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一聲冷哼,看着目瞪口呆,死都不敢置信的危明子,眼中閃過厭惡,分出一縷煞氣,將即將墜落下去的落魄鏡取在手上。
此刻,這鏡子十分黯淡,鏡面模糊,連張元的臉都倒映不清楚。
略一翻看,也不急着搞清楚,張元轉頭便朝其他人看去。
由於危明子死的太快,陰鬼子還沒反應過來,便已經失去了大勢,知道自己不是張元的對手,眼神一轉,也不顧身後的幾人因危明子死而驚叫,頓時就想離開。
但是,剛剛轉動這個念頭,一道凌冽的血光閃現,夾雜着龐大血煞之氣劈了過來,擡眼一看,卻是一件雙頭狼柄的血刀。
鬼陵道人也是狡詐之輩,他由於有化血神刀護體,並不受這所謂的陣法束縛,反而由於血刀吞吐血煞,隱隱有一股如魚得水的味道。
但他卻不暴露,趁着陰鬼子因爲危明子死而震動,思索退路的片刻,悍然發難,化血神刀,爆發出最強大的威力,砍了過來。
見血刀落下,陰鬼子面色大變,身形一閃便要躲開,但是已經晚了。
只聽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隨後便出現在另一個方向,已經被砍去了一條手臂,鮮血溼透了衣衫,臉色越發的蒼白黯淡。
眼中血芒一閃,他急忙念動咒語,斷臂之處迅速的止血,結疤。
同時吐出一口精血,帶着強悍的氣勢,破空之聲傳出,朝着鬼陵道人激射而來。
精血之中有一鬼頭魔怪,發出淒厲慘笑,張牙舞爪的朝鬼陵道人抓了過來。
化血神刀略一翻轉,刀芒吞吐,血光流淌,兇悍霸道,只是憑空一攪,便將凶煞惡鬼攪散,並且化成血光飛了出去。
那陰鬼子吐出魔頭鬼怪,隨後毫不猶豫,身形閃動之間便朝着外面遁去,速度奇快,眨眼之間便要出了大陣範圍。
但是突然,一道猩紅的血線閃過,隨後便是慘叫戛然而止,他的身體轟然間被一刀兩斷,詭異的是卻沒有流出一絲鮮血。
鬼陵道人念動咒語,那一絲血線顯現了出來,正是化血神刀。
此時,化血神刀一閃,插入了大陣中央的粘稠血雲之內,爆發出一股驚天的血芒,隨後便見那血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最後潰散。
血雲潰散,大陣便被解除了,壓在衆人心頭的龐大壓力也自然消散。
不過主犯雖然伏誅,從犯卻沒有,張元眼中神光一閃,毫不猶豫將陰鬼子身後沒來得及逃離幾人打死,根本就沒有問原因來歷的打算。
處理了這件事,衆人怕惹出其他的麻煩,迅速地便出發了,離開了這座戰場。
紅雲山中,許士林正在自家大殿之中打坐,神遊太虛,領悟太衍法門的奧妙,在他頭頂之上,一團黑壓壓的雲光出現,鼓盪流轉,散發着着強大的氣勢。
黑色雲光之中,一輪幽冷的圓月浮現而出,宛如玉盤一般,撒出明亮的光華,遊蕩於雲光之中,宛如十五的月夜高空,朗照虛無。
這時,突然一聲脆響,宛如金珠落玉盤,清脆至極,圓月發出更加明亮的光華,雖然有些模糊,隱隱可以看清其中的景象。
一條如龍似蛇,渾身白色鱗片的條形獸類在圓盤之中游蕩穿梭,時而龍騰而起,時而蛇盤而臥,變化莫測,卻又十分模糊,仔細看去,依舊是龍蛇不分。
圓月發光,明亮普照,雲光一片透徹,宛如清澈浪水一般,而其中龍蛇變化,巧妙模糊,顯得十分詭異。
終於,待明月黯淡下去,雲光也漸漸回落,化成一條烏黑光芒鑽入了許士林的識海之中。
而他,卻突然睜開了眼睛,一片明亮透徹,清可見底。
“師兄,老師喚你過去。”
不一會,門口傳來一個柔和女聲。雖然聲音傳了進來,但是人卻是沒有進來,在門外恭候着。
“原來是火雀師妹,爲兄這就趕去。”許士林話音未落,人便從雲牀上離開出現在門口,再一步踏出,便徹底離開了大殿所在的山峰。
紅雲山主峰,衍道宮所在,也就是張雲潛修的大殿,已經更名爲衍道宮。
許士林從虛空之中一步踏出,隨後整理了一番衣衫,擡頭闊步的走了進去。
看到張雲盤坐在雲牀之上,周身一絲氣息也無,好似活死人一般,許士林心中微微一凜,隨後低下頭去,卻看到大師姐旱魃正坐在下手的一個蒲團之上,在其身邊,另一個蒲團卻是空空如也。
許士林知道那個蒲團是自己的位子,走過去先朝張雲行了一禮,道:“弟子問老師安好。”
“嗯,坐吧。”張雲點了點頭,讓其坐下。
看了兩位弟子一眼,張雲神色古井無波,心中卻是頗爲欣慰,這兩個弟子是自己那麼多弟子之中悟性最佳的,又懂得勤加修煉,日後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雖然小猴子張元悟性也不差,甚至先天根基更爲雄厚,但是畢竟心性不足,若是得到磨練,日後自然成才,超過眼前兩位得意弟子也不是不可能,只是現在,還比之不上。
“今日喚你等前來,卻是爲師參天悟道,心有所感,知道天機變化,大劫來臨,不得不提前出關。”雲牀之上,張雲緩緩開口道。
聞言,旱魃與許士林
彼此互看一眼,卻是並沒有開口,依舊側耳傾聽。
點了點頭,張雲繼續說道:“此次爲師明悟天機,知道我太衍一脈雖然一代弟子已有八人,二代弟子有一人,但畢竟是人丁稀少,根基淺薄,在這仙界終是難以立足,欲要開壇講法,收些弟子,爲日後大劫做準備,也爲我太衍一脈光大道統,開枝散葉。”
“老師欲開壇講法,卻是大好,我太衍一脈正是人丁淺薄,只是這北俱蘆洲多爲巫妖,甚至兇獸,日徵月伐,不知開化,如何能收爲弟子?”許士林開口問道。
聞言,旱魃也是頗爲贊同,心中略一思索,依舊並不發言。
沉吟片刻,張雲搖了搖頭,道:“你所言有理,只是爲師講道,不看天時,不看地利,不看人和,只看運道,若是有運道,自然能聽我講,若是無運道,自然見我不得。”
“何爲運道?”旱魃與許士林皆疑惑,擡頭問道。
“所謂運道,便是天生存在,冥冥中有,卻看不見,摸不到,問不出,聽不來的東西,此物乃是天地認可,大道玄機。”張雲解釋着,隨即又道:“爲師開壇講道之日定在後天,便在這紅雲山中,面朝南方,講道三月,三月過後,有運道者,明我法門,知我神通,自然前來,無運道者,聽不得我道。你等下去準備吧!”
張雲一番話,說的模模糊糊,神神秘秘,二弟子聽得渾渾噩噩,糊糊塗塗,但是卻知道他也不會再多講,只能施禮告退,下去準備了。
張雲講道,除了這三人,也無其他人知道,所以準備工作極爲簡單,就是在衍道宮後建立一座九十九丈的高臺。
所以,旱魃命蒼熊運轉天賦神通,凝練艮土精氣,溝通大地本源,僅僅只是耗時三個時辰便結束了。
不過貌似張雲不太滿意,讓許士林於高臺之上銘刻先天法咒,五行極變,陰陽輪迴,日月變化,天地更新的圖紋等等。
終於,經過了三日的努力,法臺完畢,無窮的氣息纏繞其上,五彩繽紛,赤霞騰騰,宛如一座登天神臺,明明只有九十九丈,卻給人無窮高遠的氣息,蒼茫大氣,古樸自然,宛如先天一物,與道同在。
法臺一成,紅雲山中羣妖羣怪,更有從人間界中被張雲帶來的龜方三兄弟,海外散修數十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心頭震撼,莫可名狀。
這些人被張雲帶來仙界過後,便放在紅雲山中,由於也用不到他們,是以分散在山中,與羣妖爲伍,不管不問。
他們平日裡都不敢來打擾張雲,只能藉着龐大的靈氣,寶地,埋頭修煉。
現如今,他們之中甚至都有人突破了人仙境界,晉升了地仙,但是依舊沒有選擇離開紅雲山,而是默默的體悟天道,錘鍊元神。
其中青蛟道人突破最早,他已經由蛟化龍,改稱青龍道人了,帶着四位弟子,也就是莫家四兄弟獨自佔了一個山谷,勤加修煉。
此次看到衍道宮後法臺建成,浩蕩的神光直衝天際,赤霞蒸騰宛如長河大龍一般,威能蓋世,氣息雄渾,恐怖至極。
青龍道人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卻頗爲感慨,不說別的,從這法臺之中,他感受到了張雲那浩瀚莫測的修爲氣息,已經完全不屬於他這個層次能觸碰到的了。
原本還以爲到了仙界雖然沒有脫離張雲的束縛,但是修爲增長定然能超越張雲的他,心中頓時升騰起一股無奈,搖了搖頭,看着身後的莫家四兄弟,道:“你等日後多與太衍一脈親近親近,畢竟是同來自人間,有些情誼,不比仙界土著。”
“師傅,主人他……”莫家四兄弟本來就屈服於張雲,雖然張雲已經解除了他們的束縛禁制,但是心態卻一直沒轉變過來,只是後來礙於青龍道人的面子,不再與太衍一脈接觸,所以其中交往也就少了許多,青龍道人突然說這一句話,卻是讓他們頗爲疑惑。
“你等照辦就是,爲師不日便將離開這紅雲山,遊走八方,你等好好照顧自己。”青龍道人說完,轉身便回了身後的茅草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