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 佳釀成河
山野之中,一道黑色人影,夾持一傷者,疾疾向北而奔。
“可以放我下來了!”傷者開口。黑影停住腳步,將傷者放了下來。“多謝相救……”
“謝字不必,做爲救你的報答,我想知道你給我們下的是什麼毒?”黑色人影正是枯草。
“是你!”傷者正是劍邪憶秋。“你怎麼會……”劍邪甚是驚訝,爲何自己的“毒”沒有起效果。他明明看見枯草喝下去的。
只見枯草手指一揮,一道六脈劍氣擊破山石。劍邪見此,微微一笑:“原來如此,是我大意了。”
“毒的名字!”枯草催問道,那酒枯草根本就沒喝,謹慎爲枯草固有之品性,通曉六脈的他,早已將毒酒逼出體外。
“那根本就不是毒,而就是我所釀的酒而已。”
枯草冷笑道:“休要騙我,你之前講斷天崖在你所居之處的北方十里,結果還不是在南方十里,害我多跑三十里路。”
劍邪一笑道:“我這次不是騙你,不知道你聽說過‘醍醐仙醉’沒有?”
“那是什麼?”枯草疑問。
劍邪道:“酒中佳釀,也是有助於內功修行的一種酒,香甜爽口,常使飲者欲罷不能,但其酒性甚猛,內功修爲低者聞之皆醉,縱然以我之修爲,一日也不過一小杯而已。”
“哦……怪不得!”枯草想起邊風曾用銀針試過毒的事。猜測劍邪話中無錯。“那該如何解救?”
“我有獨門解酒之藥,只不過此藥服下,恐內力有損。”劍邪說着,掏着一包藥遞給枯草。
“多謝!”枯草順手接過解藥。
“非是劍邪怕你,如此只是還你一個人情,也爲彌補我自己的一時之過,不該誤認你們爲我爲劍狂之同黨。”劍邪雖傷,傲氣不減。
枯草道:“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請講!”
“你是如何知道斷天崖上有一場聚會的?”
憶秋想了想,道:“幾日前,有幾人亦在我處落腳,無意中聽他們講起此事。”
“哦?”枯草手按額頭,想了一下,道:“先回清涼雅居再說!”
二人一前一後,回到了清涼雅居,枯草將解藥給邊風服下,此藥雖有副作用,卻也是無奈,否則以邊風飲下酒的量,不知道要昏睡多久。未過多久,邊風醒了過來。見枯草與憶秋都在,他卻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枯草將前後之事,講與他聽。
“沒有破曉的消息嗎?”邊風聽完枯草的敘述後的詢問道,枯草搖了搖頭,又道:“風兄不要着急,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邊風苦笑道:“希望如此!真是奇怪,我現在倒是希望他象以前一樣整天和人打架了。”
“憶秋兄將來如何打算?”枯草之問。
“難道二位現在就想走?”憶秋的本意還是要留枯草二人暢飲一番的。
枯草一拱手,道:“我們還有事情要辦!”二人踏上旅途,憶秋一路相送,行路之時,枯草又問道:“憶秋兄還未回答我剛纔的問題。”
“我麼……唉!”憶秋長嘆一聲,仰天道:“對不敗神話,我已仁至義盡,興滅與否,已與我無關,我想,我會繼續我該有的生活吧。”
邊風看了看憶秋,道:“一代劍邪,竟然荒老於次,豈不可惜?”
憶秋卻道:“劍邪?此名早已荒廢,現在剩下的只有憶秋殘軀而已。”
枯草一笑,道:“若億秋兄執意如此,我等也無可奈何,只是我有件事要提醒億秋兄。”
“什麼事?”憶秋問道。
“你可曾想過,我爲劍狂此會目的爲何?中原大好河山無數,無血不歸路,懺情海,等等等等,無數的地方可以成爲他開會的地點,爲何他會選在這山路崎嶇,道路難行,又這麼偏遠的斷天崖呢?而又據我所知,斷天崖此地,是我爲劍狂千次萬次要求與會者保密的地方,又怎會隨意泄露?”
憶秋眉毛一動,道:“你的意思是……他們要殺我祭旗?”
“先試你的態度,假如你對此事沒有任何的反應,他們或許會放過你,而如果你去,拿你祭旗是不由分說。”
憶秋又問道:“殺我何用?我已退隱許久,不敗神話縱然滅幫,我遠在此地,也未必會知曉,且到時木已成舟,我也無回天之力。”
枯草笑了笑,答道:“排除每一個可能的敵人,是一個決策者首要想的東西,他們的劍都染了你的血,纔可能更團結。而確定了你的態度,沒了後顧之憂,他們才能更放心做他們要做的事。”
憶秋聽到此處,縱聲大笑,道:“好厲害的一張嘴,你若真的有誠意遊說於我,那就把面具摘下來,讓我知道你是誰!”他話未說完,枯草已將面具摘下。
“倘若你不戴面具而來,我也不至於下懷疑你二人。也不會有之前的誤會。枯草,江湖亂的始作俑者。我爲劍狂的死敵,我說對不對?”憶秋問道,對於枯草,他了解甚少。
“只對了一小半。”
“哦?爲何?”
枯草道:“江湖亂不是完全因爲我,只因人皆有貪念,縱然無我,江湖一樣會亂,而我爲劍狂的死敵更談不上,你我都不是我爲劍狂,又如何知道他所想?”
憶秋聽聞枯草此言,道:“詭辯,不過貌似也有點道理,依照你的意見,我該如何呢?”
“清涼雅居已經不在安全,我看與其江湖之外怨江湖,不如快意江湖斬仇怨來的痛快。”
“哈哈!”邊風笑對枯草,讚賞之意不用言表。
“恩……”憶秋仍不表態,又問道:“最後一個問題,以你之力,我想即便殺不光那崖上的所有人,也足可以將其斬之七八,爲何你要縱容自己的敵人?”
“因爲我需要他們。”枯草笑了笑,再無言語。
“這個答案……恩,也好。”憶秋不解枯草之意,但也清楚再問不出什麼了。枯草卻問:“憶秋兄考慮的如何了?”
“血腥的江湖終究不再適合我,你們走吧!恕憶秋不再相送了。”一聲悠然長嘆,憶秋拱手而告辭。看着他遠去的身影,枯草高聲喊道:“若有一日,憶秋兄有重出之意,不妨去西山島,昔日故人月夜亦在彼處立足。”遠去的劍邪聞言停住了腳步,但是也只是停了一步,隨後慢慢的亦消失在遠方。
“咱們下一步該做什麼?”邊風在旁問道。
“等吧……”枯草嘆息道,若有所思。
“在想什麼?”
“我擔心他會有事,只怪我漏算一着。”
“誰?”邊風再問,枯草卻不答了。
枯草與邊風再踏征程,一路閒聊,以及計劃着下一步的計劃。
“果然如此?”邊風在枯草口中聽的關於醍醐仙醉的消息之時,表現出異常的興趣,之前枯草與他敘述之時,只是略爲介紹,並未詳細說明。
“風兄不會怪我給你服解藥而降低了內功吧?”
邊風搖頭一笑,道:“內力是小事,怪也只能怪我貪杯,與你無關,以內力換醍醐仙醉,也終是值得。只可惜那醍醐仙醉沒機會再飲了。”
“是啊,理論上是這樣。但是……”枯草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戔來,遞給邊風。
“這是……”邊風慢慢打開紙戔,只見密密麻麻的小字排成排,還有配圖,看起來甚是複雜。
枯草解釋道:“這是我救劍邪之時,在他身上掉落的,似是酒的配方,只可惜並無解酒的方子。”
邊風看了看那個方子,然後縱聲大笑:“沒有解酒方子正好,如果有的話只怕我會忍耐不住,而導致武功盡廢。”一旁的枯草心中卻暗暗慶幸:“還好我沒有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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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涼雅居,楓葉飄零,日冷風寒,劍邪獨自一人回到這裡。
“天寒還是心寒?”憶秋接住一片飄落的紅葉,喃喃自語。
“與其江湖之外怨江湖,不如快意江湖斬仇怨……”枯草的話似乎張了腿一般,一路跟隨着憶秋回到這清涼雅居。
“我真的是在怨嗎?”憶秋閉目不語,秋風蕭瑟,思索良久的憶秋無弦劍出,劍氣所過,香氣四溢,佳釀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