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清脆的耳光聲在大富豪四樓的包廂內響起，並伴隨着野獸般的嘶吼聲，聽起來讓人有些心驚膽寒。
龐奇志跪在地上，蒼白的臉頰上印着通紅的指印，潔白的襯衫上還有數個髒兮兮的腳印，身上有着不少淤青，可以看得出他受到了怎樣的待遇。
“啪！”
又是毫不留情的一耳光。
包廂裡的幾個大漢都躲得遠遠的，恨不得乾脆離開包廂，生怕被暴怒的陳虎波及到。整個包廂落針可聞，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陳虎雙眼泛紅，臉上那原本淡淡的皺紋加深了幾分，本來40多歲的面孔現在看起來像是老了十多歲，鬢角上的頭髮都變得微微發白，陳飛鵬的死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雖然陳虎不是什麼好人，手裡面命案無數，黃賭毒軍火走私樣樣精通，可再怎麼也改變不了他是一個父親的事實。家裡就陳飛鵬一根獨苗，他的死對陳虎來說不啻於天塌地陷。
人生四大悲：早年喪母、青年喪父、中年喪妻、晚年喪子。
陳虎45歲，還算不上晚年，但在某些方面卻跟晚年無異。
或許是印證了善惡到頭終有報這句話，陳虎的女人不少，但就是沒有一個能給他懷上孩子的。
陳飛鵬的死意味着陳虎從此絕後，這對陳虎來說是多大的打擊可想而知。
收到消息的那一刻，陳虎直接被刺激得當場暈厥，當他醒來後情緒變得十分不穩定。但凡有一點不順心，或者別人不小心說錯一句話，那麼迎來的必將是陳虎那慘無人道的手段，隔壁那具渾身是血的女屍就是最好的證明。
瘋了的陳虎真的會殺人不眨眼！
龐奇志忍着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身體不斷顫抖着，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陳虎直接掐死他。有時候，捱打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說明還沒有生命危險。
“這就是你出的好主意！”
“啪！”
又是一耳光，龐奇志差點被扇倒，趕緊端端正正地跪好，悄悄將那顆被打掉的後槽牙嚥到肚子裡，臉上不敢有絲毫的異樣。
“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陳虎擡腿就是一腳，直接把龐奇志踹了個跟頭，指着他的鼻子罵道，“那麼多人那麼多槍還弄不死一個女人！非但如此，還害的鵬兒丟掉性命！我留着你們有什麼用！”
龐奇志抱着頭強忍着陳虎的拳打腳踢，被遮住的臉早已陰沉似水，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躥，但很快就想到了什麼，臉上又換成一副慘兮兮的表情。
陳虎一直處於暴怒狀態，一陣拳打腳踢後感覺胸口憋悶，腦袋有些迷糊，便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大口喘着粗氣。顫抖的右手指着龐奇志：“鵬兒這孩子剛懂點事，學會關心他老子，卻被你們這些混蛋給害死！昨天早上他還在勸我以後少吃點肉，免得血壓高，還不到中午就被那女人給打死，當時你們一大幫人都在吃屎嗎！”
陳虎越說越氣，胸口氣血翻涌，腦袋嗡嗡直響，一怒之下拿起桌子上的匕首就向龐奇志逼過去，舉了幾下都沒能捅下去，猶豫了好一會纔拿定主意，一刀揮下。
“夠了，爸！”眼看小命不保，龐奇志大吼道，“你殺了我就真絕後了！”
聽到這句話，陳虎的腦袋嗡的一下，緩了好一會才站穩，用匕首指着龐奇志問：“你叫我什麼？”
“我叫你爸！”龐奇志咬着牙冷聲道，“你忘了26年前的宋春燕了嗎？”
“宋春燕？”
陳虎想了一會，塵封的記憶被慢慢打開，也想起了腦海中那個愛笑的女孩，那是他的初戀。只不過當年陳虎用卑鄙的手段跟她發生了關係，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女孩。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名字？”陳虎冷聲問。
“那是我媽！”龐奇志從地上站起來，指着陳虎的鼻子吼道，“當年我媽被你強姦後遠走他鄉，本想自殺卻被一個50多歲的老頭救下。後來才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她一個女人無依無靠，無奈之下只好嫁給那個老頭。十幾年後老頭死了，我媽也遇到了車禍，她在臨死前告訴我真相，叫我來花城找一個叫陳虎的男人，她說那是我親爸！”
龐奇志抓着陳虎拿刀的手，就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抹，面色瘋狂地叫道：“你不是想殺了我嗎，你動手啊！”
陳虎趕緊把龐奇志推開，扔掉匕首，顫聲問：“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沒指望你能相信！所以這麼多年我一直沒跟你相認！”龐奇志擦了擦眼淚，慘笑道，“我媽說的沒錯啊，你簡直是一點良心都沒有，發達後根本就沒派人去找過我媽，她在你心裡也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女人而已！可悲啊可悲……”
“不是你想的那樣……”陳虎手忙腳亂地扶着龐奇志，語無倫次地說，“我找過她，孩子你沒事吧……我當年真找過她，可惜一直沒找到，請你相信我。”
“夠了！”龐奇志一把甩開陳虎的手，陰沉着臉摔門而去，包廂裡只剩下又哭又笑的陳虎和幾個面面相覷的大漢。
“呼……”
門外，龐奇志長長舒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早已溼透，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陰沉着臉去了九樓的一個房間。房間裡坐着一個身上描龍畫虎的混混，看到龐奇志後趕緊起身相迎。
“事情都辦妥了嗎？”龐奇志面無表情地問。
“辦妥了辦妥了，一家老小全部死於煤氣中毒。”混混陪着笑臉，遞給龐奇志一疊文件，其中夾雜着幾張照片。
“嗯。”龐奇志看了照片一眼就去了裡屋，拿出一個手提包丟給混混，“裡面是50萬現金和一張去人妖國的機票，去玩上幾個月再回來。你出門後會有車送你去機場的，記住，嘴巴嚴實點！”
混混拉開手提包，一看裡面全都是紅彤彤的鈔票，興奮得雙眼放光，又是一陣點頭哈腰：“志哥放心，我老歪的嘴巴你還信不過嗎。”
“嗯，快走吧，晚上的飛機，別誤了點。”
“謝謝志哥！”混混提着包屁顛屁顛出了房間，在走廊上興奮得差點大叫出聲。
龐奇志嗤笑一聲坐到沙發上，無意間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疼的齜牙咧嘴，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語氣冰冷不帶絲毫感情：“老歪下去了，出了市區就動手，屍體扔到臨市廢棄工地的攪拌機裡絞碎，記得一定要把現場處理乾淨，千萬不要留下任何馬腳。等事情辦妥了，以後黃毛他們的毒品生意你抽三成利潤。”
打完電話，龐奇志把手機扔到桌子上，把老歪給他的那疊文件點燃後扔到垃圾桶裡，其中有幾張照片赫然正是宋春燕一家老小死亡現場的照片。
房間的窗戶很大，一直開着，很快房間裡燃燒紙屑的味道散盡。
龐奇志露出個輕鬆的表情，愜意的坐在沙發上，打開一瓶白蘭地喝了一口。
“陳虎啊陳虎，你怎麼也想不到吧，你當年費盡心思都沒能找到的女人早就被我找到了，沒想到還真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龐奇志瞬間收起臉上的笑容，趕緊灌了兩口白蘭地，又倒在地毯上一些，整個房間裡瀰漫着濃濃的酒氣。龐奇志又沾了兩滴酒抹到眼睛裡，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把酒瓶放在桌上後，紅着眼開了門。
門外站着的是陳虎，他的臉上既有悲傷又有欣喜，眼神很複雜。
龐奇志冷着臉，也沒說話，轉身進了房間。
“小志……”陳虎站在門口，話到了嘴邊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龐奇志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上，又咕咚灌了口酒，一直盯着陳虎的眼睛。
陳虎不敢直視，依舊站在門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先把喪事辦了吧，畢竟他是我的親弟弟。其他事先放到一邊，那兩個女人我不會放過她們的。”
“這麼說你肯原諒我了？”
龐奇志嗤笑一聲，陳虎面色尷尬。
……
天色漸漸變暗，雷辰和牛強依舊走在森林裡，經過一下午的“激戰”，兩人身上掛滿了武器彈藥和食物。
“我說二愣子，你到底有譜沒譜？都轉了半天了怎麼還沒找到藍軍的指揮部？”
“下午不是找到一個嗎……”牛強嘟囔道。
“假的你也好意思說。”雷辰哼哼了兩句，“要不是我見勢不妙趕緊溜之大吉，早就被那裡的炸彈給炸死了。”
“我不也一樣嘛！”牛強抱怨道，“這個郝閻王太狡猾了，我估計他至少佈置了三個假指揮部。希望能趕緊找到下一個吧，不管真假先轟它一頓。”
“哼哼，可別沒找到指揮部，先把咱倆給累死了。”
牛強皺着眉頭打開地圖研究了一下，疑惑地說：“不可能啊，下午從演習指揮部出來後咱們端掉了一個火力點，那附近怎麼沒有任何建築呢？那個假指揮部離那個火力點太遠了，這沒道理啊。”
“會不會是故佈疑陣？”
“不可能，郝閻王爲什麼叫郝閻王？還不是因爲他上了戰場就像催命閻王，他怎麼可能隨便佈置火力點，那樣沒有任何意義。”
“呃……你不會是打算回去吧？”
牛強點點頭：“不把這件事情弄明白，我這心裡不得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