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詳的預感在江偉昌的心頭縈繞,他瞬間就睏意全消,盯着孫秘書,“從哪裡來的消息?”
“是我在東湖市的一個朋友打電話給我的……”被江偉昌盯着,孫秘書也有一種不對勁的感覺,話語變得吞吞吐吐。
“是什麼情況!被誰抓走的!”江偉昌猛地拍打桌子,站起來,吼道。
想到這裡,他忽然拿起手機,撥打兒子的電話,卻聽到裡面傳來電話已關機的提示音。
失望的搖搖頭,江偉昌再望着孫秘書,“具體怎麼回事!給我說清楚!”
“是這樣的,我一個東湖市的朋友打電話給我,說東湖市有一個年輕人冒充是江省長的兒子,衝擊東湖市一個新成立的傷殘軍人服務社,被軍人帶走了。他不知道這事情到底是真是假,向我求證,我就想到江公子在蘇南省,前段時間跟南方軍區司令的孫子起衝突,就想是不是跟這個有關,就打電話給蘇南省的公安廳的一個副廳長詢問,他們那邊含含糊糊,我就通過其他渠道打聽,發現江公子是給軍分區的一個副司令給帶走的。”孫秘書竹筒倒豆子般的說道。
“光天化日!他們敢用軍隊抓人!”江偉昌抓起電話,“我這就打電話給蘇南省的宋國慶!”
然而,剛剛抓起電話,他的手臂就忽然軟下來,自言自語道,“不對,要是放在以前,我的兒子被抓,只要報出我的名字,不管他們信不信,總有渠道問過來……”
但今天,他的兒子被抓,兩個小時之後,纔有消息傳過來!
儘管南葉省和蘇南省相隔極遠,但現在通訊方式如此發達,真要傳消息過來,一個電話就足夠!
這樣的情況,只有兩種可能性,一種就是蘇南省的官方都得到封口令,誰都不許傳播,還有一種就是,事情非常嚴重,誰都不敢沾染進去!
甚至!兩種情況兼而有之!
以至於消息的傳遞,是他的秘書的私人朋友打電話過來,而不是官方渠道過來!
想到這裡,江偉昌的身體忽然有些站不住,軟綿綿的坐到自己的辦公椅裡。
這絕不是一個軍分區的副司令就能辦到的事情……
襲擊軍人,衝擊軍事禁區,這都是不小的罪名。但東湖市,哪裡有什麼軍事禁區。江鑫真敢這樣做,豈非跟造反差不多?
想到這裡,江偉昌再次渾身發寒。
孫秘書看到江偉昌的臉色煞白,關心的問道,“江省長,你不要緊吧?”
“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個軍分區的副司令,再怎麼膽大,沒有真憑實據,也不敢隨便抓我兒子。”江偉昌控制着自己雙手的顫抖,問孫秘書。
“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從官方渠道去打聽,蘇南省那邊要麼不知道這件事情,要麼就不談這件事情,也有幾個透出來說,神劍集團的老總劉雲峰的兒子劉海濤和江公子在一起,差點襲擊到省委宋書記。”
“這……”江偉昌瞪圓雙眼,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兒子再怎麼胡鬧,總不會威脅到省委書記的安全吧。但話說回來,如果真是這樣,那麼蘇南省官場避談此事,或許也對得上。
但……又怎麼會讓軍隊把人抓走,宋國慶發火,也頂多讓警察把江鑫扣押。
“還有就是市坊的流言,現在傳的沸沸揚揚,我也無法進行確認。說是劉海濤和江公子帶着幾十個小混混,衝撞南方軍區總司令的警衛隊,每一個都拿着鐵棍,想要上去砸總司令,被司令的警衛開槍打死兩個,後來有一個團的兵力過來,把現場封鎖包圍,才把事態壓住。”孫秘書謹慎的說道。
“他瘋了啊!”一直壓制着自己情緒的江偉昌,忽然暴跳如雷。
讓一羣拿着鐵棍的混混去襲擊南方軍區總司令,哪怕這人是跟自己有衝突的少年的爺爺,江鑫也不會蠢到做這樣的事情吧!
一定是污衊陷害!
只是他遠在南葉省,對蘇南省的情況實在不明確,越是這樣,心裡就越是急躁不安。
“江省長,現在不是發火的時候,首先要確認情況到底是不是這樣,要不要先給劉老闆那邊打一個電話?”孫秘書問道。
其實他剛剛得到這樣的消息,起初覺得荒誕不堪,然而打電話給江鑫是關機的狀態,再向蘇南省的官方探詢,對面的態度曖昧不明,他就覺得不對。
越想越驚,再聽說江鑫被軍人抓走,生死難以保證,就不顧儀態的衝進江省長的辦公室。
江偉昌強行讓自己鎮定,試圖理清這其中的混亂邏輯,再拿起電話,親自撥打劉雲峰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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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的時候,他聯繫劉雲峰,都是通過秘書聯繫,但今天顧不得這麼多了。
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傳來劉雲峰的爽朗的聲音,“哈哈,江省長,您找我有事情嗎?”
劉雲峰的語態很輕鬆,這讓江偉昌稍稍放心,或許孫秘書帶來的只是一些不實的傳言,杯弓蛇影,大驚小怪!
“哦,也沒什麼事情,聽說劉海濤在蘇南省,今天聽到一些古怪的傳聞,說我兒子被抓了,跟我兒子一起被抓的,還有你兒子劉海濤,真是可笑。”江偉昌半虛半實的說道。
“還有這樣的事情?簡直就是笑話,我兒子調皮搗蛋也就罷了,不過江公子這邊,衝着江省長的名字,還有人這樣不長眼嗎?”劉雲峰在電話裡說話,話鋒一轉,“江省長稍等,我去問問,這傳言是哪裡來的,希望不是別有用心,針對江省長。”
“呵呵,沒事,只是打來問問。”江偉昌掛斷電話。
原本他還想談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來圓場,但他此刻心緒不寧,實在不願多說。
劉雲峰也是老油條了,見他打過去談論這個事情,就清楚他表面不信,其實是擔心兒子,肯定會通過自己的渠道去打探。
何況,這其中還牽扯到他自己的兒子劉海濤。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江偉昌坐立不安,揹着雙手,在辦公室的地毯裡來回踱步,目光不斷的瞄向電話。
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他兒子沒事,他的秘書跟蘇南省的官場人物溝通,不會這樣困難。
孫秘書站在辦公室裡,也在等待着電話過來。他的前途都掛在江偉昌這裡,如果江偉昌仕途夭折,他以後的道路也會很艱難。
叮鈴鈴……
電話聲忽然響起。
雖然辦公室裡的兩人都在等待電話,此刻卻都還是被嚇了一跳。
江偉昌在自己秘書的面前,顧不得形象,一個箭步過去,抓起電話。
“江省長,不太好……”電話裡的劉雲峰,再也沒有剛剛的自信和爽朗,而是帶着一些顫音,“兩個小傢伙跟一個叫趙如意的起矛盾,不知道怎麼的,就叫了一批社會上混混,去砸這個趙如意辦起來的軍人服務社,正巧當時蘇南省委書記和南方軍區總司令都在場。”
“啊?”聽到這裡,江偉昌的腿都軟了。
只是襲擊一個省的省委書記就已經是天大的事情,何況在場的還有南方軍區總司令!
“軍隊那邊,我也有幾個熟人,但是打聽的消息有限。”電話那頭的劉雲峰,言語顫抖,能聽出來是在努力保持鎮定,“軍區司令當時的情況,屬於一級戒備,那個傷殘軍人服務社還掛着‘南方軍區傷殘軍人聯絡會’的牌子,按照軍方的說法,軍區司令周圍的一定範圍,就是警戒禁區,何況傷殘軍人聯絡會,可以視作軍事機構來處理。”
“那這個意思是……”江偉昌感覺到自己視線已經有些渙散,似乎隨時都有暈倒的症狀。
“意思就是……”劉雲峰深吸一口氣,“軍隊把人扣押,合情合理,甚至可以用軍隊的規則來處置!”
“也就是說……”江偉昌的聲音也顫抖起來,但還抱着最後的一點不甘心,“江鑫被軍隊扣押,是真的?”
“看來是真的。”電話那邊的劉雲峰,口氣也很沉重。
啪嗒……
江偉昌手中的電話落地,身體軟綿綿的靠到桌子上。
衝擊省委書記,襲擊大軍區司令,衝擊軍事機構,這都是什麼犯罪性質!
到江偉昌這個地位,萬萬不會天真的以爲,這都是他兒子的事情,跟他無關……
孫秘書見到這一幕,看到江偉昌癱軟在地面,看到省長的威嚴蕩然無存,就知道江偉昌完了。
剛剛還十分的緊張和慌張,到這一刻,他卻變得十分平靜,緩緩的倒退,緩緩的開門,緩緩的關門。
結束了,這個風光無比的江省長結束了。作爲他的秘書,卻已經不用伺候在他身邊了,抓緊利用這個珍貴的消息,去給自己爭取一些利益和好處,尋找自己的新出路。
偌大的省長辦公室,只有江省長一個人,目光無神的坐在地面。而在半個小時之前,他還不斷的發號施令,指導全省的各項重要工作。
“喂,喂,江省長?”掛在地面的話筒裡,還傳出劉雲峰的聲音。
江偉昌忽然抓起話筒,語氣變得無比鎮定,“劉老闆,我這麼多年關照你的企業,現在遇到這樣的事情,你給我想想辦法。”
“辦法?”劉雲峰聽出江偉昌的弦外之音,話筒裡的聲音漸漸變得冰冷起來,“我這些年掌握的材料也不少,我劉家就這一個兒子,請江省長體諒吧!”
遇到這樣的事情,江省長的倒臺已是必然,劉雲峰絕不會犧牲自己的兒子,來換取江鑫的安然無恙!
事情的主謀,一定是江省長的兒子江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