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藥效的作用和晚晚的照料下,沈雲舒在晚上不到八點的時候,就睡醒了,睜開眼睛,看到熟悉的屋頂和關閉着的吊燈,動了動有些痠痛的軀體,扭頭看到安穩睡在枕邊的晚晚。
“啊……晚晚你回來啦……你去哪了。讓我好找……以後不可以亂跑了。好嗎……?”
聲音很小,有點沙啞,面色也是蒼白的,褪去了高熱但始終虛弱的沈雲舒,一副大病初癒的憔悴模樣。
晚晚聽到沈雲舒醒了,便睜開了自己湛藍的眼眸,盯着她那雙看起來很無精打采的眼睛,張嘴打了個哈欠,弓起身舒展了一下軀體後,走近沈雲舒。
伸出自己的一隻前爪放在沈雲舒的額頭上,感受了幾秒後,收回爪子,舔了舔自己的手背的毛髮,搓了搓自己的左耳,跳過沈雲舒的身體,跳下牀,向客廳走去。
感受到晚晚反常行爲的沈雲舒,來了精神,心想着這獨一無二的貓咪和人親近的方式還真是新穎。
隨即緩慢的坐起身,靠在牀頭,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摸出枕頭下的手機拿在手裡擺弄了擺弄,舒緩了片刻後,拉過牀另一側擺放的衣物,穿好,下牀,踩着拖鞋向衛生間走去。
此時的沈雲舒,精神是滿滿的,只是因爲飢餓與剛睡醒所以看起來整個人虛弱又無力。
走進衛生間的沈雲舒,張羅着開始洗漱,習慣性的先把刷牙的水接好後直接洗臉,洗完臉纔開始刷牙,洗漱完畢後,拿起毛巾擦了擦臉,擦到一半發現有點奇怪,爲什麼自己的毛巾是潮乎乎的,雖然前幾天下雨但這屋子不至於潮到這個地步。
隨後費解的把毛巾完整撐開掛在架子上。
放好毛巾後,沈雲舒又在鏡子前整理自己的頭髮,從鏡子裡看到自己的浴衣被隨意的擺在架子上,更加匪夷所思了起來。
自己是有輕微潔癖的,而且對物品的擺放都是很有規律的,不可能這麼隨便就扔在上面,到底是怎麼回事。
思索無果的沈雲舒,把浴衣疊好擺好後緩慢着步伐走出衛生間,雖然已經退燒但是並沒有完全恢復的她不想費那麼多精力去考慮這些其實無傷大雅的事情,此時此刻對於自己來說,填飽肚子纔是重中之重。
坐在沙發上的沈雲舒摸出兜裡的手機開始點外賣,自己實在是沒有精力去做一份晚飯,哪怕是速食的那種。
很快點完外賣後,沈雲舒便直接側躺在沙發上,看着不遠處低頭安安靜靜好好吃飯的晚晚,臉上揚起欣慰的笑容。
這種平淡又普通的陪伴,讓沈雲舒突然覺得,未來的日子裡,只要有自己,只要有晚晚,就足夠了。
在這陌生的城市裡,在自己日復一日活動的小範圍裡,只要可以看到晚晚就夠了。剩下的什麼人了,事了,單位了,工作了,聚會了,都不太重要,至少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不太重要。
“喵……”
好好吃飽飯的晚晚坐在飯盆前,用手洗了洗臉後,便儘可能的伸長自己柔軟的身體拉了個大大的懶腰,隨後邊叫邊向沈雲舒緩慢的走去,優美的步伐簡直像臺上行走的模特一般。
跳上沙發的晚晚,再一次伸出自己的前爪放在沈雲舒的額頭上,幾秒後,收了回去。
覺得沈雲舒已經回覆正常,便直接靠着她蜷臥了下來,一隻手搭在她的胳膊上,頭刻意的貼近她的下巴,只要一低頭,就可以輕鬆親到的那種咫尺。
被領回家的晚晚總是感激着沈雲舒對自己的解救,雖然他始終有能力逃出寵物店,但是他不想過那樣整日整夜的流浪生活,食不果腹,夜不安寐。
在幾年前,晚晚因爲機緣巧合被一戶老人家收養,因爲子女都在外地所以始終孤身一人的老爺子在看到晚晚後便決定要好好照顧他,那陣的晚晚,叫囡囡。
因爲老人並不知道晚晚的性別,覺得這麼漂亮,花紋這麼對稱的貓咪理所應當是女孩子。
老人家的生活節奏很慢,搞的晚晚也變得懶懶散散,除了每天固定會被老爺子帶出去溜一溜以外,多的尋找時間都是在夜半時分。
因爲白天多數時間老人家都是獨自在家的,要麼是看看報,要麼是逗逗鳥,要麼是自己和自己下下棋,要麼是玩兒玩兒晚晚。
看到晚晚偶爾會跳到鳥籠前與裡面的那隻鸚鵡對視或者博弈,老人家便會在這時笑着阻止雙方,那種笑容,像看孩子一般,溫暖,親切。
將近兩年的陪伴裡,晚晚鮮少見到過老人家給子女打電話,甚至連來自子女的電話慰問都很少,家裡電話頻繁響起的時刻,是老爺子身體快要不行的那段時間。
原本活力四射每天都可以小跑幾步的老人家,在突然的某一天直接重重的摔倒在地,無法起身,只能絕望的拜託着晚晚幫他把自己的手機推到面前,讓他可以向120或者子女求救。
通人性的晚晚當然知道他需要什麼幫助,所以毫不猶豫的直接叼起遠在茶几上的手機,咬着手機上的手機鏈,拖拽着笨重的老人機向老人快步跑去。
隨後的一段日子裡,晚晚總是能在家裡見到各色來探望的人,還有所謂的子女,他們總是拎着大包小包,然後臉上都有着相同模樣的遺憾與悲傷。
這種模樣,晚晚無法理解,甚至覺得有一點虛假。
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爲什麼不早一點陪伴在老人身側,每日的陪伴總好過這些突然的降臨與探望。
像自己一樣,只是每天做做自己的事情,也會讓老人家覺得很快樂,很感激那份出現與相伴。
大概只過一個多月,老人就走了,原本因爲他生病而熱熱鬧鬧的家也在他離開的不久變得再次空空蕩蕩起來,鸚鵡被孩子拎走,而自己也被安排着要放進某個子女家用來陪伴小孩。
這種安排晚晚顯然是不樂意的,看着那羣人在老人離開後不久依然是那副神采奕奕絲毫沒有波動的模樣,晚晚寒了心,開始反思,開始質疑,都說人類是最通情達理最善於產生情感的物種,爲什麼自己所看到的和聽聞的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