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不許再欺負她

雲初足足愣了幾瞬,眸光才眨動一下。

好吧,雲初上輩子雖說是做特工,各種身份皆扮演,可是至今還沒有哪次任務讓她需要犧牲親吻,而且,與東尚……他似乎,從來沒有親吻過她的脣,以前,每次閒暇之際,情到時,他只是摟過她的腰,然後在她額頭輕輕落下一吻,笑意暖暖……

是啊,原來,所以離叛都早有預兆,只是她還猶不自知而已。

雲初心緒微怔,隨即面上轉過苦笑,穿越而來,她努力不去想,不去想,可是,總這般不經意間,便抖破心湖,想起曾經點點滴滴……

同樣想到方纔一幕的白木頭原本看着雲初想說點什麼,可是看着她不太好的情緒,又好似神遊外空的神色,原本面上似乎帶着的一絲極淺笑意也瞬間傾退。

她,在想什麼?在想誰?

“走吧走吧,愣着等宵夜啊。”雲初絕不允許自己沉溺於回憶,很快恍神,瞟了眼白木頭揮揮手。

白木頭本未擰結的眉心,似乎鬆了幾分。

“咦,白木頭,發現你好像瘦了些。”走了幾步,偏頭看着白木頭,雲初玩笑道。

白木頭聞言,看了看自己,又看看雲初,“可能被你氣的。”

啥,跟她有半毛錢關係?

一路不再有話,夜色下,二人深深淺淺,無聲無息的回了獵戶的屋子。

然而,剛一進屋,兩人卻同時面色一寒,互相對視一眼,又互相無聲。

翌日。

夢大娘一大早便煮了稀粥,喚雲初和白木頭用飯。

小米粥香,餅子味正。

雲初邊吃連嘖嘖稱讚。

當然,景元桀是不吃的,他看着黑不拉嘰,精質濫造,卻最是講究,連個坐姿都好似等着別人叩拜,所以,雲初也沒勸,自顧自的吃得高興。

“大娘,怎麼沒見着大叔,又出去了。?”雲初掃了一圈屋子不禁意問道。

夢大娘笑,“早早就出去了,今兒個趕集,要將昨日裡獵的東西拿去集市上賣賣。”

“賣人肉,還是賣動物。”白木頭突然幽幽道,隨着他話落,屋內原本其樂融融的氣氛一僵。

夢大娘怔然後失笑,“小相公,真會說笑,當然是動物。”夢大娘說笑着,轉身走了出去,只是,眼底冷光閃過。

“啊……”正吃得歡興的雲初突然面色一變,捂着肚子眉頭皺得死緊,“痛,這……好痛……”

“娘子,你怎麼了?”唰的一聲,方纔坐得筆直的白木頭猛然起身,湊進雲初,極爲關切。

“啊……”這一聲不是痛的,是雲初愣的,娘子?他叫得可真順溜。

“相公,我肚子痛。”雲初心裡想着,卻痛得一把拉住白木頭的袖子,“快,帶我去找大夫。”

“別怕,相公這就帶你去找大夫。”白木頭柔聲道。

柔得,雲初差點忘記痛,靠,她一定是想多了。

“哎呀,這是怎麼了,讓我看看。”本來走至門口的夢大娘見此,轉身走了過來,急切的關心道。

雲初看着夢大娘,痛苦至極,“大娘,可有藥。”

“藥,當然有……”靠近的夢大娘,話未落,便被白木頭一掌煽了出去。

“喂,你把她煽出去我們沒有籌碼啊。”雲初看着如風箏般瞬間飄出去的夢大娘,偏頭對着白木頭微怒道,瞬間退去方纔擰眉死痛的表情。

“撲。”地上,落在院子裡的夢大娘吐出一口老血,袖中軟劍也同時落地。

方纔還眉目平和的夢大娘擡袖一擦嘴角血際,看着屋內已經完好走出來的二人,面色陰厲,“沒想到精心僞裝還是被你們識破。”

雲初冷笑,“就你這技兩。”話落,便見空中黑影翻飛,院子瞬間被包圍。

“這裡的主人呢。”雲初看一眼那些謹嚴厲色的黑衣人反而不慌不忙的偏頭問地上的“夢大娘”。

雲初雖然心頭大抵知道,夢大娘和她丈夫是活不成了,但是,終歸,不想連累,也正是如此,她昨晚和白木頭回來,纔沒有打草驚蛇,只是悄聲翻遍整個山頭,都沒尋到人。

“你都要死了,還擔心別人做什麼。”那“夢大娘”說話間,在面上一撕,便露出一張年輕女子的臉,隨即,二話不說,一揮手,那些黑衣人便衝了過來。

“吸氣,呼氣。”白木頭只在雲初耳邊留下這麼一句話,身子便躍了出去,與他們打成一團。

其實,不用白木頭說,雲初自己也明白了什麼,這麼幾天,她是真的開了金手指了,掉個崖竟然有了輕功,天啊魯,當下,吸氣呼氣,身子一躍,便躍出了屋子,緊隨在白木頭之後,煽了一個黑衣人清脆的耳光。

“看吧,如果不是你將這女人煽出去,我們把她當籌碼多好啊,不用打啊。”雲初邊打邊碎碎念。

“以防萬一。”白木頭道,似乎有些無奈。

雲初撇了撇脣,“防個鬼的萬一,她那劍根本就傷不到我。”

這下,白木頭沒搭理雲初,隨手一翻,兩個黑衣人便被他袖子給揮了出去。

靠,這白木頭打架真漂亮,人未近身,便被趨離,回頭一瞥中,雲初心中不禁嘖嘖稱讚,咦,方纔在屋裡沒發覺,白木頭怎麼變得更白了些,體形也瘦了些,眉目間……

雲初正納悶間,便被兩個緊接而上的黑衣人分了神,半響,雲初應付得也有些吃力,畢竟以少敵多,又都是高手……

“這些人太多,顯然有備而來,我們兵分兩路。”突然白木頭低聲道,然後在雲初猝不及防中,突然摟起她的腰,用力一扔……

雲初便看着眼前的打鬥和房屋離自己越來越遠。

“你孃的,白木頭,你死了我不會給你收屍。”雲初抓狂,她就這麼不堪一擊,讓他覺得連累,所以將她扔出來?

自大狂。

……

皇宮。

一連幾日所上奏摺皆無迴應,且這幾日上朝之時,太子總是以簾幕遮擋,聲稱染病,而,到底傳言太鋪及,一衆朝臣心中多少有了疑慮,眼下,晨曦剛退,上書殿外面,便跪了一大片人,請求見太子,或者皇上。

“臣,請求見太子,有要事稟報。”羣臣中,有人高聲直稟。

濃眉深須,一臉正嚴之氣,是兵部尚書,李尚,只是,他話聲剛落,衣袖便被人一拉,“得了,小聲點,這麼多大人都沒說話,你跑什麼能幹。”

李尚看着史部尚書餘腫言,眉眼一豎,“你就知道退,太子不見了,多麼大的事兒。”

李尚書本來嗓門就大,眼下一衆朝臣皆在,他又未掩聲,當即便引起其他朝臣注意。

“李尚書,你說什麼,太子是真不見了,你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李尚書,消息可確實?”

“可還查到什麼?”

聽着一衆問聲,一旁餘腫言面色訕訕的笑笑,看一眼瞬間被圍着令人追問的李尚,一副恨鐵不成鋼。

宮殿轉角處,聽着殿外一衆朝臣的聲音,三皇子面色也顯然的沉了沉。

“哎,又是這個李大人最先沉不住氣,你看,這般些天,那些大人早就收到風聲,卻是到今天才合在一起來請問,都不開口,就他……”三皇子身旁,一位中年公公搖頭嘆道。

“整個朝中,也就他最實在。”景元浩勾勾脣角,無聲笑笑,“去,請皇上吧。”

“請皇上?”那太監一怔,“皇上還病着,會來嗎?”

“你就說,是太子讓他先安撫朝臣。”

那太監聞言,沉吟半響,忽而一喜,“難道太子……”

“快去吧,再不去,估計王爺,侯爺也要進宮逼問了。”

……

雲初真的覺得她點背,可是點背不能怪社會啊。

天高雲白,風清氣爽,鳥語花香。

只是,天有些小。

雲初仰着頭,表示很憂傷。

白木頭那一扔,是將她扔出了戰圈,可是也好巧不巧的將她扔進這麼一個……枯井。

“汪汪……”

雲初低頭,一條純黃色的小狗正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不厭其煩的在舔舐她的裙襬,發出的聲音可憐又害怕。

雲初淡定的拍拍它的頭,“狗兄,知道神鵰俠侶嗎?那裡面的楊過斷臂時遇到了神鵰兄……”雲初聲音一頓,繼續四十五度仰頭看那狹小的天,“可是爲毛,我就遇到你這麼一條瘦瘦弱弱……”雲初低頭,“膽子比老鼠還小的……狗。”

“汪汪……”小狗不太明白雲初的意思,繼續咈叫。

“別叫了,我要是有法子出去,還用在這裡和你嘮嗑。”雲初看着頭上長達十仗之深兩邊又無攀爬的枯井,再一次一嘆。

一嘆聲剛落,一道繩索,自天而降。

遇難來了大救星?

雲初眼睛一亮,卻沒有立刻握住那繩頭,因爲,她直覺不好。

繩索無聲無息就那樣吊在那裡,陽光落下,枯井內顯得壓抑而恐慌。

動物是最靈性的,尤其是狗。

方纔還一直咈叫的狗此刻也如面臨大敵般,一聲不發,只是輕輕擺動着腦袋,蹭着雲初的裙襬。

一柱香時間過去。

井口邊依然無聲,繩索依然吊着,微風繞過井口,輕微動晃。

最是這種沉抑的壓迫最能讓人心絃崩潰,枯井內無出路,唯一出路就是井口,而井口落下逃生的繩索,可是你不知道,攀着這繩索出去,是會被亂箭射死,還是無數道掌風靜靜等候,又或是,大刀落下。

沉默,沉默,沉默。

“狗兄,如果我成功,就回來救你。”雲初突然低身,摸摸小狗柔順的毛髮。

那小狗竟像是有靈性似的,動了動頭,蹲下,沒有阻止,當然,它也阻止不了。

於是,雲初攀着那繩索,上去了。

眼看自由就在咫尺,雲初緊了緊眉,卻在距離井口還有一米左右時,突然豁的一踩井壁往上一跳,如果外面有人等候,她這提前的一跳,想來,會給自己尋到出路……

雲初這般想着,一躍,翻井而出,井口邊,四下無人,然而,雲初心思還未鬆,明亮的天空突然好似一晃。

天地陡然旋轉,鋪天大網瞬間灑下,逃脫不及。

竟然是大網等着她。

“別動,這是塗了特殊藥物的天蠶所織,動得越厲害,收得越緊。”

還不等雲初清楚網的材料,便聽一道聲音傳來,隨即,一道男子身影,輕搖慢緩的走了出來,依然是那風流雅緻不見心緒的笑容,錦袍緩帶,姿容出衆。

安王,景知煦,身後還跟着之前穿斗篷黑衣暗殺他的青樹和一衆護衛。

雲初眸光緊了緊,她沒動,方纔,那千鈞一髮之際,她雖明知道自己逃不過,可是卻沒有任何躲避,就在那網出現之時,她便發現,這乃是天蠶絲作之網光澤閃爍,可見還加了特殊藥物,不僅如此,景知煦可真是會防患於未然,大網的最外層,還有一層銀質的網,四方展開,與身上覆蓋的網連着,由四人拉拽着,不止是她不可以隨意動彈,還能隨時讓她動彈不得。

“安王爺,真巧,你是來救我的。”雲初目光落在安王身上,笑意容容,伸手打招呼。

景知煦腳步微頓,笑容可掬,“到得這般時候,雲王府大小姐還能如此從容不迫,笑開玩笑,果然是與衆不同。”

“那我與衆不同,安王能放過我嗎?”雲初笑得更甜,一瞬,景知煦都覺眼前明亮光色添了瑩光,眼底飛快的閃過什麼,眉梢輕垂,“我可最是憐香惜玉的,如何會傷害你。”

“然後?”雲初笑容瞬間收起,脣角掛着嘲諷。

“他在哪裡?”景知煦直奔主題。

雲初訝然,納悶,“誰?”

景知煦聞言,不看雲初,突然偏頭,似乎對着暗處點了點頭,緊接着,裹住雲初的大網瞬間被人四方力量一扯,一緊。

痛,他孃的,這全身被勒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不過,雲初沒喊痛,只是擰着眉宇,很無辜,“安王,你這好歹該將事情說清楚吧,你問誰?不說明,我哪知道是誰呢,難道這就是你憐香惜玉的方式?”

“出來吧,如果不想她死的話。”景知煦沒理她,而是對着密林四處高聲道。

然,風聲呼呼,無人應聲,連一絲異樣的氣息都無。

“安王武功高強,此處到底有沒有別人,難道不知道,這般爲難我,莫不是也是想幫着雲花衣置我於死地。”

“雲花衣?”最知煦面色微冷,似乎聽聞此人,心情不喜,“她不配。”

“那誰值得安王如此勞師動衆,不惜殺我這無辜女子。”不配你之前還那麼屁顛屁顛,幫着她冤枉我,還害我捱了那二十大板,讓原主身死魂換,雲初撇嘴,自然不信。

“不信?”景智煦道。

“你可以本事的先鬆鬆網讓我說話嗎。”雲初咬牙。

景知煦笑,溫華如玉,“看到你不好受,我也心疼。”

雲初哼哼。

“太子,景元桀,你可見看到。”景知煦一字一落,而後,卻是點頭,讓人鬆了網。

“太子?”得到輕鬆的雲初納悶,“我如何知道太子在哪裡,老實說,從那高崖落下,我不死,算我命大,方纔,我差點以爲,安王是念着未來的小姑子情誼,來找我……”

“太子和你一起落崖。”景知煦打斷雲初的話。

雲初卻笑,“哦,那我可以誤會安王是想殺太子嗎?”

聞言,安王沒作聲,只是定定看着雲初,精挺的五官上,眼眸緊鎖,細光迷迷,“知道太多的人一般活不久。”

“反正你也沒打算讓我活啊。”雲初笑,隨即又道,“當然了,我怕死,你過來,我才告訴你。”

這麼明顯的靠近有詐的話,景知煦自然不信,揚着笑意,“曾經有一個人欺騙了我,最後,我將他做成了人彘。”

“不帶這麼嚇唬人的啊。”雲初表示,她怕死,又道,“如你所見,我雖不似傳言那般無所爲爲,但是於你而言,手無縛雞之力是事實。”雲初看着景知煦,目光澄澈。

陽光下,女子笑容明亮,脣瓣柔紅,一襲粗布衣衫卻也擋不住眉眼間的清雅風華,一頻一笑,舉手投足,似乎都無心蕩着你的心魄,景知煦突然心頭微動,卻很快將這情緒掩下去,“好。”話落,一步步走近。

雲初笑,極其無害,手指輕動……

然而,景知煦卻在距離她三步之遙時站定,然後居高臨下的看着蹲坐在地的雲初,“太子向來生人勿近,尤其是不喜女子,你知道爲什麼嗎?”

“爲什麼?”雲初下意識問道,面上的懊惱卻不自覺間微微流露,你個丫丫擦的,竟然不走過來一點。

景知煦卻笑,“因爲……”剛說了兩個字又一頓,轉而道,“本王突然想到……”

“安王捨不得我死了。”雲初閃着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眸。

景知煦搖頭,“你說,如果雲王府嫡女死在太子手裡,會如何?”

雲初眸光突然一眯,“不如何。”這個景知煦可真是正兒八經的笑面虎,如她所見,太子有意與雲王府交好,而云王爺在她的話下,也有意保持着中立心態,與安王府不再更緊的靠攏,自己如果此時“死在太子手裡”,雖說,她不甚太重要,可是她哥哥必定會追究,不管如今,她哥哥有沒有回雲王府,都不會善罷干休,而景知煦既然這般說,到時必會弄得滿成風雨,雲王爺不說爲了臉面,就是爲了自尊,自此與太子也會生下嫌隙,那……

“怎麼不說話,你覺得好不好?”景知煦笑意如風。

雲初面色如炭,“不好。”

“那就說出太子的下落。”

“我是她的誰,你堂堂安王都沒辦法找到她,我又如何找得到,真是可笑。”雲初怒了,還狠狠的抓了一把地上的草徑扔過去,以示發泄。

景知煦沒有躲,衣袖只是輕輕一甩,依然潔身如初。

“雲初,你想做安王妃嗎?”景知煦突然拍了拍身上莫須有的灰塵,淡淡道。

聞言,雲初微愣,隨即危臉的看着景知煦。

而景知煦身後,青樹面色微微差異,王爺倒底是什麼意思……

“我何德何能,可以做安王妃?”雲初挑眉,怒氣不退。

“只是突然覺得你有趣,僅此而已。”景知煦噙着笑意,突然一步一步走進雲初,“或者,你還是選擇……”

“呼。”景知煦腳步突然一頓,因爲就在他距離雲初一步之遙之時,方纔還蹲坐在地,一臉敗色怒色的雲初突如矯健如飛兔,拔地而起,手中銀光一閃,傾朝景知煦的眉心射去……

太快,四周驚呼,景知煦縱然再快的反應,也微愣一瞬,然後,恍惚中似乎看到雲初脣角一絲譏諷的笑容。

不好,腦中似有什麼一閃,可是卻已經晚了,在躲過眉心那銀針一剎間,在所有人竟相過來保護他的一瞬間,雲初攜着方纔桎梏她的大網,反當其武器,如離弦之箭而出,四周那些因爲看着注意着景知煦,輕微的一時鬆散,便成了對方反手爲轉的最佳時機。

雲初輕而易舉,拉倒暗處之人時,脫網而出,站於遠處,在她面前,方纔拉着網的四個人摔於一堆,頭痛血流,可見碰力之大。

中計。

很明顯,明爲攻擊他,實際卻是爲了自己脫網做足一切準備。

景知煦輕擰眉,看着站在那裡,正將網一寸一寸收盡手裡淡色若煙雲的雲初,“身手不錯。”

一個人的面色情緒不可能收整的得如此自如,除非……

先前一切好奇,巧笑,怒然,乃至頹敗的情緒皆是……僞裝。

“多謝安王讚美。”雲初將網收盡手中,微笑。

“雲王爺還可真會調教女兒。”景知煦冷笑,隨即道,“你覺得我如今這般多人,憑你一已之力,能逃走?”

“爲何要逃,爲何又不是你們逃。”雲初道。

雲初話剛落,景知煦所站位置,頓時有破空銳利之聲直朝後心。

勢之快,勁之威,遠超雲初方纔的銀針。

位置之準,躲無可躲,退無所退。

難道……

景知煦面色陡然一沉,突然身子以極其怪異的角度一扭,與此同時,更隨手一拉身旁。

“撲。”一箭穿胸口。

可惜死的只是景知煦身旁的一個護衛。

“用之時,百般安好,棄之時,毫不猶豫,安王果然好心性。”雲初皺眉,鄙夷。

景知煦將護衛的屍體一丟,暗瞪眼雲初之後,卻是轉回身,朝樹林遠處看去,“太子的暗箭,臣領受了。”

不得不說,如此時刻,還能這般處變不驚,景知煦也算是好鳥了。

“如此處處想置我於死地的臣子,我可不敢受用。”遠處清冷如雪的聲音傳來,不知爲何,雲初的心卻輕微動了一下。

遠處,樹林陰影處,有身影走了出來,筆挺如玉,如詩似畫。

白木頭……又或者……

“太子終於現身,臣可真是等苦。”景知煦笑,方纔太子之箭雖被他躲開,但到底勁氣過強,以至於他此時面色也有些難看,顯而易見,受了內傷。

雲初看着來人,看着景知煦口中的太子走了過來,依然是昨日在她百般勸說下,換下的粗布衣袍,可是面色不再黑,肌膚不再糙,眉目瞬間換了個十里春風,精緻如玉,依如往日般的高冷倨傲,依如往日般的高潔勝雪。

景元桀看着當先安然無虞的雲初,眸光似乎一鬆,在他身後,跟着路十和路十一。

而空氣,雲初與白木頭,不,準確的說是太子,目光對視,含意無限。

不過,雲初是有些失望的,傳說的大BOSS現身,可是卻只帶着兩個小兵,人家景知煦身後不說多的,也有數十人好吧。

“不過區區兩人,太子未免夜郎自大,鹿死誰手,還猶未可知呢。”景知煦在看到太子身後只有區區兩人時,面色顯然也鬆了幾許,“就算是鐵血羽林衛,也難敵龐從吧。”瞬間,景知煦身後的黑衣人拔箭而向,情勢一觸即發。

“如你所說,看來,偷襲他們的是你。”景元桀對此,神色冷得如霜。

雲初雖不知道箇中內情,但是看二人的面色,也猜到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太子何等人物,武功又如此之高,身邊不說數人保護,卻還能掉崖,此中如果不是生了事端,斷然不會如此。

景知煦胸膛畢竟被方纔景元桀那一箭力勁所震中,此時輕捂了捂胸口,輕咳了一聲,才道,“太子果然心思聰明,天縱奇才,無人可敵。”

“老安王妃在我手裡。”太子突然道。

景知煦聞言,面色一僵,隨即又一笑,“你不會殺她的,她可是很疼你的。”

什麼情況,老安王妃疼太子,她之前在皇宮裡,明明感覺到,太子對安王妃極爲不喜的,雲初靜立一旁,感覺她會聽到許多,她想都未想到過的事情。

不過,景元桀很淡定,“如果,還有老安王呢。”

呀呀,太子果然好腹黑。

果然,景知煦面色驟然一深,“不可能。”

“我從不虛言,你最該知道。”景元桀道,“你當該不希望他受傷害纔對。”

“你威脅我。”

“算是吧。”太子語聲淡淡,好似在說着吃飯喝水般簡單的事兒。

當然,雲初好像也沒看過太子真的動情緒,這樣的人,經大難,歷大死,形遭損,容貌毀,卻伋然能淡定如初,不焦不躁……到底什麼事情才能牽引起他的情緒呢,有這麼一瞬,雲初恍惚,原以爲,他已被逼至絕路,不曾想,他輕輕一個轉身,便美了風華,壓了人氣勢。

看景知煦這表情,對安王妃不如何,對老安王倒是極爲在乎。

“王爺,今次機會難得,若是……”青樹見此,上前對着景知煦悄聲道。

景知煦沒動,如今已與太子對立到明面,他身後有數十人,可他,受了重傷,太子氣息輕無,顯然身體無異,照此看來,細打細算,也頂多能打個平手,更還有云初這個不確定因素。

“好,此局。”好半響,景知煦手一揮,頓時,他身後那些劍拔駑張的護衛頓時收回手中武器,慢慢退後,青樹自然唯景知煦命令聽從,當下與護衛一起簇擁着景知煦慢慢向外走去。

就……這樣,散了?雲初站在那裡,有些不知然,爲什麼放過景知煦,殺了他,一了百了啊。

走遠的景知煦突然隔着叢叢密林,回頭,面色難得的複雜。

方纔,看到雲初和太子站在一起,他心裡,竟莫名酸澀,尤其是想到,方纔,那一步一步……

沒錯,如果他沒猜錯,方纔林中一幕一幕,就連最後,他所站的位置,看來也是經過對方精密計算。

如此縝密,必定是太子所爲,景知煦不敢想,他二人方纔在他眼皮子底下,竟作了這般天衣無縫的合作。

但,如果這一切本就是雲初所設計呢,那這女子的心思……太……

如此時刻,景知煦心底苦笑一聲,他竟然期待是第二種,也不要是第一種看他們天作之合。

青樹緊跟在景知煦身後,他自小便跟着王爺,自然對其多少有些瞭解,看着王爺沒什麼情緒的神色,不禁意的回頭朝密林深處多看一眼,眸光森冷。

……

樹林裡,景元桀也看着雲初,勿庸置疑,方纔那精確一幕,全都出自面前女子之手,他本傳音入秘,讓她自己無虞就好,可是,她……

如此心智,如此計算……

景元桀突然笑了,一笑如冰雪逢春,寒梅綻放。

她,總是一次又一次讓他驚喜,一次又一次讓他……心驚而,心動。

雲初也看着景元桀,有此事情,她不明白,面對一隻烤雞微微有點糊都不能下嚥之人,如此眼底不進沙子之人,爲何,景知煦如此公然挑拔他,卻放過她,景知煦會權衡,她自然更會。

無論如何,今日都不會也不該,可是他卻就這樣放走了景知煦,是當真人手不夠,還是他念着那同脈血源?

自來冷酷的皇室裡有這般仁慈的血源講究。

打死她也不想信,難道是因爲老安王妃?

“撲。”雲初張了張口,剛想問,便見景元桀突然撫住胸,一口腥甜殷紅噴在日光下綠草如茵的草叢裡。

“看我能看得吐血的人,景元桀,你也可謂是天下第一人了。”

“雲初小姐……”一旁路十見此,忙要開口,雲初卻直接手一擡,“別說話,白木頭變高冷禁慾如神祉,請容我消化一下。”話落,轉身走出老遠。

路十愣愣站着,不知該說什麼。

“沒良心的女人。”一旁路十一倒是扶着關心着自家主子,若不是爲了雲初小姐,主子至於急於求成,不過兩個時辰間便將該還待兩日還好的毒發之態用內力壓制,可是,一星半點關心都沒得到。

“路十,保護好她。”景元桀看了眼走遠的雲初,對着路十吩咐,隨即,衣袖一拂,盤腿坐下,閉目調息。

“別介,我去吧。”路十剛要擡腳,便被一道聲音阻止,與此同時,一道身影顯現。

三皇子,景元浩。

景元桀睜眼看了眼景元浩,雖面目依然冰冷,但到底是柔了一絲,“處理好了。”

“本皇子出馬,自然馬到功成,當然,除了……”除了什麼,景元浩沒說,笑看一眼景元桀心照不宣,景元桀的面色卻隨即一凝,看了眼雲初的方向,眉心幾不可微的皺了下。

景元浩卻已經轉身,朝雲初的方向而去,走了幾步又突然停下,看着景元桀,“你說,她是氣着了,還是氣着了,還是氣着了。”

“你可以讓她隨意打罵。”景元桀眼神都沒給景元浩一個,聲音淡淡。

景元浩卻是一攤手,“重色輕弟。”

遠遠的,雲初便聽到了景元浩的腳步聲,當然,很明顯,他是故意的。

“我現在如何說也是太子的救命恩人,想殺我,可不是那般輕而易舉的。”雲初回頭,容色淡淡。

“對,你還得了太子親傳的內力。”景元浩腳步頓住,退了笑意,眉目有些深。

雲初眸光輕忽。

她當然知道。

掉崖三日三夜,她竟然毫髮無傷,如果不是有人相救,她都不信了,而且,突然就會輕功了,沒有內力,可不行。

她只隱有猜測而已,只是,被景元浩這般直接的說破……

“他中了什麼毒?”雲初問。

“是不是心有愧疚,感激不盡,突然覺得,他很好,關心了。”景元浩雙手懷胸,眉目間又添了一絲笑意,一雙桃花眸裡閃着耀眼的光束。

“你這樣,我會覺得你有戀兄癖。”雲初撇嘴,毫不留情的打擊。

“你……”景元浩甩袖,怒然,隨即掀袍往地上一坐,“來,給你講個故事。”

“講故事?”雲初訝然,他這是哪根神勁搭得不對了,還是說,姓景的腦袋都有些問題。

景元浩看着雲初毫不掩飾的表情,挑眉,有些不耐煩,“白木頭不是說你喜歡聽故事。”

什麼鬼,她到底哪裡表現出很喜歡,讓景元桀如此誤會。

等等,“白木頭?”

“我以前給他取的外號,他小時候可白了。”景元浩道。

難怪……

等等,小時候?雲初突然來了興趣,“講。”

景元浩挑眉,悠悠然,“很久之前,有一名男子,龍彰風姿,剛及弱冠之年,才華橫溢,縱相女子趨之若騖,求親之人幾乎踩爛門檻,可是男子一個都不喜歡,有一天,他揹着所有人出了門,去了他從未去過的地方,外面,遠不如他所想,那一天,下着大雪……”

“又是大雪?”

“聽不聽。”

“聽。”

“一個美麗的小女孩由嬤嬤扶着,走在人煙稀少的山道間,她邊走邊哭,她說,她丟了手絹,孃親送的,她捨不得,正好男子見到,覺得憐惜,便幫她一起找……”

“後來,女子感激,他們便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雲初覺得好惡俗。

景元浩卻輕嗤道,“他們沒有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男子喜歡的是小女孩的好朋友。”

“哇塞,防火防盜防閨蜜,果然……”

景元浩額上黑線掉落,雲初這到底都是什麼心態,乾脆,一扭脖子,“不講了。”

“誒,真不講了,距離你說的小時候,還差得遠。”

“本皇子第一次講故事,就遇到你這般不解風情的,走了。”景元浩心情很不爽,他嚴重懷疑他那位高大上的太子皇兄,看女人的品味。

吃東西不顧忌,坐着要擡腿,說話又粗魯,想法還神經……總之,以他的話來說,一無事處。

雲初看着景元浩消失的身影,面色卻暗了暗,以她對景元浩微末的瞭解,此人也斷不簡單,不會口無虛言,他口中的故事,總覺得,聽到最後,會讓心情不好,所以,她不聽了。

而遠處,盤腿調息的景元桀終於睜開眼眸,面色好了許多。

景元浩見景元桀睜眼,面色一鬆,隨即手往遠處一指,“她在那邊,沒有危險。”

景元桀點點頭,這才起身。

“她會很麻煩。”景元浩突然道,笑容依舊,話微深。

景元桀偏頭看向景元浩,眸光更深。

“好吧,你喜歡。”對視半響,景元浩敗北。

“不許再欺負她。”景元桀道。

“你能讓她以後別難爲我嗎?”景元浩面色一苦。

景元桀沒理他,徑直朝雲初的方向走去,剛走一步,便見雲初已經出現在前方。

也不許欺負我,你們這些磨人滴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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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七年囚禁,她三餐不飽,受盡欺凌,被迫之下,更是生下一個兒子。

鬥獸場內,她的兒子被生生咬下胳膊,血肉橫飛。

鬥獸場外,她哭得肝腸寸斷,泣不成聲。

而她的夫君,一手執杯,一手戲弄其她女人,撫掌大笑。

她絕望地看着她的兒子,在她面前鮮血流盡悽慘死去,卻無能爲力。

她眼睜睜看着九族被誅,滿門被屠,卻無可奈何。

她恨,她發誓,若她不死,定要捲土重來,滅他江山,屠他子民,讓他生不如死。

劫後餘生,她翻手雲覆手雨,強勢歸來,冷眼笑看淪爲階下之囚的前任夫君,笑得狂媚,笑得妖嬈,笑得嗜血。

第五章 安王殷勤第七十五章 落崖第三章 好心提醒第二十七章 真相,真話第七十二章 蘭姑姑的屍體第二十五章 姜國公主的預言第九十七章 翻雲覆雨(五)二更第八章 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第三十三章 一起教訓第四十五章 保存體力第三十二章 謝瀾生第七十二章 誅心,甍第十章 失戀第一章 神雞咯咯咯第二十五章 捱打第五十三章第五十章 言之鑿鑿第七章 男人女人都愛第二十五章 捱打第十九章季舒軒的狠第十九章 欲迎還拒第八十三章 不要臉第一百零六章 那時的記憶,還是你第六十章 一根筋的死男人第五十四章 這個秘密第八十章 老安王妃之死第十七章可是,我愛你第三十四章 濃情蜜意第四十一章 懼內,光榮第十八章 給你點贊第三十三章 大婚(二)第六十五章 樹欲靜第二十一章 (一更)第二十八第七十五章第二十八章 我要做你嫂子第八十二章第一百零四章 鑽石恆久遠第七十八章 不許再欺負她第六十章 一夜天明第七十七章 這應該不算吻吧(兩萬求首訂)第二十章 去夜家(一更)第二十九章 賠大了(首推求收藏)第五十五章 始祖秘史第八十三章 不要臉第六十三章 解除婚約吧!第三十一章 驚喜第七十五章 雲初被擒第8章 08 小甜糕也有春天(上)第四章 話多的丫頭第四十六章 離開?皇上中毒第二十八章 我要做你嫂子第五章 你何時在意我第八十二章第一百零五章 再來一次第三章 中毒第二十章 景元桀,我緊張第七十九章 WHO怕WHO第一百零七章 腿傷的真相第八章 青梅竹馬第十章 失戀第八十四章 醜媳婦見公婆第一百零一章 助逃(二更)第九十六章 將計就計第六十章 一根筋的死男人第十八章 給你點贊第七十一章 春夢了無痕第一百一十七章 雲初的真正身份(卷三完)第六十一章 不得不逼第九十六章 將計就計第14章 14 季如茵第七十三章第三十五章 進宮見太子第九十三章 翻雲覆雨(一)第六十章 範氏第八十四章 暗處謀劃第二十五章 你是我的全部第十二章 又遇安王第四十四章 三三三三三第七十三章 太子,麻煩心跳慢些(一更)第六十六章 黃雀在後第九十三章 翻雲覆雨(一)第十章 失戀第二十六章 火燒花樓第三十一章 太子之賞第三十七章 百無一用是書生第九十九章 翻雲覆雨(宿怨)第九十三章 翻雲覆雨(一)第九十一章第七十一章 暗處什麼鬼第八十四章 暗處謀劃第15章 15 景元桀,我是你女兒第八章 青梅竹馬第四十六章 皮膚太油, 護理不夠第七十章 風雨起第五十七章 有孕第八十八章 憑我是未來太子妃(二更)第五十六章 無法解決第一百零四章 鑽石恆久遠第十四章 名玲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