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無力搖頭。
他知道自己前未婚妻有多固執，不管他說什麼，她都不會信。
而男人的沉默在女人眼裡就是默認。
女人憤怒的表情被悲傷取代，她突然就哭了，“我對你這麼好，你怎麼能愛上別人？你對得起我嗎？”
怪不得他說不愛自己了。
男人還是沉默。
女人的悲傷再次轉成了憤怒。
“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女人腦子空白，她擡手，一巴掌狠狠呼上男人的臉，“我給我說清楚，她到底是誰？”
這一巴掌力道之大，讓男人臉上瞬間多了一個巴掌印。
好幾個月沒捱打了，男人愣了一下，而後本能抱着頭，他知道一巴掌是不夠的，只有讓女人多打幾下，等她消了氣，今天他才能逃過一劫。
就在女人第二巴掌甩過來時，卻被錘子抓住了胳膊，錘子不贊同地說：“大庭廣衆之下，這麼動手不好吧？”
女人力氣比錘子想象中的還大。
她用力掙了一下。
差點被女人掙脫，錘子抓緊了女人的胳膊。
“放開我！”女人怒瞪着錘子，“這是我跟他的事，你誰啊？你就插手！”
錘子還真不想管。
他看了一眼男人，男人眼神閃躲。
又看了一眼女人，女人傷感憤怒。
錘子鬆開手，退後一步。
趁着女人注意力在錘子身上，男人爬起來就跑。
女人撲過去，一把抱住男人的腰。
“你別想再離開我！”女人惡狠狠說：“你別想離開我，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你還要我說多少遍？沒有別人！”男人雙手扣在女人的手腕上，試圖將女人拉開，他吸了口氣，儘量好聲好氣地勸，“這麼多人看着，你不要臉，我還要，你能不能不要總這麼激動！”
“你都要離開我了，我怎麼能不激動？”手腕已經被男人抓紅了，女人仍舊死死摟着男人的腰。
男人重重嘆了口氣，他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不光是女人那一巴掌打的，還有被這麼多人看着，“你先放開我，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再說。”
女人還是不鬆手，他臉貼着男人的後背，聞着男人的味道，鼻子發酸，她委屈地說：“你會跑的。”
“我不跑。”
“妹兒，那邊有個咖啡店，往右兩百米開外還有個茶室，你們去那邊談好點。”有路人看不下去了，建議道。
女人冷靜點的時候也知道在外頭是要給男人面子的。
即便這樣，她也沒立即鬆手，她想了想，改爲兩隻手抱着男人的胳膊，身體貼着男人站。
這樣男人就跑不了了。
她個頭幾乎跟男人一樣高，女人歪頭，看到男人臉上的巴掌印，有些後悔，“對不起，我剛纔不該打你，我，我就是一時衝動，你別生氣了。”
男人不吱聲。
“你要是不解氣，那你打我。”說着，女人就要抓着男人的手，往自己臉上打。
“你能不能別這樣了？”男人實在受不了了，他用力將手從女人的桎梏中抽出來，“你總是這樣自以爲是，總聽不到別人在說什麼，你能不能別那麼自私啊！”
女人重新抓向男人的動作一僵，她低着頭，眼淚一滴滴，掉在腳邊。
而後出乎所有人預料，女人突然擡手，重重甩了自己一巴掌。
這一巴掌尤爲響亮。
比她打男人還用力。
“這樣，你能不能不生氣了？”女人試探着問。
男人用力薅了一下頭髮，他朝天喊無奈地喊了一聲。
“要不然你還是弄死我吧！”男人笑了一下，比哭還難看，“我真的受不了了。”
“你知不知道，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天天做噩夢，我不是夢到你殺了我，就是我跟你同歸於盡，後來我就不敢睡，到一年前我開始失眠，我真的很痛苦，你還總說我一個大男人矯情。”男人耷拉着肩膀，“我離開你之後，我感覺自己跟重生了一樣，每天夜裡睡得都踏實。”
女人一臉受傷，她受不了男人這麼說，女人抓着男人胳膊，指甲用力扣着男人的胳膊，男人胳膊上很快被扣破，血冒了出來。
男人用力推了一下女人。
他也不是打不過女人，只是他要是還手，女人會沒完沒了，她的家人也會三番四次的上門，還會找他爸媽的麻煩。
“今天你要麼就放我走，要麼就殺了我！”男人狠聲說。
趁着女人慌神，男人大步離開。
他就是太氣憤，也不是真的想死。
女人站在原地，勾着頭，這回沒追上去。
就在男人越走越遠，女人突然擡頭，她眼裡爆出亮光，而後從口袋裡摸出一把小刀，直衝男人而去。
她說過，除非他們兩個死一個，否則誰也別離開誰。
“我去！”錘子低咒一句，他離得近，能看出女人是真的存了殺意，他上前，擡手，就要打掉女人手裡的匕首。
豈料女人反應迅速，他刀子一偏，轉而去刺錘子。
錘子輕巧往後一避。
“我建議你去看看心理醫生。”錘子真心建議。
這女人恐怕不止有一種心理疾病。
女人怒道：“你纔有病！”
已經走遠的男人停下腳步，回頭看。
眼看男人再次揮着小刀子朝錘子刺去，男人往回跑，大喊，“住手！”
“你幹什麼要對人家動刀子？”
“誰讓他總不讓我找你？”女人握緊刀子。
女人自不是身經百戰的錘子對手，錘子利落攥住女人的手腕，手指用力，女人疼的叫一聲，手不由鬆開。
小刀子掉在地上，被錘子踢開。
“要是我追究，你這輕的也夠拘留幾天的了。”錘子說。
“跟人家道歉！”男人厲聲說。
他不想錘子受牽連，可這女人要是被抓走，他也不可能無動於衷。
畢竟女人來這個城市就是爲了找他。
女人咬牙，她不怕被拘留，但是要是被帶走了，她再出來，就找不到男人了。
“對不起。”現在男人回頭了，女人不想再把人氣走。
“老公，我知道你還是擔心我的。”
男人腳步一頓，“你別這麼叫我，我不是你老公。”
這女人以前最熱衷在外頭不停喊他老公，尤其是在他那些朋友面前。
現在形勢對她不利，女人泫然欲泣地看向男人，“老公，我不想被拘留。”
“兄弟，這事能不能再商量商量？”到底也好過一場，男人還是狠不下心。
“我替她跟你賠個不是。”男人說，“或者我可以給你賠償。”
錘子恨鐵不成鋼地看着男人，“我可算是知道爲什麼她非要糾纏你了。”
這兩個人當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男人知道錘子的意思，他卻搖頭，“兄弟，你不懂，以前我可能是真的優柔寡斷，我也報警過，她大哥二哥被拘留了，出來後變本加厲，我不怕他們打我，可我怕他們找我爸媽麻煩。”
那兩人也不是真的動手，就是去騷擾他家人，就是報警了，還是教育居多，最多就是拘留。
他就是個普通人，對付她大哥二哥那種無賴，是真的束手無策。
“走前，我給她留言了，要是她再敢讓她大哥二哥騷擾我父母，我這輩子都不會回去了。”男人苦笑。
後來他悄悄跟他爸媽聯繫過，對方真的沒有再上門了。
“我跟我大哥二哥說過了，他們以後不會再找你爸媽麻煩了。”女人趁機說。
男人卻是不信的。
“你可真是個善良的人。”錘子嘲諷地看了男人一眼，“他都要殺你，你還能替她求情。”
男人臉色一僵，他轉頭看向女人。
剛纔他只顧着朝前走，沒看到女人的動作。
“我沒有，我，我就是想嚇一下你。”女人還是用同一個藉口。
錘子單手插在褲子口袋，挑了挑眉，沒再說話。
男人要是不信，他說什麼都沒用。
“兄弟你放心，她什麼樣人我很清楚。”男人信錘子的話。
錘子這回是真有點同情男人了，他好心提醒一句，“記住以前的教訓。”
看男人跟錘子談的投機，不像剛認識的人，女人都顧不得心虛了，她問：“他是你在這裡新交的朋友？”
話落，女人打量了屈浩跟錘子，這二人一個長得精緻好看，一個看着兇狠無情。
在女人看來，這兩人都不是什麼正經人。
尤其是屈浩，一看就是招蜂引蝶的主，要是跟他在一起，男人是不是更容易找別的女人？
女人不善地盯着屈浩。
屈浩嚥了咽口水。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奇怪的女人，心裡不由發憷，“我們不認識。”
“你還有完沒完？”男人眉頭皺的死緊，“他剛纔替你按住了我，你沒忘吧？”
男人是真的怒了，女人到嘴的話嚥了下去。
算了，不是就不是。
等她將人帶回去，會好好看着他的，她不會允許自己男人跟這些看着不正經的人聯繫的。
錘子是服了這女人的想象力。
他也不想再摻和這兩人的事，錘子勾着屈浩的肩膀，轉身走了。
“兄弟，多謝啊！”男人感謝錘子不追究。
屈浩回頭看了一眼。
他剛纔被女人看了一眼，渾身都雞皮疙瘩。
那一眼陰惻惻的，實在嚇人。
沒有錘子攪合，女人悄悄鬆口氣，她手飛快地伸向男人的口袋，從他的口袋裡掏出手機。
男人來這個城市後，把所有聯繫方式都改了。
只是看到男人碎裂的手機屏幕，女人朝錘子喊：“站住！”
她舉着漆黑一片的手機屏幕，“你弄壞了我老公的手機，不賠就要走嗎？”
錘子回頭，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弄壞的？”
“就是你剛纔按住他，他手機放在褲子口袋裡，被壓壞了！”
“屏幕壞了，我拿去修一下就行了。”男人伸手，想將手機拿回來，不管怎麼說，人家剛纔也幫過他。
還放過了她。
女人卻不依不饒，“你每次都是這樣，被人欺負了，就總說算了算了，這幾年，要不是我，你還不知道吃多少虧。”
這手機好幾千塊錢，換個屏幕也得好幾百。
錘子笑了一下，他決定再摻和一下，錘子勸，“兄弟，聽我的，離這女人越遠越好。”
太可怕了。
女人瞪着眼睛，看錘子。
“人家剛纔沒有追究你對人動刀子，你現在反倒跟人要錢，好幾個月沒見，你還是這樣斤斤計較。”男人一把搶過手機，“這是我的手機，我說不要人家賠就不要。”
在女人眼裡，她的男人只有她能打能佔便宜，別人不行。
“要不是他總攔着我，我也不會對他動手。”女人反倒是怪錘子多管閒事，“這手機他就得賠。”
錘子實在不想跟這女人歪纏，他問：“多少錢？”
“一千。”女人獅子大開口。
“多少？”錘子側了側腦袋，問。
“一千。”女人肯定地說，“這手機我買的時候就將近一萬塊，當時店員讓我買碎屏險，那店員說了，這手機屏幕要是換成原裝的，得一千塊。”
她說對男人好不是假的，男人從衣服鞋子到手機電腦都是她給男人買的。
她自己覺得對男人是掏心掏肺的好，所以男人就該一心一意對她，也該聽她的話。
“這手機我都用了一年多了，現在再換，哪裡值一千多？”男人扯了一下女人，“你能不能別無理取鬧了？”
“這是我給你買的手機，就得我說了算。”女人不高興。
錘子剛纔勸男人不要她，女人自然記恨。
錘子點頭，“行，我賠。”
他掏出身上所有現金，加上時落給的七百塊，一共一千零三塊。
他將一千塊給了女人，又將剩下的三塊錢拍在男人手裡，錘子再次勸說：“這三塊錢你拿去坐車，你要是不想死在她手裡，就趕緊跑。”
“對了，別忘了讓你的家人也出去躲躲。”許是在特殊部門呆久了，又跟時大師在一路，錘子看人也有幾分準的，她覺得這女人真起了殺心，恐怕不光會殺了男人，還有極大可能會殺了男人全家。
這種人腦子有問題，不能用正常人的思想來衡量。
男人嚇的嚥了咽口水。
他以前也勸過父母跟他一起出來躲躲，但是父母在老家有地，還養了雞鴨跟豬，老兩口離不開。
“我說了，我就是嚇嚇他，我不可能殺他的！”女人生怕男人被錘子說動，忙解釋，“再說了，他爸媽就是我爸媽，以前我也是把他爸媽當我自己父母孝順的。”
這女人對男人一家人好的時候也是真的好，但是恐嚇人的時候卻也不手軟。
這就是我對你好，你就該聽我的，回報我。
生怕男人忘了自己曾對他家人多好，女人提醒，“去年你媽得了膽囊炎，在縣醫院住一星期的遠，你白天上班忙，是我請假照顧她的，我請假太多，差點被辭退，你沒忘記吧？”
“還有你妹妹，被男朋友甩了，還被騙錢，是我幫她要回來的，當時你還說我能幹。”
“我沒忘。”男人苦笑，要不是顧念女人對他的好，他不會半年前才跑，想到最近半年不用擔驚受怕，男人堅持說：“你對我跟我家人好，我很感激，但是我還是要跟你分手。”
“夠男人。”看到女人臉色瞬間又變了，錘子火上加油地誇了男人一句。
女人緊緊握着拳頭。
錘子朝男人揚了一下眉，“你跑吧，我幫你攔住她。”
她以爲一千塊就是那麼好拿的？
錘子心下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