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稚嫩的男聲頓時讓大殿中一觸即發的情勢緩和下來,尤其是梅三娘,瞬間閃至鍾毅身旁,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提起來低聲喝問:“小子,你若是敢耍老孃,老孃至少有一百種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鍾毅被梅三娘揪着,但氣色卻是淡定如常,他甚至制止了金絲兇猿意欲動手的反擊,只是淡淡的說道:“你若是再耽擱一會兒,你姑娘鐵定是救不活了。”
梅三娘猛一皺眉,但還是將鍾毅放了下來,沉聲說道:“小子,你最好別騙我,否則,後果你承受不起的。”
鍾毅卻是連看都未曾看她一眼,只是恍若煙霧般飄至大殿中心,手掌一擡,輕輕穿入那席捲包裹中的斑斕毒霧之中,手掌穿入毒霧中時,其上閃爍着一股沉渾若銅的光澤,這光澤顯得極爲厚重,便是易流雲也未曾見過。
“毒菩薩說天下間唯一能剋制我的毒氣便是鍾毅的藏鋒毒,此毒既然能夠剋制‘萬劫’,定然非同凡響,平時鮮少見鍾毅使過,想來這便該是‘藏鋒’毒了。”易流雲瞧着那一股銅鐵似的厚重光澤,若有所悟。
鍾毅將佈滿毒氣的手掌穿入斑斕毒霧之中,一霎那之間,那沉若銅鐵的光澤就仿似滾燙的沸水,熔入粘稠若蠟液一般的毒霧,後者頓時如漣漪般潰散擴開。
“這是很古老的‘亂心毒’,毒雖然厲害,但卻不純粹,所以,只要能在一炷香內施以另一種名爲‘子曰’的穿腸毒,以毒攻毒,就能讓其毒氣暫緩,不至於一瞬衝破丹田。”鍾毅說話間恍若一個久坐藥堂的大醫師,氣度沉穩,語氣幹練,舉止乾淨利落,哪裡還有一絲稚嫩的氣息。
梅三娘與慕容千絕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有驚色,毒宗之學向來只能殺人,何來救人一說?
鍾毅取出那蘊藏“藏鋒毒”的右手,從空間袋中取出一枚土青色的藥丹,然後捏碎,藥丹之中頓時瀰漫四溢的毒霧,毒霧恍若火浪一般沸騰,燒灼的虛空烈烈作響。
鍾毅取毒在手,恍若取着一團爍爍燃燒的烈火,爾後,他驀然將掌中火毒猛然貫擊,一瞬撕裂斑斕亂心毒霧,徑直烙印在幹如枯柴似的梅紫念體軀之上,‘子曰’毒氣蔓延而開,本就已然若枯骨似的梅紫念肚腹之上頓時升起陣陣黑煙,恍若幽魂嚎叫的聲響不斷在虛空響徹,恍恍惚惚。
“不……”梅三娘看着梅紫念軀體上掉下大片的血肉,一時悲憤,就要上前,可就在此時,一隻枯如雞爪般的手掌搭在了梅三孃的肩膀上,讓她難以動彈。
“是活人谷一脈的救人毒術啊,咯咯,好些年未見了,想不到活人谷一脈竟還有傳承。”說話的自然是容麼麼,她微笑着搖頭,示意梅三娘不要輕舉妄動。
沸騰的“子曰”毒氣瞬間將“亂心毒”的斑斕毒霧沸騰開一大半,露出清瘦如骨的梅紫念乾瘦的軀體,這個時候,鍾毅大喝一聲:“易前輩,快過來幫忙啊,用你的‘萬劫’吸取毒氣啊。”
易流雲頓時若鬼魅般閃至梅紫念所在的玉臺上,當即探出手,一把將右手按在梅紫念肚腹的傷口上,下一瞬,蟄伏的“萬劫之毒”滾滾涌出,竟在易流雲的手掌下隱隱匯聚成一個微小的漩渦,漩渦升騰出極大的吸附之力,下一瞬,梅紫念體魄中大片大片的斑斕毒霧若潮水一般涌出,盡數涌入漩渦之中。
這一吸附足足用了大概一炷香的光景,整整一炷香之後,那些深藏於梅紫念體脈經絡深處的“亂心毒”都被易流雲掌心間的氣漩吸走,而忙完這些之後,易流雲身軀也是猛然一震,噴出一大口毒血來,就連七竅之中也隱隱溢出五彩的毒氣殘影。
鍾毅神色一驚,下一瞬,以掌抵住易流雲的後心,“藏鋒毒”霎那涌入其體內,沉聲喝道:“收斂心神,不要讓你的‘萬劫之毒’崩潰自爆。”
得鍾毅相助,易流雲這才調整好心神,漸漸將體內毒氣控制住。
而此時玉臺之上的毒霧悉數消失不見,那行若干屍一般枯瘦的梅紫念雖然依舊乾癟,但氣色卻於慘白中有了一絲紅潤,那是生機顯復的徵兆。
“念兒……”梅三娘清晰的聽到梅紫念一聲輕微至不可聞聽的呻吟,頓時暴閃至梅紫唸的身旁,但就在此時,一聲冷哼卻是打斷了她接下來想要撫摸女兒的動作。
“她現在毒傷未愈,你要是碰一下她,哼,她至少也會斷筋裂骨,她現在虛弱的很,需要好生調養九九八十一天,這才能恢復如初,而且,在這期間,她還需要服用許多的靈丹妙藥,天天清除體魄內的殘毒,不是那麼簡單的。”鍾毅雙手負於身後,傲然說道,渾然一個未長成的小老頭。
此時調息好的易流雲倒是站了起來,撫了下鍾毅的頭,笑着說:“不許胡鬧,這裡都是你的前輩,好好替梅姑娘療毒,否則,我可不傳授你神通了。”
鍾毅聽聞“神通”二字,當即勃然大驚,頃刻改了造型,搖着易流雲的手臂哀求着說道:“別啊,易前輩,我好好替梅姑娘療傷,你不能什麼都不教我哦。”
易流雲笑了笑,未置可否,只是轉過身來對着梅三娘以及慕容千絕抱拳說道:“慕容掌教,梅前輩,梅姑娘的毒自有我這個小友解決,在下改日再來探望梅姑娘。”
梅三娘冷哼一聲,別過頭去,慕容千絕則抱拳說道:“有勞易掌教了,老夫改日再登門拜訪。曾龍,送一下易副掌教。”
易流雲笑着隨曾龍一道出了大殿,寒暄一番,化作一道冷厲金光沖天而去,他是想回一下虛空中的大滅魔山看一下煉紅鶯等人,但就在此時,他腰畔代表他身份的宗門玉符劇烈閃動,他取出滲入神念,聶狂人深重的神念傳遞而來。
“流雲,回宗門一趟,東海玄靈府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