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味,我以爲你多少會關注星網上面的新聞。”
謝無咎無奈地搖了搖頭。
“抱歉。”
江素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她居然連帝國的太子是誰都沒有搞清楚,而且是沒常識到了本尊的跟前,的確是讓人挺尷尬的。幸好,謝無咎沒有生氣的意思,她很高興他是個沒有架子的人。
“那日,奚澤帶着人來接我,當時的形勢很緊急,所以我在門上給你留了字句然後便離開了。”
謝無咎回憶起當日的情形,眸色變得暗淡了下來。
“謝上校,你知道聯邦的軍艦,會對紫鳶花星球發起襲擊嗎?”
江素味直視着他的眼睛,她希望知道這個答案。
此前,孟驚鴻曾經對她說過,她救了不應該救的人,以致招來了聯邦的襲擊,犧牲了垃圾星球上面所有人的性命。
那時候,她以爲謝無咎已經是死了,所以她並沒有把責任歸結到他的身上。
但是,現在他居然還活着!
而且他也承認了,他是在大爆炸發生之前離開的。
如果他明知道聯邦會攻擊垃圾星球,而他還獨自逃生離開,她會對他徹底的失望。
他們雖然只是相處過七天的時間,但是她對他的性格有一定的認知。
她不相信他會做出如此卑劣的事情。
而且,他跟謝崢嶸的長相一模一樣,她直覺地認爲他也應該是一個正直有原則的人。
“素味,我很抱歉。”
謝無咎自責地垂下了眼睛。
我不殺伯仁,但是伯仁因我而死,垃圾星球的大爆炸跟他脫不掉關係,他並不想否認自己的責任。
“你知道的對不對?”
江素味難以置信地瞪看着他。
難道她真的是看錯了他嗎?他怎麼可以如此的冷血!
“素味——”
謝無咎滿嘴都是苦澀的味道。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是真的嗎?”
江素味不肯放棄地看着他追問。
儘管謝無咎已經是承認了,但是她仍然是沒有辦法相信這樣的事情。
謝無咎擡起了頭,迎視着她明亮的雙眸,裡面清凌凌地映出了他俊朗的五官面容。即使他已經是承認了,但是她仍然是相信他的人品,這份信任讓他動容。
“江小姐,這件事情不是無咎的責任。”
陸奚澤打斷了兩個人的說話。
謝無咎果然是把責任,全部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他拉着崔行堅持要留下來,就是擔心會出現這樣的事情,結果事實證明他是正確的。
“無咎被我帶走的時候,並不知道聯邦的軍艦已經是抵步了外太空,離開的命令也是我代替他下的。”
“爲什麼?”
江素味瞪大了眼睛看着陸奚澤。
方纔,謝無咎給他們做過介紹,這位陸少校是謝無咎的發小,同時也是他非常得力的助手。
他們是帝國的軍人,爲什麼到最後會選擇,拋棄了垃圾星球上面所有的人?
“我們當時的處境很不好。”
陸奚澤無視了謝無咎阻止的眼神,把當日發生的事情,源源本本都告訴了江素味。
帝國的太子秘密到前線星球歷練,但是他的行程卻是被泄露了出去。
於是,某些目的不純、心懷詭計的人,便勾結了聯邦的艦隊想要置他於死地。
謝無咎乘坐着小型飛船離開,選擇了跟“鯤鵬號”分道揚鑣,但是仍然是沒有躲過聯邦的襲擊。小型飛船被炸燬,他乘坐着救生艙逃生,最終是流落到了垃圾星球上面被江素味所救。
這些事情,當日謝無咎並沒有告訴江素味。
她知曉了他是軍人的身份,認爲是軍事秘密所以也沒有追問。
現在,她終於是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然後,陸奚澤又把他們爲什麼要提前離開,他又是怎樣越過謝無咎下達離開的命令,事發後謝無咎是如何的自責的過程,全部都告訴了江素味。
這件事情最大的責任人是他,他在兩種無可避免的傷害之中,選擇了保全謝無咎。
“我們只有七個人活了下來。”
江素味垂下了眼眸輕聲地開口。
她、小糰子、阿星以及黑米白米一家四口人,整個垃圾星球上面,就只有他們逃出了生天。
她沒有心情慶幸自己的幸運,那些死去的人的影子,沉甸甸地壓在她的心頭。
她在垃圾星球上面生活了半年的時間,很多人她並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但是她卻是記住了他們的長相,腦海裡面留下了關於他們的回憶。
在垃圾星球上面,生活着的都是帝國的邊緣人。
他們當中有很多是劣跡斑斑的窮兇極惡之徒,但是也有像是黑米、白米的爸媽一樣被迫流亡的無辜者。
聯邦的炸彈威力太過霸道,垃圾星球被炸成了廢墟。
而她也只差一點就沒有保住性命。
她是應該怨恨謝無咎的,怨恨他爲他們帶來了災難。同樣的,她也應該是怨恨陸奚澤的,怨恨他竟然是下達瞭如此冷血的命令。
但是,假若當日換作是她留在了“鯤鵬號”上面,她也不會做得比陸奚澤更好。
“江小姐,我鄭重地向你道歉。”
陸奚澤脫下了自己的軍帽,鄭重地向江素味行禮。
不單止是對江素味以及其他生還的人,他對全部的死者,也懷着一份愧疚。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江素味搖了搖頭。
陸奚澤站在他的立場,作出了他認爲最好的選擇,儘管這樣的選擇對垃圾星球上面死去的人並不公平。
但是,這個世間何曾就是公平的?
她對陸奚澤生不起恨意,同樣的也沒有辦法怨恨謝無咎。
事情已經是發生了,並且是不可逆轉,她需要一點時間去消化,然後接受現實。
“無咎,我們先出去了。”
陸奚澤說完了該說的話,跟崔行一起離開了艙房。
江素味垂下了眼睛,並沒有目送着他們離開。作爲在博弈之中被犧牲掉的棄子,她雖然是不會怨怪謝無咎、陸奚澤這兩個罪魁禍首,但是她覺得自己還是有資格,因爲現實的無情而情緒低落一陣子的。
“素味,對不起。”
江素味的手背被暖熱的大手覆蓋住。
謝無咎在她的耳邊開口,他的聲音低沉暗啞,對她是充滿了濃濃的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