全軍覆沒，這種悲痛和絕望不是誰都能夠承受的。
如果只有老年自己在這裡的話，興許他會大哭一場吧。
雷辰在心裡嘆了口氣，看着鬢角有些發白的老年，突然有點同情他。
“別太悲觀，這次的責任不在你，是周興緯犯下的錯。再說了，這麼多年來你帶領卯兔默默守護着華夏，你是有功之臣，上面是不會否定你的功勞的。”
“傻小子，事情是不會這麼簡單的。”老年嗤笑道，“在政界，沒人喜歡我們特工。而我的仇人太多，他們巴不得我這邊出現什麼狀況呢，上次端木的事情就是很現實的例子。這次的事情不用等到明天，估計現在就已經傳到那些人的耳朵裡了，他們不會放過這個落井下石的機會。”
雷辰皺了皺眉，沒想到老年還有政界的仇人，而且看起來那些人的能量都不小，怪不得他會覺得自己死定了。
“你說的那些仇人能夠左右上面那些人的想法？”
老年看了雷辰一眼：“這個世界遠比你想象的複雜。”
雷辰一時之間竟有些語塞。
“算了，不說這個了。”老年嘬了口煙，吐出個菸圈，他看着那飄在空中漸漸擴大的菸圈道，“我還是那句話，希望你能接手卯兔，雖然這是個爛攤子，但我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了。”
還沒等雷辰開口，老年接着道：“當然，你要實在不願意，那我也沒什麼辦法。但是，有一件事你必須答應我！”
“什麼事？”
“替我照顧好端木！”
老年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起來，死死盯着雷辰道：“你知道嗎，其實我非常討厭你！我知道你的情況，你有個女朋友叫柳詩詩，你們的感情也很好，但是遇到端木後你卻想腳踏兩隻船！”
“……”
“十多年前我的家庭被仇家毀掉，之後我收養了端木，一直把她當做親生女兒，所以我不想她受到任何傷害！”
老年苦惱地嘆了口氣，咬牙道：“但是有句話叫做女大不中留，我看得出來，端木喜歡你。”
“這……”
“小子，你給我聽好了！今晚我就把端木託付給你，如果我死了的話，你給我好好照顧她！千萬別傷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