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因爲李志高和朱牛羊竟然私自離開民兵隊跑到那個什麼獵殺隊去了,蘇光明滿肚子火,氣呼呼的直衝舊學堂來,要找張海生算賬。
學堂裡空蕩蕩的,連一隻鳥都沒有。
“嗨,這人都哪兒去了?”一個民兵隊隊員說。
“不是怕了咱們蘇隊長,都躲起來了吧,哈哈。”另一個咧着大嘴說。
蘇光明轉了一圈院子,戲臺上下,磨坊裡外,又趴在每個屋子的窗上往裡頭望。一個民兵隊員找急忙慌跑進來,衝着蘇光明喊:“隊長,隊長,我看見他們了,在北邊的荒地裡訓練呢。”
“訓練?他們訓練什麼呢?”蘇光明問。
“沒瞧清,拿着個短刀子,刺那個稻草人呢好像,還兩個人打架。”來人喘着粗氣說。
“看見李志高和朱牛羊了沒有?”
“看見了,咱村那六個白眼兒狼都在呢隊長,白眼兒狼,對,全他釀白眼兒狼。”
“他釀的,什麼東西,老子叫他們參加民兵隊,一個一個都不願意來,這什麼獵殺隊一進村,他們就上杆子去了,壓根兒就沒把俺蘇光明放到眼睛裡去。”
“隊長,這獵殺隊到底什麼來頭?”
“鬼知道,說不好是鬼子的奸細呢,走,跟我去教訓教訓這幾個東西,要不然,他們就不知道這是誰的地盤。”
他蘇光明是村裡年輕人裡頭挑頭的,偏偏卻也有那幾個不好管不聽話的,他也要趁機給村裡的年輕人敲敲警鐘,好讓他們認清誰纔是頭兒的。
話說,那日杏花在桃花村鄉親往山裡轉移的半路上,突然不見了。而且當時,杏花已經奄奄一息,過後櫻花把事情告訴桃花,大家猜測,是不是杏花被狼或者金錢豹給叼走了,山裡偶爾會有狼和金錢豹出沒。
其實,那天杏花是自己跑掉的,每次執行任務,都是有時間限制的,若在規定的期限內趕不回去,那她就要被隊長懲罰了。鍘刀暗殺隊,是國民黨在遼縣被日軍攻陷以後,臨時從各個特工隊抽調的新畢業生組建的,杏花當時在東北被國民黨特工基地秘密訓練,那訓練基地的負責人是她認的乾姐姐,彭魅兒,國民黨某少將的女兒,她當年從逃出去以後,進了晉劇團唱戲,認識了潛伏在晉劇團的花旦彭魅兒,杏花唱的是小生,他們經常搭檔唱梁山伯與祝英臺。
在晉劇團,杏花和吹笙的李晉關係最曖昧,杏花練戲的時候,李晉常常在一邊呆呆的望着她陪着她,還約她一塊到太原電影院看電影,逛街,約她到太原圖書館看書,到教堂做祈禱,杏花對李晉心有所付,而李晉卻從來沒對她說過一句喜歡她的話,手都沒碰過,杏花一直很不明白,李晉爲什麼明明喜歡她,卻不跟她表白呢?那時候太原已經不太平了,日本會館的日本人,常常到各處鬧事。
有一天,日本會館的館長藤原一郎突然被殺了,腦袋割下來,被懸掛在太原市中心的大鐘樓上。當天晚上,日本會館所有的日本人都被割了腦袋,被打包扔在了市政府前面,因爲市政府與日本人關係不明朗,更有官員暗地裡勾結日本人。
隨後
,迫於日本總部的壓力,太原滿城都在抓捕殺人犯,一個昏迷的日本女人醒過來,在她的描繪下,繪出了殺人犯的模樣,貼了滿城大街小巷的牆上、電信杆上。晉劇團一個打鼓的,一下認出了那人就是和他一起吹笙的李晉,偷偷到警察局告了密,帶着警察來抓人。結果,李晉已經逃的不知蹤影了。“誰和他關係走得最近?”警察局副局長問。
打鼓的炸耳撓腮:“局長,我想想啊……哦,我想起來了。是那個那個那個叫什麼來着……哎,對,是團裡唱小生的一枝花,杏花,她和那個李晉常常眉來眼去,還一起出去約會,她肯定知道,我這就帶你們去找她去。”
這之前,李晉秘密去找杏花告別,杏花提出要和他一起走,李晉說她跟他在一起太危險了,堅決不答應,依依不捨情境下,杏花投到了李晉的懷裡,李晉情不自禁和她滾在了一起,情濃意濃。臨走,李晉說了一番話:“杏兒,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其實每次出去,我都是有任務在身的,我和你在一起,只不過是爲了拿你當掩護……”
“你的任務是什麼?是殺日本人嗎?”
“是的,殺日本人,這就是我的任務,我欺騙了你,我對不起你,像我這樣把命別在褲腰帶上的人,是沒有資格談情說愛的,因爲我只會害了你。”
“李晉,你實話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啊?難道你從頭到尾,都是騙我的嗎?包括你對我的感情?你對我石杏花的感情到底是真是假啊?那你爲什麼還要這樣?”杏花一邊說一遍哭了起來。
“杏兒,我是共產黨高級特工,我的真名叫,潘……你就記住李晉這個人吧,跟你在一起的時光,真的很快樂,我對你的感情……”剛說到這裡,樓底下聽到腳步聲,從長長的木階梯上幾十只腳往上跑,晃得整個木樓都在顫抖。
“杏兒,你保重,我走了!”
杏花已經心灰意冷,她認爲李晉是騙了她,她好恨他,她冷冰冰的眼睛,看也不看他。
李晉從窗上跳出房頂上,跳着一個接一個的房頂,消失在了夜色中。
而百十個警察已經將戲樓團團包圍了,打鼓的正帶着警察往杏花的房間而來。突然,杏花的房間就着了火,連帶的好多房間都迅速燃燒起來,熊熊的火焰,整個晉劇團的人都逃了出來,只不見了李晉、杏花和花旦彭魅兒。
李晉逃走以後,彭魅兒就突然敲響了杏花的房門,進來,把她屋子的窗簾、雕花木門,統統澆上汽油,一把火點了。拉着神智呆滯的杏花從窗戶逃走,上了房頂,往和李晉向反的方向跑了。
其實後來李晉又返回來,想帶走杏花,他趴在一個房頂上觀察,劇團已經成了一片火海。
彭魅兒帶着杏花到了太原火車站附近的旅店,看到她和兩個黑衣男人交頭接耳,心裡茫茫的,怎麼轉眼間,身邊這兩個最熟悉的人,她突然都不認識了。
回到房間,杏花冷漠地問彭魅兒:“你又到底是什麼人?”
彭魅兒眼神毒辣的像一隻母狼,先跑到窗口,掀起窗簾角,警惕地朝外看了看,回來換了一副輕柔的眼
神,拉着杏花坐下,一本正經地說:“我叫彭珍珠,是國民黨高級特工,我現在要回到東北特工訓練基地接替負責人工作,你願意和我一塊走嗎?”
“彭珍珠?國民黨?高級特工?”杏花喃喃自語。
“其實李晉是共產黨特工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他每次和你出去看電影做祈禱查資料,都是拿你當幌子,掩人耳目,他騙了你,我秘密調查過他,他已婚,妻子是延安那邊一個農村村婦,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他是徹徹底底的欺騙了你,他是什麼樣的人,共產黨是什麼樣的人,他李晉和共產黨一樣,都在幹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陰險狡詐,忘恩負義,只有我們國民黨,纔是把人民奉爲上帝的,光明磊落的政黨,杏花,對李晉死心吧,他和他的共產黨早晚要完蛋的。”
“我不相信!魅兒姐,我不相信!”杏花突然淚流滿面。
彭魅兒抱住了她:“傻妹妹,不哭,爲了那樣一個男人不值得啊!跟姐走吧,跟着國民黨幹吧!早晚有一天找到那個臭男人,姐替你殺了他!”
“魅兒姐……”
“妹妹,姐難得遇到一個知己,不如咱們姐妹結拜成乾姐妹吧,以後一塊赴湯蹈火,出生入死,殺光所有欺騙我們的人,殺光所有敵人!”彭魅兒趁機提出。
杏花點點頭。
第二天清早,杏花跟着彭珍珠上了開往東北長春的列車,她打定主意跟着國民黨幹特工,她發誓她有一天,一定要找到李晉,殺了他,她也因爲李晉是共產黨高級特工,而仇恨共產黨。
國民黨特工訓練,殘酷而冷血,訓練他們的教員,是彭珍珠的丈夫,也姓彭,叫彭富春,還時不時給他們這些新學員洗腦。杏花漸漸也變得冷血而殘酷,胸腔中充滿了仇恨。爲完成科目不擇手段,也是平常事。心狠手辣,更是家常便飯。
很快,訓練結束,太行山地區作爲華北抗日心腹中的心腹,而遼縣是心腹的心臟,杏花和彭珍珠一行七人被上級派回了遼縣,刺殺日本高級軍官,和地下共產黨潛伏特工。她怎麼也想不到,碰到了留洋回來的桃花,而桃花卻加入了共產黨。杏花是怎麼也想不到的。
杏花留着一口氣,回到遼縣城郊七裡店的關公廟裡,和彭珍珠會合。彭珍珠帶着她回到太原療傷,杏花的生命頑強的康復後,又和彭珍珠等八人回到了遼縣,他們要在縣城潛伏下來,以什麼形式潛伏下來呢,他們成立了一個姐妹晉劇團,租下了鵬程旅館的戲樓。他們的第一個任務,是刺殺共產黨高級特工,黑桃花。杏花想,這個黑桃花會是誰呢?難道是她的親姐姐,石桃花嗎?她有一千個一萬個希望不是她姐姐。
彭珍珠看穿了她的心思,說:“杏兒,你給我記住,在特工的字典裡,是不應該有親情這兩個字存在的,即便你要暗殺的人,這個黑桃花真的是你自己的親姐姐,你也絕不能心慈手軟,你和你姐姐信仰不同,你姐姐信仰的是共產黨,共產黨和國民黨水火不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
“是!”杏花點點頭,心裡卻糾結萬分,恐懼萬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