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面色冷然,幾乎是咬着後槽牙,如此近的距離,如此強大的攻勢,權衡利弊,只能儘量減免自己的損傷。
不過,雲初還沒來得及擡手,熟悉氣息驟然而至,同時,腰間一緊,回頭。
景元桀已經出現在她身旁,大手有力的摟着她的同時,她只覺輕軟衣袖拂面,便見着景元桀另一隻手已經快如閃電的揮了出去。
“轟。”
掌風相擊,強者對峙,大地似乎都顫了顫,樹倒葉毀,萬物摧朽。
二人分開。
而幾乎也在掌風相對的同一時間,空氣中數道黑影如光點般閃現,羽林衛站在景元桀身後,而謝餘生身後,謝夫人帶着那幾名貼身的謝家護衛稍慢一步的站在謝餘生身後。
不,此時的人,有着如此猙獰戾鬼般眼神的人並不是謝餘生,而是……餘生。
只可惜……
“這是,怎麼回事,瀾生……”謝夫人此時看都不敢看太子,而是看着一旁的餘生,神情急切,卻是在責怪。
只可惜,她好像是真的不知道謝瀾生的情形。
餘生此時只是輕描淡寫的掃了一眼謝夫人,便一句話也沒說的移開了目光。
可是,月色下,雲初清楚的看到,餘生此時鐵青着面色,隱可見青筋顯露,看向謝夫人的目光的後一瞬,那麼冷情而殘戾,就像是在看一個沒有感情的物件兒似的。
許是那眼神太過於冷,太過於殘忍,眼底,紅血絲太過強烈,震得謝夫人,以及其身後的隱衛都不覺的寒了面色。
尤其是謝夫人,眼底,似乎還多了些什麼,多了些什麼呢?
雲初心底冷笑。
“呵呵呵……沒想到,在我沉睡之時,你竟然已經逃出來了。”這時,餘生大笑,狂戾之氣頓時席捲而來,山風都爲之乾涸爲之顛倒。
這笑容太詭異,太殘忍,以至於,那些寒了面色的隱衛面色猛然一變,就像是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般,面色駭然。
“性格轉換了。”雲初此時看一眼景元桀,面色有些沉。
方纔的掌風如此強勁,如果不是景元桀出現及時,她就算躲開那一掌,只怕,多少也要受些波及。
這個餘生,爲何就想殺她了,明明之前,還表白過呢。
當然,這事,她不能告訴太子。
餘生此時雙目通紅的看着雲初和太子,根本未看一眼謝夫人,袖中掌風浮動,周身殺機難掩。
“家主這是又走火入魔了。”而這時,謝夫人身後,一句隱衛微顫着聲音道,話聲落,幾名護衛當先一散,作勢就將餘生給圍了起來,動作快速而熟絡,方位準確呈陣法之勢,就像是上演了數百次這樣的動作。
“夫人,你守陣,我們合力將家主體內的內力壓下去。”另一名隱衛此時也急聲道,說話的同時,還朝雲初和太子這邊看了一眼,顯然,他們很自然的以爲,雲初和太子落井下石。
雲初和景元桀當然不會。
雲初只是冷笑,走火入魔?看來這些人是真的不知道謝瀾生的情形,再一看謝夫人,面色沉得能滴出墨,似乎不過一瞬間脣瓣幾乎都沒了血色。
她是真的不知道嗎,也只是以爲她的好兒子謝瀾生是在走火入魔嗎。
“好。”而這時,謝夫人上前一步,沉然吩咐,“佈陣。”
“是……”
“唰。”然而,陡然的,刀光劍影一閃而過,血色拉開長幕,似乎要劃破這荒冷的月空。
雲初和景元桀就這樣看着,看着方纔還站在那裡的謝夫人一瞬始料不及的出鞘,攻其不備,同一時間,滅掉原本正中門大開,意欲佈陣的隱衛。
血腥瀰漫,空氣,似乎在這一瞬,都冷了。
雲初沒動,景元桀也沒動,二人就這樣冷然的看着謝夫人,看着謝夫人在殺了人之後,緩緩的收回劍,面色,如常。
“原來,謝夫人是知道的。”雲初這時突然開口,有些事情,終於肯定,開口間,輕諷之意絲毫不掩,“所以,這是殺人滅口。”
是的,謝夫人是在殺人滅口,這一刻,她雖面色如常,但是,到底,手是顫抖的,她知道自己的的兒子有問題的,眼下,是又變了嗎。
空氣,好像也不會動了。
安靜,安靜。
當謝夫人再擡眼看着雲初時,卻是一幅疑惑,“我不明白雲初小姐在說什麼,家主練武,不小心走火入魔,這幾人竟然妄想刺殺家主,幸好被我及時發現,方纔避免了不該發生的事端,我的瀾生……”話到最後,謝夫人一臉心有餘悸的看着站在那裡餘生,“幸好無事。”
果然不愧是謝夫人,顛倒黑白的本事不弱,一言一語,無懈可擊。
“呵……”雲初看着謝夫人,看着其如此篤定如此疑惑的假模假樣,當真是忍不住冷笑氾濫開,見過睜眼說瞎話的,卻沒過這般睜眼說瞎話還說得頭頭是道的,這腦子是都病掉了嗎,事到如此,還想隱瞞。
“謝夫人可上真是會自欺欺人。”雲初語氣沒有半點含糊。
謝夫人面色暗了暗,看一眼雲初,又看一眼太子,這下是難得的沒有說話,而是向着徑直向着餘生走去,“餘生,我知道,你是又走火入魔了,沒關係,你趕緊醒一醒,娘帶你回家。”聲音輕哄而溫柔,與方纔判若兩人。
餘生此時眼睛比之方纔還要紅了,眼眶裡佈滿了血絲,頭髮還披散着,雖然着一襲青袍,卻滿是詭異與戾血之色,此時面上沒有什麼情緒,只是就這樣死死的看着一步一步走近的謝夫人。
“瀾生,你坐下,娘給你平定體內紊亂的內力。”謝夫人的語氣更溫柔了些,當真像一位善良溫和的母親。
“我的內力很好。”餘生這時卻開口了,語氣很沉,又好像,很溫柔,矛盾的讓人覺得奇怪。
謝夫人向笑着,手卻已經扶上了餘生的肩膀,“你閉上眼睛,閉上眼睛睡一覺,睡……呃……”謝夫人的話根本沒說完,喉嚨卻猛的被餘生掐住了,“你這個女人,你這樣假惺惺的,做給誰看,我現在這個模樣不就是你的精彩傑作嗎……”餘生低頭,湊近面色瞬間充紅的的謝夫人,聲音如抹了血,“我一次又一次手跟你說過,我不是走火入磨,我是餘生,不是謝瀾生,你要幾次才能記得清楚,我是強大的餘生,不是懦弱的謝瀾生,我是可以毀天滅地的餘生。”一字一字落地有聲,震懾得人心肝顫。
連一旁的雲初都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之前和餘生打過交道,卻還真沒見到如今這般恐怖懾人的模樣,這是……
“應該是什麼觸怒了他纔會如此。”景元桀的聲音在雲初腦中響起。
雲初偏頭,什麼能觸怒了他?不過,看着景元桀此時側面的美好容顏,雲初猛然想到什麼,眸光一定,“之前,謝餘生曾說過他還有一個身份,是……”
“謝餘生是襄派二長老。”景元桀道,聲音落在雲初的腦中,很輕。
雲初的腦袋卻一點不輕,被這句話炸得有些懵。
襄派?
她一直要滅掉的襄派,謝餘生是二長老。
襄派有三個長老,他就居二?
堂堂謝家家主,人格分裂,竟然是襄派二長老。
雲初的腦子突然有些亂。
那襄派北後,得是有多變態。
那……
猛然一瞬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腦中穿成了線,雲初突然明白了,明白爲什麼原本應該回京的景元桀會在這裡,他真的是來找謝餘生的,之前幫助黑袍殺了大寨主,顯然也是順便賣個人情給他,因爲,或許,她此去襄派,如是能得到謝餘生的助力,那……
謝餘生雖然是襄派的二長老,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本身卻是一顆定時炸彈,如果能得到他的助力,那……
而事實是,謝餘生對她,也當真是沒什麼敵意的。
雲初豁然盯着景元桀,一瞬間,卻是千言萬語也說不出來,而且,景元桀此時正眸光深然的看向餘生方向。
雲初也看過去,謝夫人此時被餘生掐緊了脖子,面以已經脹得通紅,卻還是拼命的搖頭,“不是,你是謝瀾生,你是我的兒子。”沙啞的聲音自喉嚨間破力而出,卻是虛僞的不承認自己的親手傑作。
但是,餘生此時彷彿充耳不聞,掐着謝夫人的手反而更用力。
很明顯,餘生失控了,那謝餘生……
雲初擡了擡手,想做什麼,卻終是垂下。
有這麼一瞬間,雲初看到餘生掐着謝夫人的脖子時還是極爲慶幸的,這個狠心的女人,什麼叫做,親自爲自己準備墳墓的滋味,她應該也嘗一嘗的。
一個好好的人被她逼致這般,不管作爲一個女人,背後有何等的艱辛,也磨滅不了她權益至上的目的。
但是……
“餘生是於逆境而生的偏激體,眼下這狀態,他是真的會殺了謝夫人的。”雲初偏頭看着景元桀。
景元桀點頭,“餘生,從來,就是想殺掉謝夫人的。”景元說這話時,聲音很冷,面目隱在月色下,情緒難辨。
雲初看着景元桀,眼底有什麼輕微滯住,掩在袖中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
“但是,謝瀾生和謝餘生都不會同意,而且……”景元桀又道,開口之時,看向雲初,眼眸裡有光閃過。
雲初瞭然,謝夫人不是個省油燈,一直以來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且,她做了這般多,不可能這般簡單纔對。
“所以,我很想知道,過去這麼些年,餘生每一次出來,謝夫人都是如何控制的。”雲初說這句話時,語氣極爲冷然,而幾乎在她話聲落之時,便見月光下,幽幽亮光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自謝夫人袖間而出。
鋒利的匕首,竟然還帶着幽綠之色,是……淬了毒嗎?
雲初心思一緊。
“咻。”然而,就在那匕首就要趁餘生發怒混亂要刺進他的腹部之時,暗處,一把冰寒的長劍而來,生生將那匕首擊開,不小的撞擊,也瞬間讓餘生回了神,當下,面色一沉,直接擡手,將謝夫人扔開。
而數十道身影傾刻落下,紛紛站在餘生身後。
周圍那些羽林衛沒有景元桀的吩咐,自然就站向一旁,沒有動作。
謝夫人此時被這樣大力一扔,又是猝不及防之勢,一口鮮血吐出,受傷不輕,不過,卻晃悠悠的站起來,看着此時站在餘生身後的人滿目森嚴,“你們是何人?”
雲初也看着當先之人,是他。
當先之人一襲黑衣,面色嚴肅,面部輪廓極深,雖然上次見面,他蒙着臉,可是,那陰沉的眼眸,與陰沉的眼神,她,忘不了,更是曾經大戰鬼人那血腥一幕,她也忘不了。
離歌。
與那次一樣,離歌身後所帶的黑衣人個個精神氣足,氣息冷嚴,雖說,氣勢比羽林衛差了一截,可是,也萬萬不能小覷。
離歌此時全然不理會謝夫人的話語,而是直接看向太子,緊隨着一禮,“多謝太子告之消息,離歌感激不盡。”
“舉手之勞。”太子看着離歌,語氣很淡,但是,離歌對景元桀的尊敬,很明顯。
離歌顯然也不是個多話的人,點佔頭,看了眼雲初,這纔對着餘生一彎腰,“屬下見過二長老。”
屬下?
雖然,她早已經猜到離歌與景元桀有些關係,也猜到離歌的身份及其背後不簡單,但是,竟然也是襄派中人。
看來,景元桀曾經在襄派……
謝夫人此時已經徹底的懵了,以雲初的話說,就是懵逼。
“二長老?”而此時,餘生卻偏頭看一眼離歌,眸光沉如血,極爲疑惑和冷酷。
離歌見此,眼眸一動,裡面有驚駭閃過,似乎明白什麼,當即對着身後招招手,退後幾步。
“啊……”而這時,原本一直站在那裡的餘生突然整個人似發狂般的尖叫起來,頓時狂風大作,飛沙走石。
雲初見此,暗道不好,當即與景元桀幾乎不說話的同時上前。
“應該是謝餘生想要出來。”雲初身影飛掠間急聲道。
“所有人後退。”景元桀點頭,與此同時,對着身後一揮手,頓時,所有人退下。
餘生此時不知爲何,就像是發了瘋似的,就連離歌帶來的人退得慢一些,受到波及,也瞬間受傷不輕。
“或許我有法子讓他安靜下來。”雲初突然道,“餘生比謝瀾生聰明殘忍,卻也敏感,我想……”雲初突然將手擡起,空氣中,頓時,一道虛無實物的氣體於掌中而生。
景元桀擰眉,卻聽雲初聲音沉了沉,“之前我用這法子給謝瀾生治傷時,謝瀾生不怕,可是,餘生很怕,雖然,表現很輕,但是,他是真的怕我的霧法,還有……我一直在想,之前,觸動到他們讓他們這性格陡然突換的原因,應該可能也與此有關。”雲初道,最之前,她被餘生所擄,到了緊要關頭,她原本已經失望頹敗的,可是以霧法所制之招最後竟然有用,她相信,那不是意外。
人生,不可能如此多的意外,這其中,必定有什麼契機。
而且,之前,依謝餘生所說,每一次,性格的交換,必須都是謝瀾生,再是餘生,然而再是他。
可是,擄她的是餘生,來救她的是謝瀾生,那這中間的謝餘生呢?所以,一定是有什麼不一樣了。
而且,現在來看,謝餘生是襄派二長老,武功不低,心智堅韌,必有其控制自己的本事,只是,眼下,餘生狂怒發作,失了心神,那他就……險矣。
“觸怒他的……”然而,半空中雲初的手卻瞬間被景元桀握住,鳳眸此時一瞬不瞬的看着雲初。
“嗯?”雲初被景元桀這突然的動作導致心緒一晃,手中虛幻之氣,瞬間退了個無影無蹤,而一旁,餘生還在狂怒嘶喊,一瞬釋放的內力,攪得天空好像都被蒙了顏色。
“怎麼了?”雲初見景元桀只是看着她,卻不說話,再問。
“觸怒他的,是你。”景元桀說。
什麼?雲初一瞬怔住,當即道,“霧法。”
景元桀卻搖頭,再道,“是你。”
饒是雲初再聰明,此時也有些不明白了,她方纔哪裡觸怒餘生了,然而,景元桀卻不沒說了,而是輕輕的放開雲初的手,給她一個會心又暖意的眼神,“小心點。”他說,然後,自己已經飛身掠了過去。
雲初掌中這頓時又幻化而生。
而這時,一旁的謝夫人卻已經站在起來,眼見得雲初的動作,當下一個飛身擋了過來,“你想做什麼?”
“不想你辛苦的傑作死了,就讓開。”雲初不想和她廢話,而這功夫,景元桀已經與發狂的餘生交了手。
如此全然不顧,傷門大開,只知攻擊的餘生,景元桀顯然不會殺他,所以……自古以來,高手交戰,誰有顧及,誰就吃虧,千古定律。
所以,對於沒有顧忌的餘生,景元桀縱然武功高絕,也難免吃虧。
雲初不會讓他的男人吃虧。
“謝瀾生是謝家家主,我不能允許你們傷害他,他是我辛苦培養出來的。”而這時,一旁的謝夫人還顧自攔着,聲音逼人,髮髻都散了,還死死不讓。
雲初看着謝夫人,眼神憐憫而輕諷,“是啊,你方纔是想弄傷他,弄昏他吧,也對,他如果死了,你就沒有靠山了,沒有棋子了,沒有人這般聽話,鞏固住你在謝家的地位了。”雲初一段話落,冷哼一聲,直接衣袖一揮,掌風一掃,“傷害你兒子的,從來就是你這個狠心冷血的母親,明明已知事實,卻不願意承受,一步一步,造就這般,你這娘當得可真好。”雲初說話間,掌風加勁,直接將謝夫人揮開。
謝夫人自然武功不弱,可是顯然也敵不過雲初,加之方纔又被餘生猛力揮開,早就受了傷,此時身子在空中一轉,如斷線的風箏,摔倒在地。
而一旁,那些羽林衛站着沒動,顯然,在等待太子的吩咐,此時看到謝夫人的模樣,沒有半絲同情憐憫。
而離歌這邊,皆是一臉複雜的看着空中交手的兩人,不敢動,也不能動,襄派對太子一向頗多顧及,與太子交手的又是又發瘋的二長老,這……他,保能按兵不動。
離歌身後,衆人見其不動,也緊站着不動,皆是目不轉睛的看着空中飛花落葉。
空中,雲初突然掌中運化一條長長的光帶,自掌中生,在月色下,似乎還有淡淡氳氳的光,一瞬如炫目櫻花綻。
下方的羽林衛,與離歌等人都怔住了,就這樣看着空中,那名纖弱的女了似踩着五彩雲彩,一甩,似長虹破空,攬月而去。
“砰。”虛幻的光帶打在餘生的身上,而景元桀也似和雲初心有靈犀般的,在那光彩而來之時,輕緩後移。
然後,餘生落地,雲初已經穩穩的落在了景元桀的懷抱中。
“瀾生……”謝夫人當即向餘生爬過去,即使這時,眼眸裡看上去的擔憂與在意也不是母親對於兒子的擔憂……
雲初偏頭,運氣平神,沒想到,霧法真正使用起來,竟這般強大,她能說,她方纔,都只用了五分之一的力道好嗎,竟然就將餘生輕鬆的揮下。
只是,掌心有些辣辣的,擡起一看,好像也沒什麼。
只不過,雲初沒有注意到,在她收回手後,掌心處,一抹紅跡,一閃而逝。
“有沒有不舒服。”而這時,景元桀低頭,看着雲初,雲初將手隨意的攏於袖中,擡頭看着景元桀,怎麼覺得方纔他的眼眸裡的關心,太過強盛了些,她不是好好的嘛,不過……
“除了肚子,哪裡都舒服。”雲初撇嘴,話落,還瞅着景元桀,眸光眨了眨,“再不處理好這裡,我就要血崩了。”
景元桀聽到雲初前面一句有些愣,轉而有些明白,聽到最一句話,面色雖沒什麼面化,可是,很明顯的,耳根處紅了紅,然後,景元桀直接看了眼昏迷的餘生,拉着雲初就向一旁走去。
“誒,這裡……”
“不管了。”景元桀直接回答。
雲初看看身後,反正離歌在,既然是襄派的二長老,他肯定不會坐視不理,至於謝夫人……
關她鳥事。
當下,雲初跟着景元桀離開。
不過,景元桀似乎有些着急,剛走了沒走步,便很數落的摟起雲初的腰,三下兩步的,便帶着雲初回到了之前的屋子。
“砰。”門迅速開又合上。
雲初納納的站在門口,這什麼鬼,搞得跟要快點洞房似的。
“景元桀,我現在需要洗澡,需要姨媽……哦……呃……啊。”雲初話沒落,看着面前的景元桀,一連三個轉音,瞳孔都放大了。
不是景元桀變得更帥了,也不是景元桀突然變醜了,而是……
靠。
曾經只可仰望不可近褻如神祉的太子啊,美得人神共憤,不染纖塵的,倨傲禁慾的太子大人啊,此時手裡拿着……緩緩的,柔柔的,但是看形狀,很像姨媽巾的東西遞給她,關鍵是,這乍一看去,活脫脫就是現代版的衛生巾啊。
衛生巾啊。
“不知道像不像,不過,應該比較舒服。”景元桀即使此時耳根處已經紅暈一片,依然能一本正經的一本正經,“估計是這幾日,便提前準備了。”
“呃。”
雲初瞳孔稍微收縮一點,再上下瞅瞅景元桀,然後,記憶裡,她記得,她好像是曾經和知香說過,現代的衛生巾是多麼的好,多麼的透氣,多麼的舒服,多麼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無側漏,但是……
“熱水很快,自己動手。”然後,許是再鎮定如山,此時也受不了雲初那赤裸裸與明晃晃的眼神,太子終於將東西塞進雲初懷裡,看似不動於然,實則不自然的離開。
而云初,傻愣愣的,接過。
好久,久到直到,有人將沐浴的水在屋子裡放好,這纔回神。
她沒選錯男人啊。
太子給她製作姨媽巾啊。
當然,雲初如果知道這姨媽巾是太子親手所做,估計,會更感動。
直以到泡在一浴桶裡,體會着全身的放鬆與滋潤,雲初這才咯咯的笑出了聲。
聲音清靈似仙樂,空靈又好聽,燦爛得好像能催花開。
渾渾暈暈,雲初就這樣睡着了。
還做了一個無比夢。
然後,雲初的夢裡,出現了很多人,前世的車水馬龍,繁華喧囂,今世的飛檐斗拱,亭臺樓亭。
然後,一處突然撞入眼簾的樓亭裡,有個熟悉的,欣長的背影,倚窗而立,破舊的窗櫺,欣長身影正錯着日光,緩緩轉身。
然後,雲初身子一僵,明明已經快記了這個人,將他鎖在了記憶深處,怎麼就又會夢到。
韓東尚對她笑,英俊的五官一如既往的笑得溫柔和煦,正一步下步走過來,雲初皺眉,想走,腳步卻像是生生怔住一樣,一點都動彈不得,然後,微微躁熱的風颳來,那身影,漸漸的,又近了……
好奇怪,之前在明府,也突然就夢到過韓東尚,明明不在意,爲何就突然想起。
雲初覺得好累,想趕緊趨開這個夢,她要夢見太子,最好是全裸的……
……
烈日當頭,一輛寬大而低調的馬車正緩緩行走在寬大的官道上,而在這輛馬車的後面,還緊臨着一輛同樣可見低調內斂的馬車,馬車的旁邊,還有一人輕袍緩帶騎馬而行。
“太子,前方就是北拓京城。”此時,前方的馬車上,響起一道聲音。
“嗯。”馬車裡,傳來輕輕應答聲,然後,便再沒了聲音。
馬蹄聲踏踏緩緩。
“她已經睡了五天了,當真沒有一點辦法。”那一旁騎馬的人似乎終於忍不住了,很是擔憂的開口。
馬車內依然無聲,良久,久到世界好像都靜止得只剩下風與車軲轆壓碾地面的聲音。
“她會醒的。”馬車裡,景元桀的聲音響起,而與此同時,風吹來,捲起簾幕一角,露出裡面安睡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