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們每天伺候他沐浴更衣,自然都看到了,也能隱隱約約猜到些什麼。
人人都怕死,何況是這種得了就幾乎治不好的病。
宮人們骨子裡害怕躲避,也是人之常情。
但二十多個宮人圍着小皇帝一人伺候,卻連他發燒了都沒發現。
這就不僅僅是害怕可以解釋,完全就是懈怠了。
櫻寧惱火,一面讓李輔承教訓勤政殿的宮人,一面去請薛太醫來。
李輔承讓手下按住宮人們,每人賞了十個板子,然後攆出勤政殿,發配到浣衣局,御馬監等地方去做苦役。
他親自挑選了兩名做事穩重可靠的嬤嬤,專門負責伺候小皇帝。
侍奉的人並不是越多越好,人多紛爭也就多,還容易滋生出推諉憊懶之事。倒不是挑兩個好的。
人少也有一個好處,小皇帝的病已經發展到了全身都開始長紅疹子,流膿潰爛,這麼明顯的症狀,是瞞不過的。但不能讓宮人們人心惶惶的出去亂說。
皇帝,天下百姓之主,怎麼可以得這麼見不得人的髒病?
傳出去,整個皇室都將成爲百姓茶餘飯後的笑料,尊嚴蕩然無存。
薛太醫急匆匆趕來,診了脈,檢查了小皇帝身上的紅丘疹,臉色又沉重了幾分。
“發燒了,這病已經朝陛下的全身走了。”薛太醫出來與李輔承和櫻寧說話,“陛下原本年紀就小,身子不如成人強壯。得了這種病,也會發作的更快。”
“薛太醫,生生乳製作的如何了?”櫻寧忙問。
“至少還得一個月。”
“太久了!”櫻寧憂心忡忡,“薛太醫,能不能再快點?”
“下官一定會盡力,但是,實在是有些藥難得,需要耗費許多時間。”
李輔承說:“薛大人,你把方子給我一份,那些藥難得,我替你去找!”
薛太醫歡喜道:“若有李都督襄助,一定事倍功半!下官這就去準備方子,稍等。”
他刷刷寫了方子遞過來。
這些日子殫精竭慮的配製方子,他對藥方裡的幾十種藥,已經記得滾瓜爛熟。
櫻寧接過來看了看,果然大多都是珍稀罕見的藥材,有幾種她甚至沒聽說過,但其中一種卻叫她眼皮跳了跳。
丹砂。
所謂的丹砂,成分與水銀差不多。
換而言之,就是民間百姓嘴裡所說的砒霜。
“薛太醫,這也能治病嗎?”她指着丹砂二字,問。
薛太醫笑道:“王妃不必擔憂,只要劑量和使用得當,這的確也是一味治病的藥。事實上,丹砂可是這副方子的主藥。”
“原來如此,是我無知了。”
事到如今,除了完全相信大夫,還能有什麼辦法呢。
櫻寧道:“薛太醫,現在皇上正在發燒,身上的丘疹也逐漸潰爛了,疼的皇上連覺也睡不着。您能不能先想點別的辦法,至少讓皇上別這麼難受?”
“先讓皇上喝一副敗毒湯吧,再用一些藥給皇上塗抹丘疹處,退燒後,皇上會覺得好些。”
“那就有勞薛大人快些準備。”
“下官這就去。”
薛太醫急匆匆去準備內用外敷的藥。
李輔承挑來的兩個嬤嬤果然做事穩重可靠,看到小皇帝渾身的紅疹子和幾處的潰爛,別說嫌棄,連眉毛都沒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