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富有爭議的電影
快過年了，出來遊玩或是置辦年貨的人們絡繹不絕，臺北的街頭顯得格外熱鬧。
連續一年的物價飛漲，讓大家在哄搶儲存大量日用品後，都把錢存進了銀行，只等着物價下去了再花。如今物價已經連續回落一個月，又逢過年，正好是買東西的好時候。
這點就可以看出中國人與美國人的不同來。剛剛爆發的石油危機，讓美國人民的財產不斷縮水，一覺睡醒，銀行裡100塊存款就只剩下八十了。於是乎，本就沒太強儲蓄觀念的美國人，開始瘋狂的花錢，然後是借貸，似乎是今天花八十塊就能買到明天一百塊的東西，貌似還佔了便宜。於是乎，後世買支鋼筆都可以貸款的消費特性，在第一次石油危機後形成了。
美國人是提前消費，中國人則是不停地攢錢，攢到認爲該花的時候再花。
比如過年看電影，花得多麼值啊！
“中了，中了，我中了一臺電視機！”
王梓鈞和胡金銓來到西門町的一家影院，還沒進去，便聽到有人大喊一聲，接着便是旁邊的人羨慕的話語。
“運氣真好！”
“是啊，還真有獎，這電影看得值了。”
“快，我要五張票。”
“別擠別擠，各位，我們電影院從明天開始，一直到正月十五，一天放三場《天下無雙》、兩場《流星蝴蝶劍》，還有其他各種好看的香港、歐美影片，早上從五點鐘就開始售票，八點鐘正式放映。”
胡金銓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壯觀的排隊景象，嘆氣道：“這是在搶錢啊。”
胡金銓也搶過錢，當年他的《龍門客棧》一出，也是萬人空巷，可惜好景不再了。
轉頭看向王梓鈞，只見這個在臺灣電影節掀起一陣風浪的年輕人此時正看着前方買票的隊伍發愣，不知他心裡想的是什麼。
王梓鈞戴上墨鏡突然一笑，說道：“請吧。”
“請。”胡金銓說着下車。
王梓鈞招呼車上的李京浩道：“給你放兩個星期假，帶着你老婆隨便玩吧。”
“知道了。”李京浩點頭說，他老婆張恩秀在臺北休息了一段時間，便加入王氏電影公司，成了其中的財務人員。兩人由於工作關係，在一起的時間也是不多。
隨着觀影的人羣擠進電影節，王梓鈞觀察了一下，發現不少是情侶一起來，也有一些是全家出動，這些觀衆來過節多過於看電影。
當然，也有些人純粹是來看電影的。
走在王梓鈞前頭的幾人明顯是學生，其中一個男生說道：“阿陽，你說《天下無雙》到底是什麼樣子？會不會比《流星蝴蝶劍》好看啊？”
“笨得要死，王梓鈞導演加主演的電影，有不好看的嗎？”
其他幾人紛紛附和：“就是，王梓鈞出品，必是精品。”
“我聽說林清霞拍電影還生病了，高燒50度都在堅持拍攝。”
“你老爸還是醫生呢，居然能高燒50度，服了你了。”
“口誤，口誤，應該是45度吧。反正以後只要是林清霞和王梓鈞的電影，出一部我看一部。”
“還用你說，我看華語片導演也就王梓鈞最有實力了。”
“那李行呢，李行的戲我也是每一部都看的。”
“李行能和王梓鈞比？這次的金馬獎他拿了幾個？”
“這……”
胡金銓聽了朝王梓鈞笑笑，這就是粉絲的力量啊，想當年他胡金銓也有無數粉絲，可惜全被李小龍搶走了。
王梓鈞和胡金銓找到位置坐下，如今政府對電影的捐稅減少，又加大了查處力度，因此電影院“跑票”的行爲已經日漸減少。不像當初，王梓鈞買張票進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座位在哪？
電影還沒開始，胡金銓正以一個導演的視角在觀察觀衆們的神態與表情，而王梓鈞的思緒卻飄到了美國。
既然李小龍要跟他合作在美國開電影公司，那麼總得正兒八經地拍點東西出來。
李小龍現在在美國那是大衆偶像，自然可以繼續拍他的功夫片，而且完全不用愁票房，美國人民再經濟困難，經濟對票房的影響卻不像港臺那麼直接。
可是一家公司不能總拍功夫片啊，不然等觀衆看膩了，那就等着倒閉吧。
何況，未來的幾年正是電影特效技術興起並發展的時候，自己正好可以利用在美國的電影公司，去拿下一兩家特效公司，或者乾脆是自己花錢組建。
那自己乾脆拍一部需要電腦特技的影片吧。
《大白鯊》還是《星球大戰》？
都不好，上映時間如此的接近，說不定人家早就開始策劃，甚至是拍攝了。
那麼幹脆來個年代久一點的吧，《泰坦尼克號》還是算了，現在的特效技術還不怎麼地。想到《泰坦尼克號》，王梓鈞轉而聯想到另外一部也需要電腦特效的經典愛情片。
就是它了——《人鬼情未了》。
熒幕上已經開始在顯出王氏公司的標識，之後則是長長的演員表，那出來的一個個的明星名字，讓在座的觀衆更加的期待。
宮殿、枯樹，漫天大雪。
一羣全副武裝的錦衣衛，一羣掃地的小太監。
劉丹飾演的正德皇帝與林清霞飾演的長公主正看着地圖，密謀怎麼逃出皇宮。
“快看，林清霞男裝扮相好帥啊。”
“就是，哈哈，宮裡那些人都是傻瓜嗎？居然讓公主大搖大擺的跑了。”
直到王梓鈞出場，那彪悍的化妝立刻就震住了不少人，之後又是一系列的現在臺詞，讓不少觀衆會心一笑。
蘆葦蕩裡，王梓鈞因爲無聊，於是和一羣遊俠廝混，準備和另一幫馬匪火拼。
“這一仗，我們一定要贏。”
“殺！”
“兄弟們，衝啊！”
烘托了半天氣氛，就在觀衆等待着看一場歡暢淋漓的打鬥時，下一個鏡頭突然靜止下來。
“你們這幫小嘍囉，在公共場合持械私鬥……”一個穿着仿臺北警察制服的胖子捕頭插着腰一頓訓斥，而地上則蹲着剛剛還要火拼的兩幫人。
影院裡頓時響起一陣鬨笑，實在是太惡搞了，雖然現在的觀衆還不知道什麼叫惡搞，但他們就是覺得一大幫人穿着古裝，卻在說着些現代對白很有意思，很好笑。
捕頭繼續說道：“根據大明律，三個人以上就是非法集會，每個人身上不能帶超過一公斤重的兵器。”
王梓鈞說：“大人，我身上就這把修指甲的短刀，才十兩重。”
“十兩重？搜他！”
王梓鈞站在那裡，捕快們過來，一件件物品從王梓鈞身上搜出來——狼牙棒、流星錘、大刀、皮球、琵琶……“導演在搞什麼？一個人身上什麼包裹都沒有，怎麼能裝下這麼多東西？一點都不切合實際。”
“哈哈哈，笑死我了，導演太有才華了。”
王梓鈞聽到這截然相反的兩種反應，也不禁微微有些擔心，擔心現在的觀衆不能接受這種惡搞。
接受不了無厘頭惡搞的都是些上了年紀的人，而喜歡看的差不多都是年輕人。
接下來的原始人工掃描設備，還有王梓鈞在策馬狂奔中挖鼻屎的畫面讓許多人開懷大笑。
王梓鈞扮演的李一龍回家鄉，一出現就萬人空巷，不是來圍觀，而是逃回了家裡，連個幾歲大的小娃娃都嚇跑了。
這……現在的觀衆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主角，又好氣又好笑，有些人想吐槽都不知道該從哪一邊着手。
“劉家昌，劉家昌出場了！”
“哇，劉家昌演的左冷禪，出場好震撼，肯定是最後的大反派啊。”
可一分鐘之後，原先認爲劉家昌是大反派的人徹底震驚無語了。只見王梓鈞和林鳳嬌用流氓鬥毆的手段，直接將其一陣狂扁，而且打出了心理陰影。
“噗！”某家影院中，正喝着飲料吃爆米花的《影響》雜誌影評家薛正楷猛地一口液體噴出來。
“幹恁娘啊！”前面被飲料噴中的男人脫口大罵，這位倒黴的影評家不停的道歉才作罷。
薛正楷喃喃自語：“顛覆，太顛覆了，怎麼會有這麼古怪的電影！”
到後面，無論是柯受良還是趙雅芝、劉丹，沒有一個是正常的。喜歡的人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王梓鈞甚至能聽到有人笑起來受不了使勁地砸座位的扶手。而不喜歡的人則一直在罵這是垃圾片子，說花了冤枉錢進來。
王梓鈞則無所謂，反正宣傳攻勢足夠，票房肯定沒問題。只要不是一面倒的不能接受，那這部電影就是成功的，何況他這部電影只是拿來試水而已。
有爭議纔有話題，朝得越兇，進來看電影的就越多。
而最苦惱的就是那些影評人了，大多數人的人被王梓鈞這種無厘頭風格搞得摸不着頭腦，苦惱着影評該怎麼寫。
電影院外，有剛看完電影的觀衆被拉住問：“怎麼樣，《天下無雙》好看嗎？講的是什麼？”
“好看，太好看，王梓鈞太有才華了。”
“好看個屁，純粹就是神經病胡扯，有病的人才喜歡看。”
“喂，你說誰有病？”
“就說你怎麼了？不是有病怎麼會喜歡這種爛片？”
“你才爛，連個電影都看不懂。這叫後現代懂不懂，我在歐洲唸書的時候，那邊也是剛剛纔興起的藝術，你這個土鱉懂什麼？”
“你他媽敢諷刺我！”
“我是在說實話，沒見識！”
“老子乾死你！”
“救命啦，殺人啦！”
“……”
沒看過電影的人面面相覷，搞不清楚這兩位在說些什麼，不過他們心裡卻越來越好奇了，破不接待的想進去看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