闞依米想扶住他,可他高大的身軀再加上自己也累的筋疲力盡,沒扶住到把自己也撞倒了。
那老者一見,忙派人守着前後的路口。以防再有人突襲,向隨行的人拿過水袋,給離簫灌了下去,又讓一個粗壯的麪皮黝黑的大漢把水袋遞給了闞依米。
闞依米也沒客氣,接過水袋一口氣灌了大半袋,看老者等人給離簫把渾身上的的血跡擦拭,把傷口快速清理。
脫掉的衣服。新傷刺目,更讓闞依米吃驚的是離簫背部胸部的那一道道猙獰的傷口讓人看了更是心中一凜。
這些傷看着不光是刀傷還有鞭傷和燙傷。兩人在水中時,一來天色不明他穿着中衣。二來她光顧膽怯河水也沒仔細注意過,此時看來頗爲心驚,離簫,他究竟經歷過什麼?
傷口都簡單處理後,片刻,離簫便醒了過來,目光看着渾身是血的闞依米,他聲音輕弱,“傷着沒有。”他又把暈倒前的話問了一次。
“虧得你護着,我才毫髮無損。”闞依米蹲在他身旁說道,“邊給他用衣袖擦一下臉上的血跡。
離簫看着她手臂處有一道口子,露出裡面白晰的皮膚上印着一片血跡,他目光變得緊張起來,闞依米此時才感覺一了痛,順着他的目光一看傷口安慰離簫道。“只是擦破點皮。沒傷到骨頭。”
這時守在後面的一名人員跑到老者身旁也不知說了句什麼。
老者轉頭又和離簫說了幾句話,離簫先是搖頭,後見老者跪在面前,右手放在胸前說着,闞依米聽着離簫的話甚是不悅,而老者的神情又是極恭敬。
聽了離簫說完,老者才起身。
“有突厥人奔這邊來了,我們離開這裡。”
“又是高車人假扮的?”闞依米問道。
離簫搖搖頭,“不是,怕是這些突厥人看到假扮他們的高車人。會和肅查他們衝突。”離簫用頭示意一下老者等人。
闞依米點點頭沒說話。
那大漢把自己的馬匹給了離簫,向闞依米招了一下手,又嘀咕了一句,指了指一旁的馬匹,示意闞依米和他共乘一騎。
離簫擺擺手,轉頭對闞依米說道,“上馬。”
“你呢?”
離簫指一指那黑壯大漢,“我與他共一騎。”
大漢不滿了瞪了一眼闞依米,恭恭敬敬地請離簫上馬,闞依米很是擔心他那一身的傷,扶着他上馬,看他皺眉咬牙上馬很難,大漢說了一句話,伸出有力的雙臂把離簫抱上了馬。
十幾人出了一線天,離開官道,進入山中,直到一座破廟前十幾人才下了馬,進了廟裡。
廟裡破破爛爛院牆低矮,幾處豁口,大殿內供着一座佛像,灰塵和蜘蛛網遍佈,都看不出佛像的尊容了。
老者看天色已不早,讓人把大殿後面找了一間還算是完整的房子,收拾了一下,讓離簫躺下,這一路顛簸他的傷口怕是又崩開了,血跡又滲了出來。
闞依米忙和大漢又把傷口處理一番。
老者讓人四處查看了一番,又派人守在門口,見離簫的傷也處理的差不多了,便讓大漢帶闞依米下去。
“我不走,我要看着他,他現在的樣子就算是不會武功的也能輕而易舉地奪他性命。”闞依米不管對方能不能聽懂對老者說道。
那大漢衝他瞪瞪眼,就想對闞依米用強,離簫用高車語喝了一聲,那漢躬身退在一旁。老者對大漢示意了一下,那大漢再次不滿地瞟了一眼闞依米,退了下去。
夜晚下起了雨,蕭瑟清冷,那大漢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來兩套普通農家的衣服給籬簫和闞依米換上。
闞依米一直陪着離簫,快二更天了,老者才離開離簫這兒到外前去。
離簫看着闞依米,歉意地說道:“是我連累了你。”
闞依米不在意地揮揮手,笑着揶揄道:“沒事,又不是一次了,我現在還是你的人質呢,沒被你殺了,應該是不是萬幸呢?”她說着停了下來,嘴動了動看離簫那一身的傷,說話都無力,便住了口。
離簫淺淺地笑了笑,過了片刻才說道:“你問吧,我定當知無不言。”
“你是高車人?”闞依米確實心中過多疑問,真是不知道從何問起,只好從最眼前的問起。
離簫點點頭。
闞依米不解地問道:“既然是高車人,爲什麼一夥人要殺你,這些人卻救你?你的身份看來不一般?可爲什麼要做刺客呢?”
離簫輕輕扯了一下脣角,“你這麼多問題,我先回答你哪兒呢?”不等闞依米說話,他一陣咳嗽,引的老者帶着大漢進來,離簫向他們揮揮手,說了一句高車語,讓他們退了下去。
闞依米把水袋拿過來讓他喝了些。
離簫緩了緩心緒,面色嚴肅然起來,過了半晌才說道:“我是高車王子。”
“高車王子?”闞依米着實有點吃驚,明白這些人爲何對他恭敬有加了。休場在圾。
“只是,是不被王族承認的王子。”離簫苦笑笑,“我的母親是我父王到中原時偶遇到的一名中原漁家女,事後我的父王就回了高車,便忘記了他曾經有過這麼一段情事,直到我母親生下我,也沒等到父親來娶她。她便帶着父親留下的一隻金色腳環,千里迢迢到了高車國找我的父王。”離簫眼睛無焦點空盲地注視着門外瀝瀝秋雨,沉浸在往事中。
“父王還算念情,再者子嗣不旺,我只有一個皇兄,他不顧族人反對把母親和我留在王宮,七歲之前我還算生活的幸福,雖然父王那些妃子們欺我母親出身悲微,趁父王不在跟前時,時常欺負我的母親,我更是難以倖免,母親爲了護着我,曾被王后撕裂耳垂。母親把這些都忍下了,從未對父王抱怨過一二。就如她所說,再苦再痛只要能和父親在一起,什麼痛都不是痛。”
闞依米認真地聽着離簫的講述,她望着門外的秋雨,想到了自己小時候承歡父母雙親膝下的情景,和他相比,可謂同生在王宮中,卻如此不同的命運,只能是扼腕唏噓。
“直到我七歲時,我的父王在母親生日時,中毒而亡,王后和大臣們都說是母親害死了父王,母親被王后……吊死在父親的靈堂之上。”離簫聲音有了顫音,停了下來。
闞依米能想像到一名無依無靠的女子在王宮中過的是多麼堅辛,又想到了自己,所幸有皇后護着,纔不至於像離簫的母親那樣吧!
她一時感同身受,可又不知道如何勸,只是說道:“同在宮中,我能理解你母親的地不幸,想她一定在天上護着他的兒子無論處於何種險境,都要堅忍地活下去。”
離簫點點頭,眼睛閃過淚光,他別過頭去,不願讓闞依米看到他的心傷,再轉過頭時,脣角挑了挑,儘量把語氣放輕鬆,“不錯,正如你所說,有我母親在天上守護着我,多少次險難,都會化險爲夷,這次也是如此,沙立曼就算請遍天下高手,也定不會如願以償!”
闞依米眼神中再次疑問地看着他,“沙立曼是誰,他爲什麼要殺你?”
離簫說道:“算是高車的國師。我父王和母親死後,我被關進了黑屋子,大皇子繼承皇位,王后便想把我也除掉。幸好侍候我母親的一名奴和我父王的一名忠心的護衛把我從關押之處解救出來,在逃亡中他們兩人爲掩護我被殺害。
正當我也面臨着被殺的命運時,被突厥史比利途經救下。”
闞依米是知道史比利,此人是外公的弟弟的兒子。
“他救了我的命留在帳中做了奴才,高車畏懼突厥的實力,不敢對突厥用強,只是派了人來說和,說我是一個有罪奴才的兒子,要母債子還,要我回高車,史比利只說我已經死了,便把來人打發了。
除了在父母身邊,何處會留吃閒飯的?我年?小也一樣,什麼事情都要學着做,隨着我漸漸長大,我成了史比利的一個……發泄的玩物。”
離簫說到此臉上的表情很是屈辱,“最多的是打罵的工具,我多次逃跑,可多次被抓回,打罵更甚以往,後來我不在逃跑,在他面前更是裝的恭敬謙順,就是爲了偷偷學功夫,他的帳下有突厥第一高手之稱的吉達,教授他兒子功夫。經過十年的忍辱,我終於逃離了突厥……”
闞依米想着他身上的傷定是那時候留下的,她也曾聽庫哲說過,他的堂兄爲人殘暴,想不到竟然是這樣的讓人髮指。
“我到過柔然,爲了生存給人做殺手,當刺客,只要有錢吃飯生存下去,這些比起以前所遭受的苦難,對我來說,當真就是幸福自由,後來我到了中原。”
離簫說到這兒停了下來。
闞依米神色一肅,她正凝神屏息等着聽下面的話時,離簫卻的語鋒一轉,“知道爲什麼同爲高車王宮中的人有人要我的命,而有人卻要捨命救我嗎?”
闞依米搖頭。
離簫也不由搖頭嘆息,“世事弄人難料,我那身爲高車王的大皇兄,眼看就要不久人世了,而曾經的王后和國師通姦產下一子,就想着大皇兄一旦離世,便由這名十歲的孩子繼王位。”
抱歉,更的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