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明日跟着慕容彧去查探百花樓,慕容辭忍了再忍,讓他送自己回東宮。
在東宮大門前,她假惺惺地笑,“本宮要沐浴了,你可以走了。”
他笑得意味深長,“殿下好好歇息。”
爾後,他轉身離去。
當她沐浴之後回到寢殿,赫然看見牀上有一人靠着大枕、慵懶地躺着,頓時,她氣不打一處來,火冒三丈地過去瞪着他,“下來!”
“用膳之前我就沐浴過了。不信你聞聞,不臭。”慕容彧淺淺含笑,眼波流轉,伸手讓她聞。
“你在這兒……本宮如何養足精神?”慕容辭氣得胸口脹痛。
“我吃不飽,也無法養足精神。”他幽怨無辜的樣兒十分委屈。
“你什麼意思?”她瞠目問道。
“佳人秀色可餐,我吃飽了才能好好休息,養足精神。”他眉睫輕眨,邪魅的流光在昏紅的光影裡流淌。
她險些一口老血吐出來,原來之前他在存墨閣說的是這個意思!
她還竊喜他的條件根本沒有任何難度!
“你究竟想怎麼樣?”她切齒地問。
“我不是說了嗎?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指的是你我。”慕容彧指着她和自己,“阿辭,我們就寢吧。”
慕容辭幾乎暴走,想大聲尖叫,想暴打他一頓……只是想想而已……
身後傳來驚呼聲:“啊……”
她立即轉身,如意提着一壺茶站在寢殿入口,險些手滑把那壺茶打翻了。
如意先是震驚非常,接着一臉懵圈——御王爲什麼會在殿下的寢殿?
御王竟然躺在殿下的牀上!
那麼,御王是不是知道了殿下其實是女子……
她不敢再想下去,因爲她會崩潰。
慕容辭見她的表情數度變幻,不由得扶額,吩咐她道:“你出去,不許任何人進來!”
“是……”
如意找不到自己的舌頭和三魂七魄,飛奔離去。
慕容彧嘆氣,“你瞧你,把如意嚇跑了。”
慕容辭無語地翻白眼,“嚇跑如意的是你。”
接着,她去櫃子裡取出被子,扔在地上,氣哼哼道:“你打地鋪!”
“倘若明日一早起來腰痠背疼的,那就不去查百花樓了。”他拉過錦衾蓋在身上,擺了個騷包的側臥姿勢。
“你……”她覺得怒火已經燒到頭頂,快爆炸了!
“好,本宮睡地上,可以了吧!”
爲了明日,她豁出去了!
把自己裹成糉子,她不忘警告:“你霸佔了本宮的牀,今夜不許下來!”
慕容彧陰謀得逞,低低笑道:“祝殿下有個好夢。”
她轉過身去,背對着他,眼不見爲淨。
平息怒火,平息心情,她安撫自己快快睡覺……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她放鬆下來……
夜深人靜,如意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御王出來,越來越焦慮。
怎麼辦?難道殿下要和御王共處一室?
她心急如焚,忽然想到琴若,於是她飛奔去找琴若。
慕容彧起身下去,點了慕容辭的睡穴,把她抱起來放在牀上,擁她而眠。
慕容辭睜開眼的時候,時辰已經不早了。
牀前的被子不在了……對了,她不是睡在地上嗎?什麼時候跑到牀上了?
不會是她自己跑到牀上的吧……不可能!一定是慕容彧把她抱上來的!
該死的慕容彧!
當即,她火速地起身洗漱,派人去宮門攔截沈知言,向他說明情況,改日再查蘭氏姐妹的命案。
爾後,她去上書房找慕容彧。
……
長風獵獵,策馬疾馳。
慕容辭盯着前面的慕容彧,揚鞭催馬追上去。
他們出京後一路往西,帶了百餘精衛,不過她覺得,一百多人夠嗎?
“還有多遠?”她與他並肩而行。
“往西四十里。我也不知能不能找到百花樓的巢穴,殿下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慕容彧側頭看她。
她沒有帶琴若,隻身跟他出行。
其實多少還是有點擔心的,擔心他設下圈套等着她愚蠢地跳進去。
縱馬馳騁,並肩而行,她忽然有點恍惚,她怎麼會和死對頭慕容彧並肩馳騁呢?
不過,他們已經做過那麼多親密的事,並肩馳騁又算得了什麼?
“阿辭,在想什麼?”慕容彧朗聲問道。
“沒什麼。”慕容辭側頭看去,不由得呆了一呆。
玄色錦袍在冷風裡飛揚如神秘的黑焰,他的側顏如雕如琢,冷峻陡峭;那飛拔入鬢的濃眉似一把鋒利無比的寶劍,光寒九州;那深邃如淵的黑眸望着前方,眼神堅定如寒石,好似早已料到前方未知的危險。
這一瞬間,她怦然心動。
臉頰不知怎麼的熱起來。
他不愧是馳騁沙場半輩子的將帥,騎術對他來說好比吃飯喝水。
雄姿凜凜,駕輕就熟,氣勢磅礴。
她的心情越來越複雜,怎麼就欣賞起他來了呢?
“注意前方,別胡思亂想。”慕容彧叮囑道。
“哦。”慕容辭的雙腮更紅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他終於勒馬緩行,揮手示意後面的精衛停下來。
官道的右邊是平整廣袤的田野,左邊是稀疏的樹木,再過去是一座山。這座山不高,但頗爲陡峭,絕壁險峰,十分險峻。
她轉目四望,嘀咕道:“這地方哪有百花樓的蹤跡?”
慕容彧揮手往左,“阿辭,跟上,上山!”
她蹙眉,莫非百花樓的巢穴在這座名爲落霞峰的山上?
雖然是深秋時節,但落霞峰上的樹木依然鬱鬱蔥蔥,滿目碧翠,空氣清冽,果香隱隱。
荒野、山間清寂,冷風吹過,沙沙地響。小獸的叫聲時不時地傳來一兩聲。
來到山下,慕容辭看見他下馬,便也跟着下馬,“要上山嗎?”
“嗯。”慕容彧擡頭仰望高處,深眸微眯。
“百花樓的巢穴在落霞峰?”
“正是。”
見她起了疑心,他淡淡道:“若你懷疑,在山下等我便是。”
她揚聲道:“本宮的確不相信百花樓在落霞峰,不過既然來了,便上去瞧瞧。”
即使他在密謀算計她,她也認了。
衆人帶着乾糧和水囊輕裝上山,慕容辭揹着兩個水囊率先前行,步履輕快。
然而,爬了不到半小時,她的速度就慢下來了。雖然不至於累,但速度降下來了。
慕容彧從後頭趕上來,擡頭往上面望,“剛開始你猛衝,不利於保持體力。”
看他矯健地往前走,她朝他的後背直瞪,恨不得瞪出兩個窟窿。
登到半山腰,上山的路越來越崎嶇險峻,四個精衛在前面開路,其餘的都落在後面。
行至一條狹窄的繞山小道,一邊是長滿了低矮灌木的山體,一邊是懸崖峭壁,一不小心就會摔下去,屍骨無存。
慕容彧不由自主地往懸崖下面望去,林木蔥鬱,霧靄繚繞,深不見底,她的心不自由自主地猛跳起來。
不知怎麼的,腳下一滑,她重心不穩,傾身往懸崖這邊栽倒。
她運起內力竭力穩住身子,卻在這時,一支手臂纏上她的纖腰,她整個人往山體這邊挪移。
安全了,她鬆了一口氣,卻看見他摟抱着自己,右臂禁錮着她,鐵鑄般讓她無法動彈。
“你……鬆手……”
慕容辭窘迫地推他,玉容飛了雲霞,他的下屬一百多人都看見了!
幸好是他的下屬,應該不會亂嚼舌根吧。
慕容彧絲毫不顧那些探究的目光,低沉道:“你這麼不當心,看來接下來我要拉着你才行。”
她更窘了,腮邊的桃紅撩人心懷,“本宮只是一時不察……”
推開他,她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前走,真希望那些精衛都是瞎子。
順利走到繞山小道的盡頭,她呼出一口氣,非常有成就感。
看見他走上來,她擦拭額頭上的汗珠,問道:“百花樓的巢穴究竟在哪裡?不會是在山頂吧。”
慕容彧挑眉一笑,“跟我走便是,莫非你信不過我?”
慕容辭深深地懷疑,他有陰謀!
倘若百花樓的巢穴在山頂,那麼百花樓的人出入也要爬山?或者是輕功飛上飛下?
其實他們也可以用輕功飛上來,不過那會耗費很多體力,倘若後面和百花樓的人打起來,那就大大的不利。
好不容易爬到山頂,她氣喘吁吁,玉容飛霞,多了幾分嬌媚婉麗,賞心悅目。
他倒是氣定神閒,只是呼吸粗重了些,沒什麼影響。
她喘得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感嘆,女子的體力跟男子就是沒法比啊。
慕容彧站在懸崖邊,絕壁長風獵獵,揚起他的廣袂如黑焰,吹起他的鬢髮少許。
長身丰姿立於天地之間,錦繡人間,斑斕山河,都不及這一抹身姿如寒玉、如硬石、如寶劍,俊美而凜冽,冷厲而鋒銳。
慕容辭慢慢走過去,心潮起伏。
放眼望去,天地那麼寬廣,原野那麼廣袤,人世蒼茫,白駒過隙,什麼才能永恆?
而眼前這個男子,登臨高處,俯瞰天下蒼生,氣度睥睨。
此情此景此人,她的心情很複雜,不得不承認,他是天生的王者。
“阿辭,有膽量跳下去嗎?”慕容彧側首看他,眼裡幽暗的光芒閃爍。
“你敢跳,本宮就敢跳。”她不信,他會真的跳下去。
“好。”他淡淡應了。
PS:大年初一給大家拜年啦。祝各位妹紙紅包多多,錢包鼓鼓,怎麼吃都瘦瘦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