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隊長三木武夫反覆看着情報站剛剛破譯的晉綏軍的電文:“橋東虎部急調華北,可二日後行動,按老約定。”看着這短短的幾行字,三木武夫感到很吃驚:中國諜報人員絕非等閒之輩。
電文中所說橋東虎部,是指駐紮在橋東的小野旅團,關於這個旅團調往華北的消息,他至今都一無所知。這種只有在高級將領會議上做出的戰略性調動,下屬的軍官只有在接到命令後,才能知道涉及自己部隊的具體行動。電文中所說“可二日後行動”,不用說,是衝着他來的,截獲這個情報的電臺頻道,他十分熟悉。這個活躍在橋東的中國軍隊諜報組一直覬覦這座橋和橋西的彈藥庫,他心裡很明白,中國軍隊一定會有動作的,只是個時機問題。電文中最後那句:“按老約定”,絕不是多餘的廢話,故事可能就出在這裡面。
三木武夫不敢怠慢,帶着電文趕到了小野旅團的駐地。
旅團長小野長着那種看第一眼就會讓人感到不快的臉:整個的臉形扁寬,形狀不規則,粗看很像一隻海螃蟹的造型。此人和他帶領的旅團一樣的性格,兇悍而頑強,在日軍中頗有些名氣,以至軍隊中很少有提及他們的番號,都稱之爲小野虎旅團。
“三木君,你怎麼看呀?”
三木武夫最厭惡這種傲慢的腔調,特別是軍階比他大的軍官,用那種居高臨下的口氣。
“我尚不能確定情報的真實性。”三木武夫謹慎地回答。
“是呀,中國的情報人員不簡單吶,我也是剛剛接到調遣的命令。我們一走,橋東再沒有可增援的部隊,對支那軍來說,應該是攻打彈藥庫和炸橋的最佳時機,從戰術的角度判斷,情報的內容是符合邏輯的。但是裝備破爛的支那軍有這個能力嗎?”小野的話語中無處不露着那種驕狂,這讓生性多疑、行動謹慎的三木武夫總感到倆人之間格格不入。
“但是,中國軍隊的人海戰術,以血肉之軀一波一波的衝擊,也十分頑強。”三木武夫本想說,中國軍人的犧牲精神不可小覷。但他骨子裡認爲,軍人的犧牲精神唯大日本皇軍所獨有,他不願意承認他曾多少見到的中國軍人與日本軍人同歸於盡的場面。
“那我們就來一個支那人說的‘將計就計’,我們大張旗鼓的撤離,造成時機到來的假象,引誘中國軍隊採取行動。暗中,留下一個中隊的兵力,作爲你的後備增援。當然,這個中隊將是聯隊中戰鬥力最強、機械化程度最高的,戰鬥結束後,他們也可以迅速趕到華北。”
聽了這番話,三木武夫心中感到有些踏實了。其實,他來見小野就是想讓聯隊留下一支後援部隊。至於什麼“將計就計”根本談不上,中國的情報人員很快就會知道這支留下的部隊,可是知道了又怎麼樣呢?難倒會讓中國軍隊放棄計劃嗎?
小野觀察到三木武夫眼神中流露出的那一絲不屑。
“這樣做不可以嗎?”
“旅團長決斷英明。我只是在想情報的最後一句:‘按老約定’,顯明是在暗示雙方的配合,也就是說,橋東的中國人也會有所行動。”
“這一點,三木君多慮了,據我們的情報,橋東沒有什麼支那的軍隊在活動。所謂‘按老約定’不過是什麼聯絡信號之類吧。”
“對,正是不知道是什麼信號……”
“就這樣決定吧。”
小野完全失掉了耐心,粗暴地打斷了三木武夫。
“是。”三木武夫恭恭敬敬地敬了個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