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入京

三個月後,大淵國都梵城。

梵城地理位置十分優越,處於大淵國中心,三面環山,一面環水,易守難攻。

虞嫿跟着老爹到城外的時候,正值五月末,是麥子成熟的季節,在官道兩旁黃燦燦鋪着,甚是漂亮,她做了個深呼吸,空氣中似乎都可以聞到麥香。

偶然可見在田間勞作的農人,汗水從他們的額間流下,臉上卻掛着幸福的微笑。

讓她的心情也變好了些。

“爹,太師蠻有能耐嘛?”虞嫿微微加緊馬腹,驅馬向前,和老爹並排行進。

雖然還沒有見過那位掌權的太師,她已經對那人的風評有了懷疑。

西南王似乎沒有聽到虞嫿的問話,有些感慨的看着路兩旁景象。

“比之前好多了。”他感嘆道,“爹第一次來梵城的時候,這裡兩邊的土地還盡是雜草。”

遠處的城門漸漸清晰,明亦輕輕瞟了虞嫿一眼,對西南王道:“王爺,前面似乎是明王的旗子,郡主……”

“嫿兒回馬車上去。”西南王反應過來,對虞嫿道。

虞嫿有些不情願,可也知道,現在不是露面的好時機,磨蹭了下,才下馬,鑽進馬車。

明王似乎在城門前等了有些時候,見西南王的一對人馬過來,過來見禮:“我遠遠瞧着像是虞兄,果真是,真是緣分。”

“哈哈。”西南王瞧着臉上依然寫滿野心勃勃明王,順口回道,“是呀,緣分。”

明王身旁站着一位錦衣公子,相貌和明王有些相像,氣質更顯溫潤些,他猜測了下身份,問:“這位是世子吧?”

“正是犬子。”明王說着給了那人一個眼色。

“見過伯父。”明王世子鞠躬行禮道。

明王往西南王身後瞧了瞧,有些好奇:“虞兄獨自一人來麼?怎不見小郡主?”

西南王一臉警惕的看着對方,沒說話。

虞嫿聽人提到她名字,將馬車的簾子掀開一條縫隙,往外瞧着。

就見那邊一老一小兩個氣質迥然的男子在和老爹說話,似乎是那個老的在問她。

心想:問她幹嘛?難道還想要讓她去當媳婦?

明王看出西南王的防備,心道:果然如傳言中一樣嗎?西南王愛女成狂。

他解釋:“我想着犬子和令愛年紀相仿,令愛也是第一次來梵城,若無聊的話,可以讓犬子陪着一起玩兒。”

“不用。”西南王回道。

這個明王是打算幹嘛?就說等在這裡肯定不懷好意,原來是覬覦自己的寶貝女兒。

明王碰了一鼻子灰,心裡罵着,面上卻還笑着換了話題:“既然遇到了,那一起進城?”

西南王雖然在女兒面前傻,但不代表真傻,這個時候如果還看不出明王想要拉攏他的話,也不配在西南混了。

拒絕:“蔣兄如今是聖上的皇叔,您先進城,我們隨後。”

明王沒有再說什麼,加上已到正午,太陽火辣辣的,兩方人馬在這裡耗了許久,各個頭上的汗開始冒了出來。

明王衛隊進城。

兩隊隔了一些距離後,蔣越不解道:“西南王如此過分,爹爲何要忍着?”

“虞靖雖在西南,卻掌着大淵五分之一的兵馬。”明王回道,“且只知道有西南王,不知道有大淵朝廷。這樣的人,我們只能拉攏,不能對抗。”

蔣越低下頭去,問:“爹您還想着那個位置嗎?”

“那個位置本該是我們的。”明王厲聲訓斥,“以後不要問這麼蠢的問題了。”

……

梵城又名四方城,只因它的城池方方正正,而大淵皇宮則處在四方形的中心點上。

皇宮內院,御書房。

此時,若進入御書房可以看見正對面的書桌上趴着一個身着明黃色衣裳的小男孩,握着毛筆,努力在寫着什麼,眼眶處還隱隱有氤氳的淚痕未散。

小男孩的表情有些委屈,又有些害怕。

握筆的手似乎有些紅腫,寫字的時候,偶爾會因爲疼痛微微皺眉。

儘管如此,他依然不敢停筆。

在他的左手邊同樣立着一個書桌,上面堆滿了奏摺,而書桌後椅子上的人則閉着眼假寐。

神情異常安詳,看起來如嬰兒般純真美好,讓每一個瞧見的人都會不忍心打擾,雜亂的心緒被撫慰。

小男孩不時擡頭偷偷瞄一眼,眼裡有敬畏,有崇拜。

那人手邊放置着一壺泡好的茶水,茶香散溢在空氣中。

異常好聞。

須臾,那人睫毛動了。

慢慢睜開了眼,那雙眸子比星辰更加明亮,當它迷茫時候,它是純淨的;當它清醒時,又是銳利的。

小男孩在那人視線掃過來的時候,快速收回目光,努力低頭寫着。

那人往小男孩這邊瞧了一眼,沒有說什麼,只是握了握手邊的的戒尺,又放下,拿起茶杯,輕啜了一口。

似乎休息夠了,他纔想起要處理的奏摺,拿起手邊的硃筆,翻開一卷奏摺,開始慢慢批閱着。

閒適的如同在品讀一本好書。

偶爾輕皺下好看的眉毛,也只是一瞬,神情又恢復如常。

時間在兩人的靜默中慢慢流淌着,外面的鳥鳴時隱時續。

直到敲門聲響起,那人看了一眼沙漏,驚覺已經到了正午。

“進來。”聲音磁性好聽。

大太監長安推門進來,用他有些尖細的聲音道:“皇上,太師,午膳時候到了。”

小男孩似乎對比了下兩種聲音,有些受不了的捂住了耳朵。

想起身,看了那人一眼,未動。

直到那人說:“去吃飯吧。”

小男孩才起身,有些興奮,急迫地往外跑去。

長安跟在小男孩身後離開。

御書房又恢復了靜謐。

過一會兒,又有人進來,先拿了一方乾淨的溼潤的錦帕遞給那人。

見那人將手擦好,才道:“屬下有事要奏。”

“嗯。”那人默許。

於安是那人的貼身護衛,見此,立刻回道:“西南王和明王已到城門口。”

那人神情頓了下,沒有說話,拿起桌邊的戒尺,出了御書房門。

正午陽光正烈,那人將戒尺擋在眼睛上面一點,望向天上的藍天白雲,似在自語:“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