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藥戲

090藥戲

司徒踏月低下頭:“屬下派幾個識字的過去。”說完,退了出去。

蔣副統領扶着將軍起身:“讓將士們先走嗎?”這麼多人在這裡跪着,不是事。

歐陽逆羽捂着胸口,剛纔太子下手太重:“跪着吧。”太子的人能跪,他的人一樣能。歐陽逆羽向林微言走去,愧疚的在她身邊停下。

林微言擡起頭,月色下淚痕斑斑的容顏依然能讓人魂牽夢繞。

歐陽逆羽看眼狼狽不堪的微言,手上血跡斑斑,纖弱的身體幾乎支持不住她的舉動,看着這樣的微言,歐陽逆羽心裡充滿了愧疚:“對不起,我……”

林微言低下頭,淚水不間斷的往下掉,她咬着下脣不讓哭聲傳出,滾燙的眼淚落在青石路上快速打溼了地面。

歐陽逆羽心裡更加愧疚,是他沒有考慮周全,沒料到蘇義敢下黑手,歐陽逆羽伸出手,想扶她起來:“微言……”

林微言突然後退一步,堅強的站起來,看着黑壓壓的人羣,沒有一絲情緒,他們就算出手了又如何,結果還不是要跪在這裡,跟禁衛交手的結果竟然是陸公公派人找到她,試問打還有意義:“微言累了,先行告辭。”

歐陽逆羽收回手,沒臉見她:“左衛,送小姐回去。”

“是。”

林微言坐在回家的馬車上,寂靜的街道因爲皇城腳下的事故安靜的沒有一絲人煙,她蜷起自己躲在馬車的最角落,腦海裡驟然閃過瓊林宴上的太子,他就坐在哪裡,冷靜的面對所有刁難,一手字畫寫完滿堂震驚。

皇室?林微言以前從沒有想過,她身在朝外,依然能從歐陽嘴裡聽到更多的朝內消息,她說什麼可以通過歐陽逆羽傳達給焰國最高的統治者,可林微言開始懷疑,太子真的對歐陽逆羽與衆不同嗎?

太子寵愛男人從不超過一個月,即便他爲歐陽逆羽破例也僅近三年而已,難道太子對歐陽逆羽的新鮮感過了?

林微言突然有些不安,若是如此,爹爹的事怎麼辦?想到太子冷淡的眼神,林微言心裡一陣害怕,不行,不能讓爹爹有事。

馬車駛離皇城街道,左衛滿腦子都在想‘大獲全勝’的小豆丁一樣的男人,他發現他根本沒有在禁衛軍中見過他,竟然因爲一場莫名其妙的鬥爭,讓他坐上禁衛軍統領的職務!

左衛覺的異常可笑,從太子屬下的嘴裡聽到保家爲國、服務子民的話,見鬼!更見鬼的事,做那些事的真是太子的人!他們算什麼?主動挑事破壞安定的壞人?

左衛邊趕車邊自嘲,難得他歐陽家將領也有被當土匪的一天!

月色籠罩在濃霧裡,更聲響起,秋霜緩緩降下,寒風吹過冷徹心扉。

上萬人就那麼跪着,冰涼的地面通過膝蓋肆虐身體的暖意,雖然冷的難受,也沒人敢動一下。

禁衛軍早已習慣這種模式,他們能高出全焰國軍兵一籌,那是因爲他們付出了更多的努力,現在跪立在秋風中,每個人同樣面色凝重,威武剛硬。

歐陽家大軍也不逞多讓,一個面色威嚴於皇家禁衛又槓上了!有什麼了不起,不就是加了一萬人,多了幾個兵種,以爲他們就天下無敵嗎!

禁衛也不會把歐陽家軍隊放在眼裡,禁衛出高手,個個是皇家親衛,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若不是人少,哪輪到他們保家衛國,其實禁衛更想說,若不是皇家不爭氣,禁衛至於什麼都不是嘛!

可現在不一樣了!太子擴軍,南作坊興建,那是皇家的裝備的也是皇家軍隊,幹他們歐陽傢什麼事!

夜幕之下,兩方人不服輸的對峙着,目光、跪姿、隊形,但凡能想到的他們都在較勁!

歐陽逆羽心裡突然很不是滋味,望着他辛辛苦苦帶起的兄弟,茫然覺的他今天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將軍,天色不早了,您先回去明日還要早朝。”

歐陽逆羽落寞的望着城門,朦朧的月色模糊的落在城牆一隅,他反而覺的此刻最該跪的人就是他!“你先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他今晚的確過於衝去,可微言……

歐陽逆羽不敢多想,多也罷對也罷他已經做了,跪就跪吧,當長個記性!

寒冷氣息蔓延在焰國的每個角落,宮裡的燈火因爲一陣風撲滅,又快速亮起。

太子殿的書房燈火通明,歐陽家派了六位老者幫太子整合所有醫書,看似簡單,卻要把內容全部校對然後重新裝訂成冊。

他們本想抱怨太子沒事找事,但見了前面太子親自整理的三章後,他們不說話了,太子很詳細把各國‘賞賜’的醫術分門別類,然後按照不同的功用再次統一整合,編排成一本書刊訂成冊。

周天沒有理會他們,拿着筆對着人蔘匣子想醫藥大戲《藥繪圖》,她對此不是很熟悉。

但周天必須想起來,能想多少是多少,然後找戲曲名家重新編寫開唱,達到用娛樂普及醫藥知識的目的。

焰國的大夫太少,就算速成護士也要培訓兩個月,沒道理她能變出上萬醫生,所以當務之急是全面普及醫藥知識,而戲文就如流行歌曲或電視劇版能最快深入人心。

周天知道這套藥戲很有名,是藥膳市場開市必唱的大戲,裡面有位人蔘,是皇帝,有個奸賊丞相甘草,另外有美麗的女兒花粉,還有藜蘆和紫菀,隱身出的藥意是,人蔘和甘草不能互用,他們彼此有矛盾,用不好會出任命,而藜蘆又能緩和兩者藥性,所有是中庸之臣。

但周天糾結了中庸之臣是藜蘆嗎?她不太熟悉藥性,周天看向校訂的六位老者,突然問:“藜蘆的藥性是什麼?”

衆人面面相覷,不知道。

周天心煩的瞪他們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陸公公,找個值班的太醫過來!等等!再找個編戲文的過來。”都怪她當時嫌楊楊煩沒有聽,現在能記住的也就是丞相和皇上不合,連告狀的是哪種藥草都忘了,調和的小生是誰也一概不知,美麗的紫菀什麼位置也不記得。

周天垂下頭,把她能想起來的藥草都寫出來,然後把大概的戲曲內容想了一下,等着他們過來給這些東西潤色,然後傳唱。

六位勞心勞力的老者見太子要請唱戲文的,心裡頓時開始嘀咕,心道太子折磨人,不知將軍得罪了太子什麼,太子要折磨將軍府邸的門生。

宮內御用詞曲師傅被叫醒,值班太醫火速趕來,見太子列出的藥單,立即恭敬的上前,畫出它們之間的相斥相合的部分,然後找出有些矛盾卻必要時不得不加入的藥草。

周天看他畫完,開始跟御用詞曲師傅商談劇本的內容。

大師父不敢不從,一直戰戰兢兢的聽太子說話,認真記錄每個藥草的藥性,依照太子給出的故事大概,重新豐盈這個故事。

太醫不斷的點頭:“甚好,甚好。”戲曲故事引人入勝才能更吸引人。

周天和詞曲師父一直商談着故事着內容,有點刪減有的添加,也許跟原著內容相差甚遠,但對藥性的描述卻更加清晰,因爲周天要的效果是,普通人也要會抓風寒的方子。

所以周天想到它分成多類,一集一集的唱下去。

周天、太醫、詞曲師傅,三人一直商量着藥戲內容,周天偶然會對治療頭疼、瘧疾的方子進行發言,三個人相談甚是認真。

六位校訂醫術的老者從開始的不滿,慢慢的不再發言,雖然已經是凌晨,雖然已經很累,可看着太子一字字一句句的不厭其煩的一遍遍的修改小病痛的戲文唯恐有人抓錯,不禁覺的他們手裡的活計也不是多累了。

陸公公悄悄進來了好多次,本想提醒太子蘇大人病者,可見太子忙碌到茶也沒時間喝,又退了出去,呵斥小太監道:“再替後宮傳話把你調太子身邊伺候!去,告訴你主子!讓他疼着!”

小太監不敢違逆,乖乖的退了回去。

陸公公看看外面的天色,再看看還在忙的太子,突然心疼起太子來了,平時太子不務正業他恨鐵不成鋼,可現在又恨不得太子多休息,別耽誤了龍體!

陸公公矛盾的嘆口氣,氣惱的把蘇義和歐陽逆羽罵了一頓,踏着小碎步去御膳房爲太子準備吃的。

周天一夜沒睡,一直在商討戲文的細節,當天微微亮的時候,直接吩咐陸公公在此更衣。

六位老學者心情複雜的看眼太子,不知想什麼的低下頭,繼續校訂。

周天趁換衣服的空隙,掃他們一眼,詫異的見他們只弄完一點,不禁納悶的走過去,痛哭的心都有了!浪費了大半夜就這點,周天臉色頓時努力,直接把整理好的內容砸他們身上:“不懂不會問!”

六人不自覺的退縮一步:“太子息怒!”卻沒人反抗不服!

周天罵完,掃開想給她穿衣服的小太監,重新拿出六本獲贈醫術打開:“看着,你按字母把這些章節內容放好,然後你再翻其他的內容,看到相似的按照字母填充,這樣,你書翻完,一本書也處理好了!看看你們整個晚上的效率,果然什麼主子養什麼奴才。”

六位老者低着頭沒人吭聲,被罵了也沒有不服氣,只是默默的做着手邊的工作。

周天穿上太子袍,掃開給她插簪的宮女,自己隨便塞上去:“農耕的摺子呢?還有疫情的摺子都帶上。”

書房的小太監立即下去拿:“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