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第堯回到郡王府,來到後院,看到妹妹站在一株臘梅樹下,仰着頭,怔怔望着梅花上的落雪。
京城已經下了兩場雪。
“妹妹,”李第堯邁步走過去,生怕動作大了,驚擾到她。
櫻寧收回視線,問:“陸青寒走了?”
“走了。”
“走了好。”櫻寧繼續看着梅花。
李第堯與她一道看了片刻,說:“妹妹喜歡哪一株,我折下來給你插到花瓶裡。”
櫻寧伸出手,摘下一小朵梅花,託在掌心中,低聲說:“寒梅最堪恨,長作去年花。”
李第堯笑道:“我怎麼記得妹妹不喜歡李義山的詩呢,怎麼現在倒信口拈來了。”
櫻寧微怔,在腦中回想,她到底是在什麼地方聽到的這兩句詩。
她記起來了。
金鳳蝶和姜芙腳步匆匆,跑過來先給櫻寧施禮,金鳳蝶的禮還沒全,便迫不及待說:“王妃姐姐,您怎麼一直躲在孃家,不肯回王府呢?”
櫻寧沒說話。
是了。
“等等,”櫻寧開口,“讓她們進來。”
櫻寧笑道:“我沒什麼不好對二哥說的話。”
櫻寧回到屋裡,解下斗篷,抱住手爐,暖着冰冷的手,笑道:“怎麼,你們兩個着急了?”
櫻寧把梅花輕輕放到樹梢上。
那年冬天,她在莊子裡生辭兒遭遇了山匪,顧長淵救她那次,曾經對着滿山的雪,唸叨過這麼一句詩。
“知道了。”
李第堯道:“自從瑄王登基,她們是一天不落的來求見妹妹,也是夠有耐心的。折蘭,打發了她們,請她們以後不要來了。”
可不知怎麼的,剛纔她只是看着梅花,這兩句詩卻不自覺的涌上心頭,不由自主的唸了出來。
折蘭過來回稟:“金側妃和姜滕人又來了。”
“妹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呢?”李第堯試探着問,“現在爹和大哥不在家,娘也不在了。你若有些心裡話不好對我說,便告訴大嫂和楊雪,她們都願意聽你說話。”
姜芙輕聲說:“陳公公說,如果娘娘不在王府領旨的話,冊封聖旨便不能送下來。”
當時她並沒有在意,過後也沒有再會回想。
花還在,唸詩的人卻不在了。
李第堯見她只是怔怔的出神,也不理會自己的話,便又說:“妹妹,我回來的時候見到外面又有幾輛馬車,其中有一輛似乎是瑄王府的。”
“瑄王已經登基了,你卻還是瑄王妃,你是不肯接受新帝的冊封嗎?”李第堯輕聲詢問,“妹妹,雖然我不清楚你和瑄王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你若拒絕被封后,萬一新帝冊封了其他人,辭兒就不是嫡出了。”
金鳳蝶跟在她身後,哭唧唧的:“姐姐是正妃,您沒有被冊封爲後,什麼時候能輪得到妾身啊。爺都在宮裡當皇帝了,咱還在瑄王府,這不像話嘛!”
姜芙低聲說:“王妃便隨妾身們一道回府吧。”
“你們冊封你們的,不需要等我。”櫻寧說。
“王妃姐姐這話說的,妾身倒是不想呢,可皇上不允許啊!”金鳳蝶哭喪着臉,“後位懸着呢,怎麼輪得到我們這些妃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