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4 依瑟

我是周天 064依瑟

“你要不會念,出去!”保證不留你。

突然一個聲音溫和的傳來,帶着他慣有的雲淡風輕、飄渺沉澱的穩重,聲音不溫不火,似在非在:“周兄,何必動怒,意思是說,焰國乃文治大國,從國之興始便勵志聖子博士、鼓勵才學兼備之德,可如今天下太平卻不見聖人出,豈不是失信於民,愧對於天下……”

蘇義瞬間看過去:“何人竟敢擅闖太子殿!來人!把這奸人拉出去砍了!”

外面一羣侍衛圍着中間的男人,明明就在眼前確如濛霧般不可清晰。

周天看過去,突然把蘇義從腿上揮開,高興的衝過去:“你怎麼來了?這麼近的距離也不跟我通行,不夠意思呀!”

子車世失笑,不慎俊美的容顏,依然有醉人的神韻,他身姿微動,已然從包圍圈走出,兩步間邁入大殿,留下目瞪口呆的衆人:“哪敢勞煩太子,太子日理萬機,恐怕沒時間出宮,看來我沒猜錯,太子果然在忙……”

“忙着等你差不多!都退下!守在這裡等想死嗎!”

守衛一鬨而散。

蘇義不敢再亂喊,眼睛謹慎的盯着對方,能無聲無息的進太子殿絕不是等閒之輩,但怎麼會出現這麼多莫名其妙的人物!跟太子什麼關係!?

周天頓時有種他鄉遇故知的激動,能在盛都見到子車世,可以說她安了一半的心,單憑蘇水渠和子車頁雪兩份人情,加上他幫他請動莫憑和徐老就值得她信任:“怎麼這麼早,我以爲你還要過兩天,我也剛到,這不才洗涑完,陸公公上茶。”說着兩人就要落座。

蘇義見狀頓時咬咬牙看向太子,身體本能的靠過去:“太子,這位是……”

子車世看周天一眼,接過他手裡的茶壺,親自韻茶:“剛洗涑完就紅袖添香,太子果然好雅興。”

周天把蘇義推開點:“你少誣陷我,這叫日理萬機。”

子車世失笑,但還是打量了一眼周天身邊的男人,憑世人的評說,此人應該是蘇義,不知是不是,但不可否認,同樣是諂媚,此人的手法比牧非煙要高雅的多:“如果打擾了太子,我就再晚點來。”說着微微點頭對蘇義問好。

蘇義冷漠的回視:“太子,微臣繼續給您讀摺子,國之大事纔是太子治國之本。”說完冷淡的瞥眼對方剛要打開摺子。

周天扣住,對他道:“你先出去,我這裡有客人。”

蘇義不願意,憑什麼讓他走:“太……”

“你若不走,我會讓你永遠跟摺子黏在一起!”

蘇義聞言不敢停留,趁太子不備,狠狠颳了對方一眼轉身哀怨的離開,關上門的瞬間臉色頓時難看,這些都是什麼人!纔跟了太子多久敢如此放肆!真以爲那種鄉野市井獲寵的男人能長久。

蘇義放眼望去,除了跪着的人,看到天池旁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頓時怒道:“來人!”

“奴才在。”

“給我把石山後的兩人帶來!”他倒要看看這些人想造反不成!

周天親自給子車世斟杯茶,玉瓷般的茶具晶瑩剔透:“怎麼過來了?我以爲你要過幾天。這邊的生意怎樣?需要幫忙說話,保證盡地主之誼。”

子車世任她殷勤:“我能有什麼事,到是打擾你享受寵人添香的樂趣,還請太子勿見怪。”

周天無語的靠在椅子上:“別提了,外面黑壓壓的一片,不知道的以爲我要砍他們的頭,一個兩個是情趣,多了就是找死,何況現在多事之秋,哪有心情跟他們玩樂!”周天回過頭問他:“那件事聽說了嗎?”

子車世立即會意:“月國的事?”

“嗯。”周天站起來,找月國的詔書:“介不介意我處理點東西。”

“隨意,你連夜兼程是爲了月國?我以爲你會避開這個時間,畢竟月國此舉,是有備而來,恐怕沒那麼簡單。”

周天在堆積的奏摺上翻找月國出使的詔書:“我知道難辦,但總不能讓我當亡國奴唱什麼‘huo庭花’。”月國在焰國人的眼裡相當於中國對上日本,國仇家恨時間長了,月國每位領導人都在焰國練過兵,就相當於人家的獵獸場,哪年都來試試身手,都快趕上秋闈春狩了,多hp!

子車世詫異:“後ting花?有什麼關係?很美麗的一種花,要不然也不會被衆人養在後院觀賞,這跟你亡國有什麼關係?”

“呸!呸!童言無忌!別詛咒我亡國。”周天邊翻邊道:“玉樹hou庭花是首詞曲,睜大你的耳朵,我給你唱唱,絕對綺豔輕蕩,男女悱惻。”周天清清嗓子,把嗓音壓的很低很細膩,旖旎的美人玉顏,從她細微的聲色中流出:

“麗宇芳林對高閣,新裝豔質本傾城。

映戶凝嬌乍不進,出帷含態笑相迎。

妖姬臉似花含露,玉樹流光照huo庭。

花開花落不長久,落紅滿地歸寂中――中――。”

子車世撲哧發笑,險些把嘴裡的茶噴出來:“呵呵,你可以再壓低點,不看你以爲女子在吟唱,很華麗旖旎的曲風,跟亡國有什麼關係?”子車世恍然:“花開無長久。”

周天重新選了一座書架找:“這還不是最慘的,問題是人家這位皇帝大敵酣睡時,還說閒情唱呢?”

子車世無不諷刺的道:“相得益彰,你剛纔不還抱着‘美女’膝間嬉戲。”

周天無奈:“子車――那是意外。”何況他坐的不疼,最後一句周天沒說:“你說我對上月國有多少勝算?”周天登上龍椅在書架上亂翻。

子車世喝着茶,腦海裡還是周天剛纔的曲子,逶迤婉轉嘀喃如訴情之聲:“以你現在的實力嗎?如果加上歐陽逆羽,將會是一場消耗戰,可你有那麼多糧食供你上戰場嗎?”子車世揉揉眉心,神色有些趕路的疲憊。

周天瞥他一眼:“別總往人痛楚戳,怎麼,昨晚縱慾過度?”

“不及你春風得意。”

“但也就是說有一站的實力是不是?”

“對,你現在能用的有一萬人,裝備都是百裡挑一,另外有子車頁雪爲你在攻城上添彩,歐陽逆羽領兵;孫清沐、莫憑在左方雙路指揮,大將又多一個黑胡,地鼠也可以小範圍包抄,靈活性會很好,至少能打月國措手不及,所以有一戰的實力,但也不易持久。”

連歐陽逆羽也加上,也對:“他每年都對戰月國,想必經驗豐富。”

子車世放下茶杯,看着他艱難的抽出積壓的摺子,遙想他剛纔唱曲的清醒,如果想,如果她是位女子,如今在彈琴賦詩,也別有一番情趣:“你打算怎麼做,月國現任君王正值鼎盛,他若想動焰國就如探囊取物,恐怕你這太子快做到頭了。”

“再詛咒我把你丟出去。”周天把月國的詔書扔給子車世:“讀一下,他們想幹嘛?”

子車世不信他不識字,但還是接過來看了一遍,才道:“開篇是國運之言,他們此次出使焰國人數一萬七千人,想與焰國探討交流,在各方領域與焰國論法,如果焰國不敵,除了要割讓邊境三城的前提下讓他們再選六座城池,如果輸了,他們則賠黃金萬萬兩,一刻不停留。”

“靠!擺明訛詐,一萬七千人,他tm乾脆帶着衝鋒隊得了!把我國都端了省得睡不安穩!”

子車世不認同看他一眼:“這裡是皇宮!說話注意措辭。”

周天煩的是他們來的人數,這個數字完全能突襲:“我看他們是一路欣賞完焰國頹廢不長毛的土地,然後打算攻城還差不多,最好首尾相應,焰國就是他們的!削他們點進城人口。”

子車世不認同:“與其如此,你還不如讓這一萬多人都在你眼皮底下,內有歐陽逆羽守衛外有黑胡圍城,他們敢跳一下還不是任你捏扁。”

周天不那樣認爲:“話是那麼說,黑胡的一萬人能跟精銳比,如果要鬥……”周天想了想:“只能裝備上比不足!”周天突然道:“子車頁雪!”全城安裝武器,看他們怎麼飛。

“他也在?”

周天驚道:“你不知道?他跑出來好多天了,寄夏沒人發現嗎?”

子車世笑了一下,沒有談家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說話,我這幾天都在盛都。”子車世現在盡然有種想讓那個拿着很多奏摺亂揮的男人,變成一位女子,坐在按前撫琴彈唱,低眉垂目,一定也風情萬種。

周天很好心的抱着一堆摺子上前:“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那麼差!放心啦,月國不能攻進來!”

啦什麼啦!子車世只覺的更頭疼:“你自己看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周天熱情的開口:“住這裡,來回多麻煩,我們先把月國……”周天剛想說什麼,突然一堆摺子裡驟然掉出一個紅色的錦緞,周天詫異的撿起來,誰在奏摺裡夾兜兜,還是紅色!“靠,不想活了嗎!”吼的中氣十足,聲音難聽。

子車世心裡稍微平靜一些,乍然覺的剛纔的想法見鬼了:“莫非你是忘情時留下的?”

“少來。”周天把手裡的奏摺放下,撿起來發現紅綢的蒼龍背面還有一層,不是兜兜,而是一封喬裝嚴密的書信,此書信沒有密封,也沒有覲見的印章,似乎就是被人塞在門縫裡的信,來路不正。

周天拆開,娟秀的小字如一縷暖風讓人過目不忘,彷彿能看到了一位賢良溫柔的女子思索的伏案挽袖――

“勿嗟塞上兮暗紅塵,

勿傷多難兮畏狄人,

不如塞奸邪只路兮

選取賢臣,

可以朝清漠北兮

兮枕天雲。

――宋依瑟。”

周天微愣:“是她?”被無限擱置的太子妃?前段時間剛收到她一封信,周天還記得她的筆記,她是在勸她不要割地嗎?才情不錯,周天剛打算收起來時,發現最後還有一行娟秀的小字:‘妾空有名分,不得見君,不敢奢求上主聞達,只求上主念着我五年歲月不悔等候,救尹老學士一命,依瑟敬上。’

周天不解:“誰是尹學士?”

子車世好笑的看眼周天:“你若不知還是誰知?。”

周天看完快速翻到信封的日期,此信已經送來七天,那位老學士死了沒?“陸永明!陸永明給我過來!”

陸公公趕緊跑進來,一天被太子這麼吼幾次,他非折壽不可:“奴才在,請太子示下。”

周天直接問:“尹學士什麼時候處斬!”

陸公公趕緊想想,即便纔回宮也要給太子搜出他不知道的記憶:“明日子時。”

“什麼破日子!哪有半夜行刑的道理!”還好沒死,據周天所知,太子妃甚少過問俗物,能爲尹大人求情,想必交情匪淺:“你去傳本宮懿旨,尹學士才學博古,有功於社稷,特此赦免,讓他將功贖罪。”

陸公公愣了一下:“啊!?”

子車世也有詫異,不禁覺的那封信美麗不小。

陸公公很爲難,那人可是尹德老,天天彈劾太子,時時上書廢君,曾經當庭指着太子的鼻子大罵昏庸,目標是把太子鬥死,活着的動力就是乾坤顛覆,太子竟然要救他?當初歐陽將軍都沒求下來,誰今天這麼大面子?

陸公公看眼站在一旁觀信的子車先生,莫非是他?想想也就釋然了,除了子車先生,現如今誰能說動太子,尹老不用死總是好事,他正直鼎盛,若能赦免必是國家助力,但遺憾的是,他肯定定幫助歐陽將軍,到時候太子還會把他砍了消氣。

“還不快去!”

“哦?是!奴才這就去傳話,太子英明,子車先生英明。”說着衝子車世樂呵呵的笑笑,趕緊下去傳旨,心想在外遊歷一圈回來的太子真好,視野開闊,人也開朗多了,希望以後不要吵着要打要殺!

子車世被笑的臉色難看,這件事跟他沒什麼關係,信上的名字讓很多人連說句話的資格都沒有,宋依瑟,老丞相的嫡孫女,九歲與太子定親,十三歲時,卻一直沒有消息。卻傳出太子錯手殺了丞相的小兒子,至於後來太子的種種行文,讓人們忘了還有太子妃的事實,何況歐陽逆羽興起,這位昔日內定的太子妃再無人提起。

子車世若不是今天看到這封信,都忘了京城還有這麼一位明正言順的女人能與他比肩而立。如今看來這位太子妃在太子心裡並不是一點地位都沒有,至少周天很在意的在幫她。

周天又看了那首詞,應該是讓她反抗外來者的陳述詞,以往她雖然也寫信,但都是一些家長裡短。

可週天搜遍腦海也找不到關於宋依瑟的印象,僅有的一幕也是她八歲時,跟在太子身後跑,那時候的焰宙天剛殺了她母親,反而把小姑娘推下了水,自此宋依瑟再不被允許進宮。

但在周天潛意識的印象裡,小姑娘很可愛,胖胖的說話軟綿綿,很難想象一轉眼她都這麼大了,二十一歲的老姑娘,至今不能出嫁不能見人,因爲太子妃的枷鎖,也已經淡出盛都的貴人圈。

估計盛都能記得這位昔日奇女子的人也很少,太子屠城時她也受了波及,似是被弄瞎了一隻眼睛,丞相曾爲此主動上書削去孫女太子妃之位,皇上一直沒有下旨,這件事也就這樣拖着。

周天嘆口氣,對這位沒見過的太子妃生了幾分歉意,如此危難的情況下,她還想法設法的給‘暴虐’的太子一封澄情書,還不忘給焰國留一份希望。

周天深吸口氣,突然有些高興,原來這個千瘡百孔的國度裡,總有人在爲它的繁榮充滿了希望。

子車世見周天撫弄着信封傻笑,莫名的不安驟然劃過,太子妃,任誰也無法撼動的存在,將來會是一國之母,輔佐周天天下太平,即便前朝有無數智士,也擋不住一位紅袖添香女子的相伴。

子車世突然道:“太子好福氣,有佳人相伴,羨煞旁人。”

周天沒想過娶她,尤其是如此好的一名女子,如果可以她會做主爲她選定姻緣:“行了你,子車大名冠絕天下,你若想有佳人在側,能繞寄夏山九圈,環肥燕瘦應有盡有,怎麼,我介紹給你一個?”

子車世拍開他想靠近的手,也笑道:“太子謬讚,世乃粗人,不敢擔太子的讚譽,出來這麼久我也該回去了,有事太子說話。”

“我說話你聽到見?在這裡住怎麼樣?”

子車世沒有停步:“你的後宮人太多,恐怕沒有我能落腳的地方,告辭。”

周天站在門邊沒有強留,她也覺的子車在這地方住着不好,以他的身份如果在太子後宮呆了,估計他也不用回寄夏了。

周天前腳剛送走,子車頁雪後腳衝了進來,直接推開關門的周天,大肆進屋翻了一遍,沒看到他要找的人才轉身要走。

周天趕緊把他揪住:“你幹嘛!椅子底上能藏人你把椅子倒過來!”

子車頁雪沒找到人,轉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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