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重至逸園

安樂之死傳至大秦國皇宮之時,寧昭正與納蘭明在偏殿,就一件對秦國畫重要的大舉措的細節問題密議商量。

報訊的太監跪於殿門,高舉呈報,臉色蒼白,眼神呆滯。

總管太監接過文書,恭敬而小心地遞到了寧昭手裡。

文書上是什麼內容,納蘭明並不知道,但他可以看得到,他那年輕而城府極深的君王在一瞬間完全僵硬的身體,他可以感覺得到,對面的人倏然間粗重的呼吸。他皺起眉,無聲地低頭,只是用眼角的餘光,去看寧昭邵只擱在桌案上,如今已緊緊握成拳的左手。

整個殿宇在一瞬間,充滿了一股詭異的肅殺之氣。除了納蘭明還能從容自若,其他的太監,包括從小照料寧昭長大的內侍總管,都已臉色慘白,不約而同一起跪拜下去。

良久,良久,寧昭那僵滯而冰冷的聲音才響起來:「把當日所有爲安樂診治過的太醫全部下獄,交有司論罪。」

納蘭明微微挑眉,當日給安樂治過病的,幾乎包括皇宮裡所有的太醫了,要一下子把他們全抓起來,這可不是一件小事,身爲宰相,似乎也應當問一問了。

然而不等他開口,寧昭一轉手,把文書扔給了他。

納蘭明沉靜地打開,一目十行,已然看完。他卻不似寧昭關心情切,如此震動,只不動聲色地沉默了一會兒才道:「蕭性德於醫術一道確有神鬼之能,但未必似他所表現的那樣冷漠無情,且不論公主如何待他,他能否狠下心腸,只以楚王對公主之重視,他也斷不至於這般下手無情。另外,此事已傳揚諸國,公主既亡,陛下以前所謀盡成泡影,而隨嫁之中,有各種人才,不少負有密令。以往因公主的身分,無論如何,楚人都必須接受許多隨嫁人員進宮,就算明知有鬼,也無法拒之門外,而如今,則可以名正言順,盡數遣回……」

倏然看到這麼讓人震驚的消息,倏然面對天子的悲痛和憤怒,還能如此冷靜地分析,如此平靜地陳述,當世除納蘭明之外,還真找不出幾個這樣的人。

而他話未說完,寧昭那悲痛莫名的眼神就已有了變化。寧昭本來就是聰明人,剛纔只是因過於悲痛才蒙了心竅,得納蘭明提醒,心神已是大震,疾道:「立刻招許太醫過來。」

早有太監應聲飛奔而去,納蘭明卻淡淡把那文書放下來了。

他的君王會期待這大內皇宮的第一神醫給他什麼回答呢?

安樂確實有傷,他必痛楚莫名,安樂其實無傷,他也當憤怒至極,在這一刻,大秦國的君王心裡會期待些什麼呢?

納蘭明在心間冰冷地笑,反正他的宰相也做不長,就不用操心大多的事了吧!

大秦國皇宮中的御醫,大多都有極高的資歷,或是一方名醫,或是出身於醫藥世家,人人的來歷,都是響噹噹,亮堂堂的。只除了那個姓許的,沉默寡言,不喜與人結交的老人。人們不知道他從哪裡來,不知道他爲什麼會成爲太醫院的一員,不知道他曾有過什麼經歷,只知道秦王極其看重他,於醫藥一事上,極尊重他的意見。

當然,不會有什麼人知道,寧昭對他的評價之高,認爲他的能力不遜於傳說中的任何神醫,甚至比秦國民間被傳爲國手,朝廷屢次徽召也不肯應命的神農會之主農以歸醫術更勝三分。

當日爲容若研製解藥,雖說是諸太醫合力,但主導一切,應記首功的卻是許太醫,可惜的是後來容若的毒一直沒發作,寧昭猜想很可能毒已解了,費偌大心血制來了的解藥,似乎已失去牽制容若的作用。

當日入納蘭府爲納蘭玉治病,暗中下毒的也是許太醫,可惜後來,寧昭始終下不了決心,終究沒有在衛孤辰替納蘭玉驅毒時下手圍攻。

他入宮以後,寧昭召見他的次數其實少得屈指可數,但幾乎每一次召見,都必有大事相托相詢。

這一次他靜靜跪在大秦國掌握最高權力的兩個人面前,靜靜地翻開剛剛君王扔到他面前的文書,只看了幾眼,已然變色:「這斷無可能。」

寧昭定定望着他:「你可以確定?」

「臣確定!當日臣曾親自爲公主看診,公主絕無可能強壓傷勢,瞞過爲臣。」許太醫語氣無比堅定。

「但是,那蕭性德據傳於醫術一道,有神鬼莫測之機……」納蘭明漫聲道。

「再強的神醫也只是醫,而非神。」許太醫肯定地說:「任何醫術都會有極限在,古今神醫無數,可有人能長生不死,可有人能死而復生?那蕭性德於醫道造詣如何,下官不知道,但下官可以肯定,這世上,還沒有人能把致命的傷勢,完全壓得半點端倪也不讓下官察覺。更何況據說當時那箭是擦着公主的頭射過,如果箭上內力震傷人,必是震在腦部,腦部如果有重傷,又怎麼可能僅用銀針就可以壓得完全無法察覺。」

納蘭明淡淡望向他:「莫非你懼責畏禍,狡詞以避罪?」

許太醫從容叩首:「下官非惜命抵賴,但事關醫理,雖萬死,必奮爭到底。」

納蘭明不再逼問,只淡淡然再問一句:「醫術再高,也無法壓住傷勢,瞞過你的耳目,但你以爲,醫術夠高,能否讓一個好好的人,忽然間病弱不支,縱請百醫診療,也只能查出毫無生機的絕脈?」

許太醫應道:「醫道掌人體血脈運行,氣機流動,自控五內生機。以下官之技也可以讓一個剛剛還可以跑馬趕路的人,轉眼就看似奄奄一息,並能控制脈象,至少這次隨公主鳳駕的御醫、大夫是絕對診查不出來的。」

納蘭明沒再發問,只是靜靜凝望寧昭,看着這個肩負一個國家的青年,臉上那淡淡的怔愕,以及漸漸柔和下來的五官,漸漸放鬆的肩膀。

納蘭明知道沒有必要再問什麼了,在寧昭一個眼色後,心領神會地令許太醫退去,這才凝望寧昭:「陛下,是否需要徹查,以及向楚國問罪追究……」

「不必了。」一瞬間彷彿疲倦蒼老了一年的寧昭,略略搖頭:「我們無憑無據如何問罪,更何況,以如今秦楚之間的關係,合則兩利,分則令天下各國坐收其利,就算有憑據也不便問罪,再說,楚國把事情鬧得這麼大,故意讓消息轟傳各國,全天下都知道安樂已死,我們縱然看穿了真相,縱然徹查出究竟,收集夠證據,又如何向天下人解釋這個笑話,這個誤會!」

寧昭語氣無比苦澀,納蘭明只沉靜地垂眸不語。事已至此,只得不了了之,真追究下去,不過是讓天下各國看到秦國的一樁大丑聞罷了。在心底深處,他冰冷而無一絲同情地笑笑,這位君王爲了他自己的目的,負盡了一切親人朋友,到頭來,卻也被自己的至親負了。安樂果然比玉兒明決果斷,又或是,在看到了玉兒的下場之後,她才最終做了決定,才最終要爲自己活一次。

冰冷的笑意,在心頭轉瞬化爲慘淡,只臉上還是淡淡然,納蘭明擡起頭來:「那是否派人找尋公主,畢竟是金枝玉葉,大秦帝姬,豈可不知流落於何處……」

「安樂她費盡心思演得這麼辛苦,防的就是被朕發覺,怕的就是被朕追查吧!既然事已不可爲,就算找到她,也不可能公開真相,恢復她的身分,又何必再追查她人在何處,境況如何。想來楚王也必會爲她考慮周全,絕不致叫她受委屈。」

寧昭遙望遠方的眼神,寂寥而悲痛,喃喃道:「楚王肯這樣費力地配合她演如此一出好戲,讓全天下爲秦楚聯姻之誠而感動,也算是給足我們面子了吧!」他慘笑兩聲,滿是自嘲之意:「只不過,這面子也只是看在安樂的份上給的。」

納蘭明只靜靜地聽,一語不發。是啊,楚王演得這般聲淚俱下,所有人親眼目睹,必爲之感,世人傳誦這件事,只會說楚王對秦國帝姬何其情深,而不會再懷疑,秦王平白費了偌大功夫,卻是白白賠了妹子的笑柄了。這種事心裡明白就成,也就不用說出來了,他是大秦的臣子,再多不忿也必須要給君王留一點面子。

然而寧昭卻似再也不想談論這件事,只淡淡轉過話題:「方纔我們討論的,關於新制實施之事……」

納蘭明也立時把剛纔天大的事拋開,正襟而坐,繼續與他商議討論。整個商討過程中,寧昭的語氣與最初都沒有任何不同,彷彿整件事並未發生。

藉着殿內的燭光,納蘭明可以看到寧昭那略略有些蒼白的容顏,可以看到寧昭眼底淡淡的紅絲,甚至在燭影飄搖間,他無意中看到寧昭發間一縷銀白。一瞬之間,納蘭明竟也有一些微微地惻然,這樣的年輕,這樣的憂思,到底是何苦呢?念及於此,又不由自嘲地一笑。似他這般,已位極人臣,權傾天下,卻還如此放不開,又到底是何苦呢?

這一君一臣之間的密談,直到深夜才止。納蘭明告退而出,一個人漫然行在月色下的宮宇間,回首望向那沉寂的殿閣,遙想那殿閣裡的主人。或者,世上很難有似他們這樣奇特的一對君臣吧!明明彼此怨恨,彼此防備,彼此猜忌,但又偏偏彼此欣賞,偏偏對着同一個國家,同樣的族人,有着同樣執固的守護之心,於是到頭來,在面對任何巨大難關時,依然只得依靠着彼此,並肩而戰。只是,這樣的團結又能持續到幾時呢?等到有一日,秦國再沒有隱患強敵時,就該是……

納蘭明輕輕一笑,到那時,敗的人,會是誰,死的人,會是誰?

他在月色下略有些淒涼和自嘲地笑一笑,也許那一天還很遙遠,可是他知道,勝的人應該不會是他。不過,就算戰敗又如何?那個勝利者,也未必快樂。選了這樣的道路,割捨虧負了每一個愛重的人,卻也被他所愛重的人一一放棄,這世上的一切,果然十分公平。

他在月下微笑着前行,不不不,他不同情那個人,他失去了妹妹,而他,失去了兒子。

安樂的死訊傳來時,他立刻招了太醫來問,可是,在玉兒瘋狂的日子裡,他雖派來無數太醫,想必卻連問一下病情的勇氣都沒有吧?那個時候,那個人的心情,又是怎樣的呢?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樣,同樣不敢去追究,玉兒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同樣不敢去探問,這樣的瘋病,到底有沒有治好的可能?

納蘭明退去之後,寧昭平靜地讓所有的宮人們都退下去。他一個人在黑暗中坐了很久很久,不言不動。安樂安樂,你留下那樣的遺言,也算是不肯負國了吧,只是你卻也不甘被國家,被親人所負,你卻還是要追尋你自己的自由,那麼我……

他搖搖頭,黯然一嘆,如果可以選擇,我也寧願被你負,被你騙,也希望,你能自在快活地生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而不是埋骨于飛雪關外,萬里異鄉。

他站起身來,徐步出殿,眼角也沒有多看殿外一干施禮的宮人們一眼,只淡淡吩咐:「傳旨,爲安樂公主舉喪。」

無數個聲音同時應答。

他漫步向前,卻又在一陣夜風襲來時,微微瑟縮一下。

總管太監即時展開一件長披風要爲他披上,被他一手擋開。

他的面容在月色下愈顯蒼白,今晚真是冷啊,不過,沒關係,寒冷,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他沒有理會所有人擔憂的臉色,漫無目的的向前行去。

有什麼可擔心的呢,還有一個時辰就要上朝了,上朝的時候,他就會恢復成平時的樣子,冷靜、理智、從容、決斷,面對任何事,都能從容應變。他是大秦國的君王,他身上擔負着整個國家,在這個混戰連綿的亂世中,在這個諸國征伐不止,吞併不斷的世界上,一個合格的君王,是不會給自己長時間悲痛傷心的權利的。

不過,現在,還有一個時辰,就讓他用這一個時辰,一個人默默傷心一番,就讓他用這一個時辰,好好的回憶一下,很久很久以前,三個人在一起長大,那水晶般琉璃透明的歲月。

被容若趕走之後,性德就一個人,輕騎快馬抄小路,走近道,日夜兼程而去。他雖失去力量,但只要他身邊沒別的累贅,除非是武功高到蘇俠舞、董嫣然這種地步,否則沒人能傷到他,而他根本不需要休息,所以行程快的出奇,很快就來到了曾發生過無數事件的濟州城。一入城,他就熟門熟路,直奔逸園。

逸園因爲有皇帝住過,所以現在已經變成天子行在,外人不可進入,四周都有官兵守護,不過,性德卻沒有受到任何留難,直入而無阻。原本只有皇帝纔可以入住的美麗園林,現在已經有了不少住客。性德堪堪一到,就被一羣人圍住了。

「蕭公子,你終於來了,我們等你很久了。」

所有人都神色激動,眼神焦慮。

「蕭公子,我們一切都依你的計劃行事,可是現在全都有家難歸了。」孟如絲還勉力風情萬種地笑一笑。

農以歸卻是一早就沉下了臉:「是啊,蕭公子,你說過,能保證我們的安全和利益絕不受損,並能給我們更大的回報,可是現在,朝廷到處在通緝我們的弟子,我們的生意全被肅清,我們的勢力正被清剿,我們的人……」

對於圍着自己嘮叨的一堆人,性德唯一的回答只是從袖子裡掏出幾本書,直接往桌上一放:「你們所失去的一切都會得到雙倍賠償。」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伸手去拿那幾本書。

最後還是農以歸皺起了眉頭,代表衆人道:「雖然我們貪名好利,也貪圖公子能給我們的指點,所以才聽令行事,但我們萬萬沒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麼大,我們到底還是秦人,並沒有打算向楚人投誠。我們的基業也全在秦國,並不打算移到楚國來,而且也不能扔下我們那麼多已經下到牢裡的弟子們。」

「有關這些問題,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向你們做交待。」

在場衆人,大多是一方大豪,平時也有權有勢,桀騖不馴,哪裡會被性德一句話就安撫住。只是性德太過高深莫測,風華氣度更令人心折,此刻背後還有整個楚國的勢力撐腰,衆人心雖不甘,倒也不敢相逼過甚。

唯有孟如絲仗着貌美如花,勉力笑問:「敢問蕭公子,事情鬧得這麼大了,還有誰夠資格,夠本領輕易解決這一切?」

「大楚國的皇帝。」性德淡淡掃視衆人一眼:「他有沒有本事,暫且不論,資格該是夠了吧?」

衆皆愕然,略有些驚疑不信地彼此望了望,一國的皇帝,親自來見他們這些草莽之輩,爲整件事的善後做交待嗎?就算是他們這樣不講禮法的草莽人物,一時間也再說不出什麼別的話了。

「他很快就會趕來,在他來之前,你們可以先看看這幾本書,於你們的武功精進,或有幫助。」

衆人雖然還勉力保持形象站着不動,眼神還是不由自主地往那幾本書上掃,原本略有緊張的氣氛和極不滿的態度都已漸漸開始緩和。

性德這才問:「他呢?」

不指名不道姓,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指的是誰。

「在後園的瀟湘館裡。」

「幸虧蕭公子你來了,要不然,我們不在這裡急死,也要被他打死了。」

「是啊,沒見過那種怪物,傷成這樣,還這麼本事。」

「幸好蕭公子早安排了人安撫他,這才讓我們勉勉強強保住了性命。」

說起衛孤辰,幾乎每一個人都餘悸猶存,看那表情,顯然他們全不覺得自己是衛孤辰的救命恩人,倒是打心底裡把衛孤辰當成妖魔鬼怪了。

性德對於這一切,倒是早有預料,絲毫也不會覺得意外。當日他那一針,即是幫衛孤辰鎮住了身上的傷,也令衛孤辰暈了過去。以他的能力,如果不是衛孤辰受傷太重,力量幾乎用盡,身心皆疲,怕也無法那麼輕易使他昏迷。

帶着一個暈沉沉,什麼也不能做的人逃跑固然不方便,但以衛弧辰的性子,只怕根本不能忍受逃亡期間的忍辱負重,與其讓他清醒着搗亂,不如讓他好好睡一覺了事。

而出手救人的,當然是董嫣然受性德之命救出來的那些各派領導人。他們相性德有約,爲了從性德那裡得到更多神奇的武功,無不調來了自己門中最精銳的高手,隱伏京城,隨時等待性德的召喚。

因爲秦王當時所有的精力,所有的耳目都放在防備楚人,注意與容若相關的一切上,因此反而忽略自己國內的江湖勢力。

性德送安樂回京時,已用事先約好的隱密手法傳出訊息。各派合力以江湖上的種種伎倆,加上性德的臨場指揮,終於把衛孤辰救了出去。之後就迅速分路離京逃亡,同樣,因爲寧昭的搜查仍是針對楚人而設,所以再次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這些人相比朝廷來說,雖然力量很微薄,但他們大多有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門派歷史,根基深厚,藏在暗處,不爲官府朝廷所查知的力量,門路竟也是數不勝數。天羅地網一般的搜捕,也同樣沒能難得住他們。

離開京城後,他們都讓自己的弟子們四散西東,暫時藏匿不出,他們自己則按照性德安排的路線逃往楚國,逃亡途中也得到過楚人的接應和幫助。但顯然也是爲了防備秦人無孔不入的探查,楚人與他們的接觸都極短極快,所有的幫助也多隻是略一點撥就立刻隱匿,就是他們自己也無法找到或抓住這些曾幫助過他們的楚人。

當然,所有的一切困難在進入楚國國境之後就結束了,他們被用最快的方式送來濟州,住進這所無比美麗的園林。但是,誰也安逸不下來,誰也沒有心情來欣賞美景。

這一路逃亡,衛孤辰都沒有醒,一方面是性德那一針扎得確實有效,另一方面是農以歸在第一時間替衛孤辰處理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之餘,也動了手腳不讓他醒。大家都是一樣的心思,情願麻煩一點,帶着一個失去知覺的人,也絕不冒險讓這麼危險的人物醒過來。

只是,這樣長時間讓人陷入昏迷是對身體有害的,而且衛孤辰的力量太強大了,連農以歸也震驚,一個人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活下來,還能做戰,在昏迷中,體內依然保持充盈的內力,即使主人失去意識,仍在不斷地對抗銀針和藥物的效力。

就算是農以歸這種神醫,也沒有把握能在不嚴重傷害他的情形下讓他繼續昏睡下去。幸好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在逸園安頓下來了,聿好性德安排好親自照料衛孤辰的人出現了。他們看到衛孤辰的傷勢時所表現出來的震驚、痛楚和憤怒,讓所有人都可以放心地把這個大包袱交出去了。從那以後,只除了農以歸身爲衆人中最好的大夫必須去天天給衛孤辰治傷,其他人都儘可能躲得老遠。

然而,這也沒多大用處,就在衛孤辰醒來之後的第二天,他就開始滿園子抓人逼問事情原委。一個人傷成這樣,理當躺在牀上起不來,就算得到再好的照料,也註定要殘廢一輩子的,但是,衛孤辰居然硬是可以想抓誰就抓誰,以前,園子裡所有的高手,沒有任何一個人擋得住他三招,現在他身上帶傷,人又幾乎半殘,大家多少可以表現好一些了,但仍是在十招之內就會被他制住。

之後在他的強大威勢壓迫下,不得不把前因後果,全部交待清楚。從頭到尾,所有人都被衛孤辰奇特的氣勢控制住,竟是沒一個人能記起自己應該算是他的救命恩人,應該指責他的恩將仇報。

相比他們,衛孤辰更加不耐在這個園子裡安靜地等。幸好他身邊的幾個人,對他還是有些影響力的,總能勉力勸住他。其中有一個甚至敢訓斥這個可怕的狂魔,每一次衛孤辰無法忍受自己全身上下,包得如糉子一般的繃帶,想要亂撕亂動時,那人怒極喝斥幾句,這個可怕的妖魔居然就安靜地停手不撕了。

他們這些所謂的江湖高手,也就讓這麼一個全身上下被一條條白布纏得密下透風,按理說連走路都會很困難的人,像球一樣抓來扔去的。要不是有那幾個人拼着命苦勸着打圓場,每每把他們從危險困境中救下來,他們早就鼻青臉腫,四肢不全了。

在這種與惡魔共居的痛苦時候,又不斷接到信息,知道他們所有的勢力基業正在被秦王寧昭動用官方勢力一點一點摧毀,更叫他們心如火焚。

這個時候性德的到來,簡直就是救苦救難的大菩薩降臨凡塵了。

不過,性德顯然也懶得多理會他們,隨便應付幾句,便去尋衛孤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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