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們這幅慌張的樣子,一點都沒有大人物所應有的氣度。”桂翼虎來到宇文泰面前,看着他慌張的臉。“你們都想到後果了吧,不過我勸你們,嘴都閉嚴實一點。今天,你們就是來謝師恩的,沒有發生其他的事情,吃過飯喝過酒,就回成勻館好好學習。”
“倒是你們在朝中的親戚,讓他們多多活動吧,該上摺子的上摺子。還有你們在成勻館的老師,要是你們入朝的特權沒了,他們的利益也會受損,也讓他們多多活動,該宣講舊法的宣講舊法。”
桂翼虎回到座位上,鄭重地說:“大虞自開朝以來,是與世家共天下,而非與百姓共天下,這是成法,也是天理。大虞的天不能變,也不該變,誰要是想變,就是與我桂翼虎過不去。”
此言一出,衆世家子歡聲鼓舞。
“桂御史深明大義,學生佩服之極。”
“叫什麼桂御史,要叫恩師!”
“有恩師的領導,必將衆正盈朝,剔除一切奸佞小人!”
響徹震天的馬屁從這些世家子的口中喊出,將獨孤信和宇文泰二人的心境擾地紛亂。原本水火不容的二人自然地站在一處,交換了一下眼神,感受到了對方心中的涼意。
在獨孤信的計劃裡,桂翼虎只是他們的盟友罷了,在維護八柱國的利益之後,桂翼虎會成爲他們在朝中的傀儡。可現在,不知爲何,桂翼虎竟然成了他們的主心骨,這些世家子一個個都心甘情願地附庸於他。
“一羣豬玀!”獨孤信不得不承認,這些世家子確實都是一羣廢物。桂翼虎不過恐嚇了幾句,他們就主動地將主導權交了出去,簡直不可理喻。
“現在怎麼辦?”宇文泰悄聲問道。
“現在事情已經不可控制了。還是回去之後,請教長輩的好。”獨孤信也沒轍,陳懇地說。
“都是那個石元吉,得想個辦法教訓他!”宇文泰冷哼一聲,憤恨地說。
桂翼虎做了承諾,其他世家子早就把他當成真正的恩師頂禮膜拜。在狂熱的氣氛中,這場荒唐的宴席終於結束了。
……
天命帝病了,召集了所有太醫過來診治,全都沒有效果。
胡旦大發雷霆,差點將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下令處死。天命帝倒是不怎麼急,阻止了胡旦的傾天怒火,又出言安慰胡旦。
“丞相,無需着急,該來的總會來,該走的總會走,我們都是凡人,自有天命。”天命帝坐在躺椅上,有氣無力地說。
“你還記得朕是如何獲得太子之位的吧。”天命帝的臉上蒼白如雪,但雙眼仍然清澈似泉。“你,歐陽紂,桂翼虎,三人先帝面前起誓,輔佐與朕。而朕,爲了坐在龍椅上,付出了一個凡人所能付出的最高的代價,纔有今日。”
“這都是命啊。”他擡頭看着太陽,苦笑道。“我們啓家依靠螢惑的神力遂有今日,可也是因爲螢惑才後輩凋零,到了朕這一代人,只有朕才得以繼承大統,其他人都死於非命。”
“你說這個太虛中,有沒有一股力量能夠和神對抗?如果有的話,朕願意付出一切來得到它。就算得不到它,朕也希望有人能夠讓那些神吃到苦頭。讓他們好好感受一下,凡人面對命運時的苦楚。”
胡旦雙眼通紅,跪倒在地哽咽地說:“陛下,切莫如此,這病肯定有法子治,您一定不要自暴自棄啊。”
“朕知道,朕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在事成之前,朕絕不會放棄生命。”天命帝閉上雙眼堅毅地說。“對了,蔣仁雲的法銃還在做麼?”
“我已經通過胡雪玲聯繫過他了,此人喜歡攀龍附鳳,又極度媚上,我家小女只是和他說了幾句話,他便死心塌地,信誓旦旦地要做出完美的法銃來。”胡旦說道。
“這種人好說,給足他金錢,一定不要虧待他。至於石元吉……”天命帝轉念一想,慢幽幽地說。
“是朕魯莽了,不該如此對他,要不然也不會生此大病。你的做法是對的,他是個人才,要是你能繼續與他合作,一定要盡力爭取他。”
天命帝的這番話,讓胡旦大惑不解,他說道:“陛下這是何意?那個石元吉是不是對您不利?還是說他就是您的病因。”
“你知道那天石元吉接觸熙枰石之後,發生了什麼嗎?”天命帝神秘地說。“和朕第一次接觸熙枰石一樣,他也原地消失,見到了真神。”
胡旦大吃一驚,問道:“臣調查過他的身世,只知道他是孤兒,從小由金烏觀觀主米四達養大。對於他的身世,卻毫無頭緒。難道他……”
天命帝欣慰地說:“丞相真是聰明,只可惜在這件事情上,你幫不了朕。去吧,爭取在明年列裝法銃到御林軍。烙原那邊來報,鬼方向帝都派出了使者,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胡旦悲痛欲絕,領命而去。
……
成勻館,守藏閣。
“這位就是新來的小師弟?”一名身着青衿的高大男子看着石元吉,嬉皮笑臉地說。
“我就是。”石元吉突然被三個人團團圍住,頗爲不好意思,只好低下頭施禮說道。
“我們也就比你早來了兩屆,都是師兄弟,別害羞。”高大男子人畜無害地笑着,自來熟地說道。“我叫獨孤明,我是最先來的。他叫元讓,比我晚來一屆。這個叫宇文莉,是小師妹,不過你得叫師姐,哈哈。”
石元吉與三人挨個見過禮,三人順勢回禮。他們並沒有盛氣凌人,而且十分熱情,禮數周到,說句心裡話,石元吉對這三個師兄印象還不錯。
不過從姓氏上來看,他們好像都是八柱國的子弟啊,石元吉嘀咕道。
“我以前就跟老師說,你趕快再找個弟子吧,就靠咱們四個人,要看管整個守藏閣,簡直都快累死了。”獨孤明滿臉的哀傷,大聲抱怨起來。“今天終於把你找來了,以後能輕鬆多了。只可惜,要是再找個漂亮的小師妹就好了。”
“你別聽他的,他平時就是這麼不正經,虧他還是大師兄呢。”宇文莉笑着說。“你還沒領禮服吧,一會兒師姐帶你去領衣服。”
獨孤明捏住鼻子,學着宇文莉的語氣,賤兮兮地說:“小師弟,別害羞啦,姐姐去帶你看看好看的東西。”
“你滾蛋。”宇文莉氣嘟嘟地說道,和獨孤明打鬧在一起。
看着他們嬉笑打鬧的樣子,石元吉心裡感到一陣溫暖,他可不喜歡和別人勾心鬥角。
元讓笑着說:“大師兄就是這麼不正經,你別介意。師父的科在一旬日裡只有一節,今天沒有科目,你要是想學東西,可以和我去學法術科。反正你也是第一天來,到處看看總沒壞處。”
劉錚所給的科表裡,明確寫出科目的安排。以十天爲一輪迴,經史法靈器術數都在這一旬日裡進行教學,互不妨礙,爲的就是讓太學生們可以按興趣去選修科目。一個太學生除了學習主修的科目外,還可以隨意去聽別的科目,當然,年末考覈時還是主修科目的成績爲準。
“那太好了,我正想去看看法術科。”石元吉說。
那邊獨孤明和宇文莉還在嬉笑打鬧的不停,卻突然被一股無形之力擡到空中。獨孤明頓時變得嚴肅起來,大聲求饒:“老師,我錯了。”
“身爲大師兄,一天天沒個正形,怎麼給師弟師妹們做表率?”劉錚那高大的身形從書房裡走出來,嚴厲地說。
“還有你,宇文莉,從現在開始,你可不是我最小的學生了。”劉錚將二人放下來,死死地盯着獨孤信和宇文莉。“別成天和師兄打鬧,好好學習,給你新來的師弟做個榜樣。”
“知道了,老師。”二人低着頭站在那裡,像兩個犯了錯被大人罰站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