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既生,其實哪裡能夠任人盡把握所有局面?
韋德、陳至“小打小鬧”先傷六人,翻過牆頭再轉另一街道,馬上同遇前後兩隊。
韋德一聲大喝“上房!”隨後自己“返真一步劍”已經攻向一方。
陳至馬上依言上房,雖然別人看不出他睜着雙眼,他這雙眼此刻到處移動,已把前後兩隊動作盡收眼底。
即刻遇敵,要首先脫險,是以韋德大叫讓陳至上房,陳至也顧不上被其他遠處隊伍鎖定位置,要以大叫幫陷入亂戰的韋德擺脫困獸之境。
陳至向韋德連喊:“你身邊一隊,四人,煉技者一名!遠處一隊,三人,煉體者一名!”
即使不直接相鬥,煉覺者仍比其他修煉者——哪怕是同樣突破至煉覺一途同樣境界的修煉者——更能飛快地靠直覺從對方戰法動作判斷敵人類型。
喊破形勢,陳至仍要提醒一句:“小心遠隊飛石!”
這話喊出同時,陳至直覺感到危機逼近!
一名琅琊派弟子從另一處翻上同處屋檐,已自陳至身後將手中鐵如意攻來,同時口中喊話道:“你身後!煉覺者一名,小心你自己!”
房檐上陳至手中長劍劍交鐵如意鏗鏘之聲已給韋德聽到,韋德自己也受圍攻,哪裡有空分身去幫?
韋德的劍,也給琅琊派鐵筆咬住,抹、提、挑、壓總有一筆等在劍尖周圍。
纏住他劍的,當然是陳至提醒過“近隊”中的煉技者。
這名琅琊派弟子沒持火把雙手都是一柄判官筆,渾鋼打造,相交悶聲顯出鑄材緊實堅固非凡。
近處四方纏鬥,遠處飛石襲背,更有煉體者運起琅琊派短打亂戰絕招“花葉寄雲”步步穩穩逼來。
韋德劍技縱妙,作爲煉心者,不穩定的煉技一途“身從意發”臨時境界狀態即使能臨陣突破,技巧上也還是給眼前煉技者勁力運用壓制。
眼前,那名煉技者琅琊派弟子突改運使雙筆路數,一手“驚惹風雨”打、拐、點,另一手點、拐、打乃是“驚惹風雨”逆運改招,雙筆頓成亂環絞殺之勢。
韋德身近三人看到這等殺招,紛紛先撤鐵如意、鐵筆,撤回之後一人也用“驚惹風雨”另兩人紛紛改運“泣鬼神”重招,合擊韋德。
這等四人攻勢好似捕鳥收網,正把韋德劍、手施展空間越壓越小。
韋德應付這煉技者的正反“驚惹風雨”絕招已經是勉強能跟上護身,此刻飛石在背,三記絕招在側,用兇險已不能說明他所處形勢。
合擊之勢恰如網收,網開一面,是爲了確定被攻擊者唯一出路。
煉技者也以緩慢步調相逼,要把韋德逼進那越來越近的煉體者“花葉寄雲”攻勢之中。
韋德步步給逼退,身後已有“花葉寄雲”極招攻來。
飛石不再攻來,是爲了給自己一方的煉體者留下充分的兵器進路。
韋德手中劍揮擊更快,路數更亂,以轉身應對背後“花葉寄雲”似實似虛攻招。
一轉身,韋德背後向“近隊”四人,更是必死局面!
屋檐之上,陳至獨對琅琊派煉覺者,長劍施展“千回劍法”“圓”、“帶”、“刺”對上鐵如意“驚惹風雨”打、拐、點。
雙方“無微不至”煉覺途初境威能均以發揮極致,兵器永遠相交在對手轉瞬即逝甫露破綻。
那煉覺者的琅琊派弟子是見過韋德的,見陳至無法分心關注下方情形,邊攻邊喝道:“‘鋒芒不讓’死了!”
陳至慌忙應對對方攻勢,
改用無招之招防對方進招兵器,回嘴一句:“笑話說得不錯,你選擇的對象錯得離譜!”
“哦?!”那煉覺者抓住機會,一記重招“泣鬼神”逼得陳至不得不退,接道:“‘閉眼太歲’,我不過說個笑話,錯在哪裡?”
這退後一步,終於給陳至抓住變招機會,他沉聲道:“你只錯在一點上……”
陳至話說一半驟然出手發難,“千回劍法”之“刺”簡單襲向這名煉覺者。
這哪裡還有空去管陳至說什麼?這名煉覺者趕緊橫起鐵如意阻下這擊,隨後就要變招再以“驚惹風雨”手法封住陳至續攻之路。
煉覺者突然愣住了一瞬。
他看到陳至以隨身匕首割傷自己左腿外側。
江湖人跋山涉水,難免都會帶把匕首短刀,爲了各開繩索、蔓藤等用。
匕首雖不適合和其他武者交戰,自傷這點用途總是派得上的。
無論這“閉眼太歲”小子是發瘋還是另有怪招,這名煉覺者都不會給他機會,當下續用“驚惹風雨”進招相封。
煉覺者琅琊派弟子突然心生怪異之感,未來得及理會這種感覺,眼前所見景象卻更加怪異。
陳至手中劍,沒能給鐵如意“驚惹風雨”當先一打封住。
陳至手腕一墜,手中劍尖下移三寸,自然之至,劃出如星光般一點寒光讓空鐵如意相擊軌跡。
“閉眼太歲”不是通明山莊外姓弟子嗎?怎麼會使用“寒星一點”?!
煉覺者來不及細想,陳至手中劍尖已經進到身前,回手已來不及,煉覺者腳下一蹬,飛身後退。
後退之際,剛險險避開劍尖,煉覺者左膝給擊中,原是陳至順勢踢起房上瓦片。
一退之後只好再退。
這一再退,已給陳至留下一腳後撤一腳沉地的空間,“返真一步劍”再攻而來。
這形勢的轉換毫無道理,煉覺者琅琊派弟子完全來不及想好如何應對,再退一步,已到房檐之邊。
他又迎來陳至手中劍“千回劍法”破風一“刺”式,正中鎖骨,從房上跌下!
半空跌落之時,煉覺者“無微不至”初境威能讓他認清收攬眼中一切事實。
陳至腿上褲子雖然割開,傷口已經不見,而陳至手腕上徒現傷勢。
直覺告訴這名煉覺者,剛纔改變局勢的那招並不是“寒星一點”,只是原理無限接近。
他是怎麼做到的?煉覺者不及想到這點,他人已在半空之中,剩下只有跌下受傷。
這時候他聽見了陳至續上剛纔的話:“……你的錯,在於犯了太歲。”
眼看煉覺者對手跌出房檐,陳至劍交左手,運勁儘可能牽動傷口附近封住止血。
陳至沒有煉體途的造詣,這點上他收效有限。
轉移自身其他傷勢到手腕上,造成突然自然墜腕模擬“寒星一點”,是陳至精進武功期間想到並試驗成功的用法。
這時情急,割出的傷口有點太大。
不過這人跌下之後,再起身過來和自己戰總需要時間了,陳至心想同時撤向屋檐另一邊。
精進武功期間陳至不止學了更多歸真劍法路數,更趁機開發了不少戰術,小試一招便生致勝奇效,他相信再戰仍會是自己贏。
他想得有些太多,那名煉覺者弟子空中無法改換姿勢,運氣不佳跌下時後腦正撞上牆根已經暈厥,根本沒法再來追擊。
道路之上,韋德深陷前後相逼,先對煉體者琅琊派弟子“花葉寄雲”虛實不定亂戰絕招。
花葉入雲,是人看不見,不是花葉憑空消失,象徵運招之人亂打之際招老吐勁收勁之詭變如同雲遮霧繞,殺着旁人難知。
韋德也是亂劍以對,對上之時已知這招巧在煉體者不會疲勞,自己虛接一式也要赴全力卻是實打實的消耗。
韋德怒喝道:“花裡胡哨鬧夠沒有?!沒鬧夠去喝花酒鬧姑娘!!!”
必死之局,韋德只有全力施展以脫殺身危險。
韋德無招之招不管體力消費,挑、點、崩、轉亂式交招,運起全部功力以不穩定“身從意發”控制勁力,只求不失。
彼不失此不失,卻從來不是“鋒芒不讓”的做法。
着意不在招式上失準,是爲了準備韋德“鋒芒不讓”的反擊。
眼看韋德亂戰無招之招越來越亂,越來越急,主力的兩位琅琊派弟子修煉者心中都是一喜。
煉技者手中雙鐵筆正反“驚惹風雨”亂環絞殺,腳下也佔起後方主攻之位。
煉體者更加速“花葉寄雲”亂戰之勢亂擊速度,要以體力優勢直接逼殺韋德。
兩隊餘下五名琅琊派弟子也已經生出默契明白此刻應該讓出兩人施展空間,在稍大一圈以短打招式結網布陣,偶爾以火把代替短打兵器探進空隙掠陣。
亂戰之中,這七名琅琊派弟子都相信對手就算是何等高人,都將死得面目全非。
可韋德並不是什麼高人。
韋德是“口舌至尊”秦雋心中的“超人”,山陰幫長老“落地雕”馮洞雲口中的超人,“小老闆”凌泰民眼裡的“超人”。
比起“鋒芒不讓”,在自己人看來,只有“超人”二字向來是更適合韋德的稱號。
煉技者琅琊派弟子心知對手無法分心,和屋檐上那名同門選擇了同樣的做法,順便喊句“‘閉眼太歲’死了!”要讓韋德招亂之上更加心亂。
眼看韋德招式越來越亂而無章,這名煉技者心中狂喜,知道戰法生效。
可這人招式亂成這樣,在兩方修煉者極強亂戰路數夾擊之下,怎麼還沒生敗象?
煉技者心生疑惑同時,給韋德一肘突破逼殺攻勢壓向面門。
他怎麼做到的?
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煉技者鐵筆一轉路數,以類似短矛路數等在韋德肘打自己撞上來弄傷自己。
韋德的肘撞了上來,煉技者感到手上一實,那“肘打”突然消失,轉眼一看韋德哪裡突破攻勢攻來了?
奇怪的是,手上確實吃到了鐵筆傳來韋德肘擊的勁力。
煉體者也同時帶着驚訝避過韋德一劍,給他傷到了耳廓,卻在定睛時看韋德並未闖過自己的“花葉寄雲”啊?
此間只有在屋上的陳至可以清楚看清全貌。
韋德在用的是“返真一步劍”或者更確切的說,是何火全所說“返真步步劍”。
可韋德人未動,搶攻之招沒用在自己人身上,也沒用在手中劍上。
是煉心一途“不滯於物”境界威能的心生相生!
韋德“返真一步劍”搶攻之招意用在了心生相生威能所生之“相”上。
一人一劍,“返真步步劍”八方同時突圍!
如同“小三口”趙燭影和蕭忘形相對一招“周天三火劍”極招“三昧燎原”時候外泄火海一般,韋德心生相生反擊之相同樣有形有質。
煉體者琅琊派弟子首先覺得這是幻象,手中招式一滯,給“幻象”勾腿一招差點帶倒。
他自然怒火中燒,手中鐵如意放低去撈韋德勾來之腿時,只撈回來個空虛寂寞。
他這一撈,卻讓“花葉寄雲”離了韋德。
韋德“返真一步劍”搶攻之勢實際轉身,襲向琅琊派煉技者弟子。
正反“驚惹風雨”妙技同施而出的亂環絞殺又哪裡容易應對?!
煉技者集中心神,不管出自韋德的攻勢是虛是實,他都要盡數破去,打壓對手囂張氣焰。
然後他看到了另一種“相”。
一點寒光自偏下位置閃出,逼退煉技者。
淩氏歸真劍法外姓所傳,亂戰中強行奇攻之招“隱星乍現”,恰如亂招纏鬥中唯一一點秩序光明,和亂戰路數格格不入。
兩方相逼必死殺局破綻一瞬,“返真步步劍”步步心生相生,人用人的戰術,“相”用“相”的攻法,亂戰攻打七名對手。
陳至也逮到從戰圈中救出韋德機會,躍下兩劍一劍刺傷那名煉體者一劍刺傷一名掠陣琅琊派弟子。
韋德也同時創傷那名煉技途的琅琊派弟子和另外兩名掠陣弟子,從陳至來援方向“返真一步劍”急速“搶攻”到包圍之外。
陳至手上帶傷,韋德給飛石擊中右肩後面肩胛,加上體力消耗極重,兩人不再逗留。
這兩人故技重施,繞街,上下房,幾條巷子下來沒人能追上。
除了那名煉體者傷得不重等於沒傷,這臨時接戰的危險戰圈闖出來,兩人又傷了琅琊派五人。
再次到了僻靜能暫時一藏的地方,韋德道:“媽的,以後定個規矩,誰再叫‘老子’超人,一聲就得給老子一兩銀子。”
陳至反問道:“這規矩從現在起?”
韋德道:“從現在起,不然我幹嘛現在說?”
陳至笑道:“好在一兩銀子不是很貴,容我現在來一句。韋德,我的超人。”
韋德靜了一會兒,說:“這話聽得多了,這還是第一次聽你說這句話。你這次免錢好了,下不爲例。”
他們兩個都需要休息。
“小打小鬧”不能再繼續了,稍微回覆狀態後,陳至要帶韋德直接去闖琅琊派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