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讓撫摸着元流劍，若有所思地說：“元吉，是那種叫摯爪的東西吧？我看你經常找這方面的記載。”
“是啊，師哥，這件事情確實很急，我希望你能幫我。”石元吉誠懇地說道。
“那是自然，我早就想知道青裴鋼的秘密了。”元讓笑着說。
元流劍交給劉錚和元讓後，石元吉找到袁宗第，讓他護送劉錚二人回到豐鎬。
“之後你就留在豐鎬，協助元讓師哥，工錢由流霜府發放，只要新法銃成功，一百兩白銀奉上。”石元吉用委託的形式交代了任務。
袁宗第頗有些不情願：“侯爺，我的本事都在打仗上，讓我去豐鎬，也幫不上忙啊，我覺我還是呆在這裡好。”
“能幫上的，製造法銃是複雜的技術，這點我深有體會。”石元吉認真地說。“我師哥只會研究材料，製作法藥配方。”
“但法銃的樣式，銃管和槍機的構造，不同環境下法銃的配套工具，需要你這種人才能辦好。”
“好吧。”袁宗第勉強答應了。
“李來亨，牛金星，宋獻策，你們隨我去桂穗鎮。”
李來亨三人聽罷，目光堅定，躬身施禮。
……
勾陳天中，玄冥百無聊賴地翻着天狼送來的書籍。
在這處寬大的竭往陣裡，早已在天狼的命令下佈置的富麗堂皇：包金的各式傢俱，華麗的綢緞鋪疊其上，在書桌上，一盞燈籠泛起亮麗的白光，照亮着玄冥嫵媚的身影。
這燈籠裡面毫無火焰，只有一顆玻璃製成的球體佇立其中，一根細細的長線連接在遠處的奇特機器上。沒有龍紋，燈籠的光芒卻好像用之不竭。
天狼甚至還派了一名女羅魔隨侍在玄冥身前，這女羅魔長着尖尖的耳朵，皮膚銀黑，胸前高聳，大腿渾圓，衣着暴露，頭上的四根長角各自盤成圓，安穩地抱在頭上，顯得乖巧可愛。
但玄冥並不喜歡她。
她的眼神空洞呆滯，渾濁迷離，一看就不聰明。
玄冥討厭愚蠢的傢伙。
“你們羅魔就不能寫一些好點的書麼？”玄冥忍不住抱怨道。“除了給天狼歌功頌德就沒有別的內容可寫嗎？”
說罷，祂將手裡的書全都扔到書架上，甚至沒有用法術歸置那些書籍，任由它們七零八落的落在書架和地上。
女羅魔不敢怠慢，急急忙忙小跑到書架前，將散落的書籍全部一一擺放到位。整理整齊之後，小心翼翼地跪在玄冥面前，低眉順眼，瑟瑟發抖。
“惑蘭，我又沒生你的氣，爲什麼跪着？起來。”
玄冥看到女羅魔這個樣子，無奈地說道。
那個叫惑蘭的羅魔把頭伏在地上，驚恐地說道：“天狼大神說了，若是讓您生氣，就讓我魂飛魄散。”
“我沒生氣。”玄冥只覺得對面前這個羅魔無可奈何，頭昏腦脹。祂下意識地捂着額頭，纔想起自己並不會生病，哪會頭疼。
祂不想再看那些滿是阿諛奉承之詞的書，只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你們羅魔都像你這樣？奴性十足？”玄冥閉上雙眼，無聊地問道。
惑蘭依舊伏下面孔，小心地問道：“奴性……奴性是什麼？”
玄冥睜開雙眼，用尾巴捲起惑蘭，讓她看着自己。
“就像你現在這個樣子，沒有自己的思考，不會爲自己的利益而鬥爭。”
在玄冥的尾巴里，惑蘭捂住自己的眼睛，瑟瑟發抖，側過臉去，不敢看眼前的玄冥。
“沒意思。”玄冥越發感到無聊，將惑蘭輕輕地放到地上。“在盤古天，哪怕是凡人都敢在我的面前說出他們的想法，哪像你……簡直……”
祂只感到無話可說，擺動蛇尾，來到純金的須彌座上，閉眼打坐。
惑蘭緩緩地坐起來，用眼神的餘光看着玄冥，似乎想到了什麼，聲音細若蚊蠅地說道：
“盤古天的生靈是不如我們羅魔高貴聰明的，不管是凡人還是妖精，他們還在用腿走路，用火照明，無法飛行。”
“而我們羅魔早在五千年前，就已經用上了電燈，用上了火輪車，就連我，也是乘坐鐵艋衝從開陽天來到了勾陳天。”
說到這裡，惑蘭的嘴角泛起了發自內心的笑紋，語氣頗爲自豪。
“就這些？”
玄冥不知何時睜開雙眼，面裡帶着三分鄙夷，三分無奈和四分漫不經心，單手托腮看着惑蘭。
惑蘭立刻捂住雙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一言不發。
“這些蠢話都是天狼教你的吧？”玄冥既好氣又好笑地說。
“五千年前？天狼一直壓制着你們技術的發展，五千年前突然發了善心，就被你們稱爲什麼神降改新？”
“他還不是爲了創造進攻盤古天的兵力？要不然哪能如此善良？”
“他是星煞，吞噬神明無數，視萬物如螻蟻，把你們當作奴隸罷了。”
惑蘭呼吸急促，似乎下了很久的決心，小聲地反駁道：“可是，這些技術，確實是天狼大神傳給我們的祖先的……”
說到這裡，惑蘭只感到詞窮，根本無法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可更悲哀的是，她連詞窮的意思的都無法理解。
玄冥哭笑不得，想要耐心地等她說完，卻只看到惑蘭伏在地上，支支吾吾，緊張地冷汗直流，連地上的灰塵都被她吹了起來。
祂嘆了一口氣，一指書架，和善地問道：“你看過書架上的書沒有？”
“天狼大神說，文字乃是神賜，只有被神明眷顧者纔可識字。”惑蘭聲若蚊蠅地說道。
玄冥突然提高了嗓音，佯裝慍怒道：“擡起頭來，看着我。”
惑蘭跪在原地微微地擡起頭，卻沒敢看玄冥，過了一會兒，又伏在地上。
“你要是不擡頭看我，不需天狼動手，我現在就殺了你。”
粗大的白色蛇尾在惑蘭面前遊動，玄冥似笑非笑，饒有興趣地盯着她。
惑蘭渾身發抖地擡起頭，哀怨又無助地看着玄冥。
玄冥耐心地說道：“如果你看過那些書，就會知道，這五千年來，你們的理論，你的技術毫無進步。”
“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惑蘭委屈地搖了搖頭。
“你知道盤古天的妖精是怎麼發展自己的龍紋體系的嗎？”你知道盤古天的凡人是怎麼形成一套嚴謹的形式邏輯的嗎？
“這只是他們兩千年來的成果，若是再給他們兩千年，你猜一猜他們會發展到什麼地步？”
惑蘭再次懵懂地搖了搖頭。
但玄冥開始有些喜歡這個羅魔了，因爲祂發現惑蘭的眼睛不再迷離渾濁，開始有些一絲明亮。
“龍紋是通用的，也就是說你們和妖精，和凡人在法術上並無二致，你們羅魔並不比他們高貴和聰明。”
惑蘭似有不甘，但她早已沒有詞彙來反駁玄冥了。
“從明天開始，我教你識字，學龍紋，用不着天狼來管。”玄冥嚴肅地說道。“聽話，回去睡覺。”
惑蘭只好應了下來，回到自己的牀上躺下，強行讓自己睡覺。
玄冥擡頭望天，似乎在等一場好戲降臨。
勾陳天的天空中，一道閃光赫然出現，那是天狼降臨到勾陳天的痕跡。
祂面無表情地看着竭往陣的玄冥，卻見到玄冥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這讓祂很是不爽。
祂只好開口說道：“那個叫石元吉的凡人到底是誰？或者說，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凡人？”
玄冥走下須彌座，來到竭往陣邊緣，媚眼中有些嘲諷地說道：“你發現了什麼？”
“他不正常。”天狼努力讓自己不失態，可是他身上的盔甲甲片都開始顫抖起來。“他能直接動用紅月的力量，雖然不是全部動用，而且遭到了反噬，但是……”
“但是什麼？”玄冥微笑着追問道。
天狼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地說：“扶桑爲什麼要收他爲徒？爲什麼要教他竭往陣？曦和爲什麼對此不聞不問？”
“能如此輕鬆使用神明力量的傢伙，絕不是凡人，至少也是某個神明的分身，他是誰弄出來的？”
玄冥哀嘆一聲，臉上泛起無奈地微笑，回頭向須彌座走去：“你的問題太多了，我不想回答。”
“扶桑肯定和你說過，對吧？”雖然天狼是在詢問，語氣卻十分篤定。
“沒有。”玄冥坐到須彌座上，閉目半躺，有些不耐煩。“你的問題我一概回答不了，你實在是太無聊了。”
天狼看着玄冥愛搭不理的樣子，雖然氣憤，卻也無可奈何。祂只好開始揹着手踱步，自言自語地推測着：
“扶桑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收留一個凡人，就算他再爛好人，也不會如此。”
“他從未離開金烏天，離開盤古天，也只是去玉璽宮述職，不對，他離開過盤古天一次。”
“那個神秘的，被金烏天衆神聯手殺死的神明，會不會是祂？”
玄冥微微睜開眼睛，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天狼，嘴角嘲諷地微微一翹，不再搭理祂。
天狼哈哈狂笑地說道：“我知道了，他是曦和的分身，是用來接扶桑的班的，只是這個分身十分桀驁，所以祂們聯手殺了他，後來又復活他，讓他以凡人的身份在盤古天行走。”
“沒錯，就是這樣。”
看着天狼狂妄又堅定的樣子，玄冥徹底閉上了眼睛，只求個眼不見心不煩。
“玄冥大神，我就喜歡看你這副無奈地樣子，哈哈哈。”天狼邪魅一笑，頗爲自得地說。
玄冥還是悠哉地閉目躺着，一言不發。
“怎麼？難道你不想知道我爲什麼會有那麼多太素，用來對付你？”天狼眼裡好似有一團火焰，目光炯炯。
玄冥伸手一揮，竭往陣內的物質聚在一處，貼在竭往陣邊緣，徹底隔絕了天狼的視線。
天狼咬牙切齒，發泄地向身後一揮掌，頓時飛沙走石，勾陳天被打出一個巨大的坑洞。隨後，祂面目猙獰地飛離地面，向開陽天飛去。
只有享用幾個羅魔，才能讓祂的憤懣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