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臺僧圓濟,無視山門清規,違反佛門戒律,褻瀆良家婦女,犯下色戒,三罪歸一,重杖五十,逐出山門!” 隨着圓分他爹本塵一聲令下,從遠處配殿快速跑來四個身材壯碩的和尚,凶神惡煞一般。我打眼一看,這就是金燈寺裡所謂的執法僧?之前吃飯時我在齋堂見過他們,但是當時並不知道他們的身份。 他們來到黑和尚身前,其中兩個執法僧一邊兒一個,左右架起地上的黑和尚,不由分說,拖起來就走。四人幾步繞過衆人,來到大殿臺階下一片條石板鋪就的空地上,隨後,另外兩個執法僧連同先前那兩個,四人齊動手,把黑和尚摁翻在地。 衆人隨着他們走下臺階,圍攏在了空地四周。我也好事的沿臺階走了下去,不過在下臺階時,身子冷不丁被人碰了一下,我轉頭一看,竟是那個拄柺杖的老婆子,也就是剛纔情緒挺激動,拿柺杖磕地那位。 老婆子看上去能有八九十歲,下臺階顫微微的,身子搖擺幅度很大,似乎隨時有可能一頭從臺階上栽下去。她這時眼皮耷拉着,好像沒發現自己撞到了我,拄着柺杖,一搖三晃,一步一步順臺階走了下去。 我看了看她,也沒在意,快步走下臺階夾進人羣當中,幸災樂禍地看起了熱鬧。 那些鬧事的俗人這時已經不再吵鬧,不過他們臉上個個露着憤慨,也不知道他們和那倆女孩啥關係,估計直系親屬的可能性大點兒。不過我覺得那倆女孩的長相打扮,看上去不像山裡人,和這羣土狍子似的山裡人站一塊兒,就像兩個世界的人,倆女孩明顯是城裡人。我從小在山裡長大,山裡人那種獨有的純樸氣質,我一看就能看出來,這倆女孩骨子裡明顯沒有那種氣質,只是不知道她們爲啥跑到我們這窮山溝裡,還被一個發情的黑和尚給她們那個啥了。 兩個女孩這時不再抽泣,只是微微哽咽着,那個拄柺杖老婆子,把她們拉在人羣稍遠的地方,正在她們耳邊低聲說着什麼,可能在安慰她們。 只是,我不經意間發現她們三人的眼神都很怪,眼神裡除了委屈,感覺似有似無露出那麼一絲笑意,就好像那些委屈是裝出來的,那絲笑意纔是真的,很是詭異。 這或許,是我眼睛的錯覺吧,我這樣想着。 這時的和尚羣裡,有些人露出不忍,有些露出不解,極少數也跟我一樣,顯得有些幸災樂禍。老方丈和圓分他爹,則是無悲無喜,一臉莊嚴,站在大殿門口並沒有跟下來。寺裡出現這麼個有辱山門的貨,料想他們心裡這時一定不是個滋味兒,只是沒在臉上帶出來。 四個執法僧,其中兩個手裡拎着白臘杆子,杆子大拇指粗細,另外兩個空着手。四個人把黑和尚摁翻在地之後,空手那兩個,一人抓住黑和尚一條胳膊,向外一擰扯,把黑和尚的兩條胳膊拉直,然後他們身體呈單腿跪立姿勢,分別用一條腿跪在黑和尚兩側肩胛骨上,把他上半身死死抵在了地面。我知道,他們這麼做是爲了防止黑和尚受刑時吃痛掙扎。 另外兩個手拿白臘杆的和尚,在黑和尚屁股與大腿根部位置,拉開一定距離,左右對臉站定,看樣子要用手裡的白臘杆子,在黑和尚屁股上抽打行刑,也就是所謂的“杖責”。 雖然現在國家規定寺院道觀不允許人身
傷害、動用私行,但是在我們這兒,山高皇帝遠的小山溝裡,國家那些明文規定顯得有些蒼白,寺廟道觀裡動私行經常有的,只是現在畢竟是法制社會,不敢弄得動靜太大,與過去相較,刑罰相對減輕了很多。像這種用拇指粗細的白臘杆子杖責,在過去用的都是胳膊粗細的棗木棍,那砸上去,別說五十下,十下就夠躺十天半個月的。 這時的刑罰,和過去相比,簡直就是象徵性的,最後打完,送公安局纔是動真格的。 兩個執法僧把白臘杆子,高高舉起,剛要行刑,黑和尚這時突然掙扎起來,大叫道:“師、師傅,我、我冤、冤枉啊!” 看了這麼大會兒功夫,我還第一次聽黑和尚吱聲兒。黑和尚聲音沉悶嘶啞,還有些磕巴,看樣子是個不善言辭的傢伙。這種語言表達能力不強的人,在交際方面最容易吃虧。 聽黑和尚這麼一喊,我忙向那十來個和尚堆兒裡掃了一眼,我很好奇,心想,這黑和尚的師傅是誰呀,真是教出個好徒弟,臉丟都要給他丟盡了。 剛想罷,出乎意料的,就見方丈老和尚,眼皮一垂,雙手合十,唸了聲佛號:“阿彌陀佛,孽障,別再叫我師傅,今後你我師徒恩斷義絕。” 我一聽,差點沒笑出來,原來是方丈老和尚的高徒,這下方丈的老臉算是丟盡了。 黑和尚大叫:“師、師傅,我、我真的冤枉,我、我沒幹!” 老方丈聞言,失望地看了黑和尚一眼:“孽障,還不知悔改!人證俱在,兩位女施主豈能自毀清譽,誣陷於你?”最後,老方丈嘆了口氣:“圓濟,他太讓爲師失望了……”說完,老方丈竟把袍袖一甩,轉頭返回了大殿。 我見老和尚離開的背影,頗顯傷感。黑和尚這收徒弟的,算是給他老臉上“爭光”了。和尚們最大的忌諱就是“色”,金燈寺方丈徒弟犯了色戒,傳出去,都能讓人笑掉大牙了。 “師傅,師傅,您、您要相信我,我沒犯色戒……”黑和尚見方丈離開,不但聲音激動起來,眼睛裡似有似無還起了層水霧,看着挺可憐,好像真的很冤枉似的。 我在一旁露出冷笑,搖了搖頭,心說,這黑禿子裝的跟真的似的,你沒犯色戒,人家咋找上了你呢?她們咋不找別人呢?她們咋不找我呢?做了錯事就要認罪伏法,狡辯矯情只能讓別人更看不起你! 黑和尚見方丈不理他,在地上奮力掙扎起來,一邊掙扎,一邊大喊冤枉,下一秒,眼淚竟然流了下來,他好像真的比竇娥還冤似的。 看的我心裡又是一陣搖頭,感覺看別人的笑話,真乃人生一大幸事。 黑和尚力氣挺大,那兩個執法僧眼看都快摁不住他了,另外兩個拿杆子的執法僧見狀,趕忙把杆子扔地上,四個人一起摁住了他。 看到這情形,我竟鬼使神差地向那倆受害者看了一眼。這一眼看過去……你們猜,我這一眼看過去,看到了啥? 我一眼看過去,就見那倆小美女,正直勾勾盯着我,眼神裡說不出的妖異魅惑,發現我扭頭看她們,竟然不約而同衝我拋了極具挑逗性的媚眼,那風騷的姿態,着實萬種嫵媚、勾魂攝魄,勾的我這假和尚一愣神兒。 站她們旁邊的那個老婆子,更是衝我露出一抹詭異地怪笑,我瞥見她嘴裡牙齒白森森的一顆不缺,根本不像
老人應該有的牙口兒。 我靠,這時個什麼情況?我整個人一僵!那倆小妞兒咋這麼看我呢,還給我拋眉眼兒?還有這老婆子,牙齒咋那麼白,笑的咋那麼賤! 真是詭異到家了! 就衝這倆小妞兒的眼神,只怕這黑和尚真是冤枉的! 想到這兒,我不自覺地在打了一個激靈,好像周身溫度瞬間下降了許多,一種不祥的預感悄然逼上了心頭! 就在這時,圓分他爹本塵衝黑和尚吼了一句:“圓濟,你要做什麼?老老實實受刑贖罪,免得罪孽加深,墜入萬劫不復之地!” 黑和尚聞言,看了本塵一眼:“師叔,我、我真的冤枉。” 本塵聞言,把雙手合十,眼皮微垂,一副得到高僧模樣:“是否冤枉,警察自會查明,你若是真冤,自會還一個公道。圓濟,眼下諸位施主,和兩位女施主心中怨氣難平,若不將你執行寺規,如何平復他們?你想我們金燈寺一直被他們鬧下去麼?” 黑和尚聽本塵這麼說,愣了一下,似乎覺得本塵在提醒他什麼,隨後不再掙扎,把頭一歪,側臉貼住地面,手腳放平,衝那四個執法僧喊了一句:“打吧!”看着還挺硬氣。 本塵見狀一揮手,衝四名執法僧緩緩道:“還不行刑,等待何時!” 四名執法僧重新像先前那樣摁住黑和尚,其中兩名執法僧從地上撿起白臘杆子,站好位置後,兩人交換了下眼神,隨後,掄起白臘杆就砸。 然而,沒等白臘杆落在黑和尚屁股蛋子上,就聽那兩個受害女孩同時大叫一聲:“等等,還有一個!” 在場衆人聞聽,全是一愣,我更是一愣,並且,心裡又是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了上來。什麼叫還有一個,這話聽着咋這麼瘮得慌? 在場衆人紛紛把目光轉向兩個女孩,其中一個個頭兒稍微高點兒、年齡看上去稍微大點兒的女孩,美眸怯生生一掃衆人,說道:“除了這個黑和尚,還有一個和尚欺負過我們……” “還有一個?” 在場衆人,包括那十幾個和尚,紛紛交頭接耳騷動起來。 “還有哪個和尚?說出來,鄉親們會給你們做主的!”剛纔和兩個女孩小聲嘀咕的那拄柺棍老婆子,這時啞着嗓子大叫了一聲。 被老婆子這麼一煽乎,那幾十號俗人情緒再次激昂。 “孩子別怕,說吧,另一個和尚是誰,逮住他和這個黑和尚一起打……” “俺們給你做主,看這些和尚還敢不敢耍流氓……” “打死他們!” 女孩似乎在羣衆們同仇敵愾的高昂歡呼聲中,來了勇氣,旋即落下眼淚,看着楚楚動人,惹人憐惜,她衝衆人默默點了點之後,滿臉憤意地擡起了一根手指頭,指向了…… 個死丫頭,往哪兒指呢你! 我忙向自己身後看了看,身後沒人,而且我身邊的人刷一下全躲開了,我趕緊向自己右手邊挪了兩步,不料,那女孩手指也向右挪了一點,我又向左邊挪了幾步,那女孩手指又向左挪了一點…… 我靠,不是吧?我又向右挪,她也向右挪,向左挪,她也…… 我臉色頓時變的很難看,冷汗刷一下冒了出來! 女孩帶着哭腔,嬌聲叫道:“還有他!” (二十章了,成績差的讓我不敢相信,能收藏的朋友,麻煩收藏個吧,要不然這書只怕寫不到十萬字就要太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