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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楚陽不信老者不知道庶鷹的來歷,試想一個只憑着喝聲便能將天武界強者喝退的人,還能是一個普通人嗎?
跟着老者進得院內,老者終於停下了腳步,背對着歐楚陽,看着那古怪的參天梧桐,老者默默的唸叨了半天,終於頹然道:“唉~,整整九千一百八七萬六千片,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了。”
擡頭看了看那古怪的梧桐,以歐楚陽的目力,當下便知道老者在幹什麼,他原來是在數這梧桐上的數葉。
“九千一百八七萬六千片~”歐楚陽跟着念着,絲毫不明白老者的用意,他數這個幹什麼。
“前輩。”
歐楚陽剛一張口,老者卻是打斷道:“知道我找你幹什麼嗎?”
歐楚陽茫然的搖了搖頭,示意不知。
老者微微一笑,嘆道:“唉~,我這是怎麼了?過了這麼久的清靜日子,人也老了,思維也退化了,居然問出這麼個傻問題,你不會怪我吧。”
再次搖頭,歐楚陽更加疑惑了。
老者頓了頓,似乎要琢磨着怎麼開口,尋思了半天,老者問道:“你是來找幻滅玉符的?”
聞言,歐楚陽點了點頭,嘆道:“可惜,非但沒有找到,反而還把自己的那一枚丟了。”
“不必介意。”老者微笑着擺了擺手道:“天數自有定論,不是你的,強求是求不來的,要隨遇而安。”
“歐楚陽真希望可以像前輩這樣豁達,可惜,這不可能。”
嘆息着說了一聲,歐楚陽顯然心思不再這個地方,憂心忡忡的看着老者,終於問道:“前輩,晚輩有一事不明,請前輩指教。”
老者微微一笑,似心中早有察覺,道:“你想問我爲什麼救了你,又放走了他?”
歐楚陽聞言,微微一驚,暗歎老者的神通。
老者道:“不是我想放走他,是我根本留不住他。”
歐楚陽一愣,問道:“爲什麼?以前輩的實力,應該不難。”
“當然不難。”老者道:“可惜,我不能出手。”
“不能出手?”歐楚陽訝異道。
老者點了點頭,解釋道:“這裡衆神冢,不論是外界的人來此,還是我出去,我都不能出手,這是我承諾過的事。就像這天地法則一樣,不能更改。”
這下,歐楚陽明白了,卻又不解道:“那先前那兩個前輩~”
“他們?”老者自然知道歐楚陽所提到的是握劍執槍的兩名老人。老者道:“別高看他們,他們還沒有庶鷹那種實力,也不是天武之人,要不是之前你用強大的戰技令庶鷹消耗過劇,他們根本不是對手。”
“哦?”歐楚陽愣了一愣,隨後猜測道:“如果晚輩看的沒錯,他們應該是神之世家的人。”
老者嘴角一撇,露出一抹自嘲之意:“對,他們的確是神之世家的人,而且還是最早的那兩個。”
“什麼?”
此言一出,歐楚陽心驚不已,老者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剛剛那兩個老人居然會是神之世家的鼻祖,金靈宗的創始人。
老者仰天嘆了口氣,不由追憶道:“唉,一切都是定數啊,很久之以前,哦,就是這魔株梧桐剛剛長出第一片葉子的時候。”
說着,老者指了指黑漆漆的古怪梧桐。到了這時,歐楚陽方纔知道這梧桐的名字。
“魔株梧桐。”
老者幽幽道:“衆神冢是無數天武強者的埋骨之所,遊離在兩界之間,並不爲界所制,那個時候,衆神冢天武界神戰剛剛結束,衆神冢的吸納的亡魂過多,已經超出了它所承擔的範疇,無奈之下,老夫只能在地武界各處尋找剛正不阿的精金之力,用來鎮壓。只是那時,亡魂實在是太多了,我走了一個又一個的大陸,已乎將無數個大陸上的本源金靈都用了個遍,還是不能完全壓住這裡的亡魂。勇武大陸是我的最後一站,當我到達這裡的時候,恰巧遇到他們兩人,爲了繼續履行我的職責,我一如既往的接觸到了他們。”
“他們很不錯。”老者讚賞了一聲,意指金靈宗的兩位先祖,道:“他們是我在地武界中見過的最有天份的修行者,那個時候,亡魂的力量已經讓衆神冢的束縛之力達到了瓶頸,爲了確保萬無一失,我只能在利用本源金靈的同時,將他們二人也帶了進來。”
歐楚陽認真的聽着,他知道,接下來的,老者便會講到這契約之戰的真正來歷和其中的隱秘。
老者哀怨的嘆了口氣,看了看外面雙目空洞、形同木樁的兩位金靈宗的鼻祖,說道:“他們不遺餘力的幫助我,也耗盡了他們的內氣本源,也就是在他們即將油盡燈枯的時候,我們方纔發現,由於衆神冢在勇武大陸過久,終於染上了一絲冢內的地氣,這股氣在神之世家的武者修煉的同時紮下了禍根。”
“紫氣?”歐楚陽聞言,不由問道:“這紫氣到底是什麼?”
事關自己本源內氣的來歷,歐楚陽幾乎不假思索的問出聲來。
老者並沒有隱瞞,說道:“紫氣?可以這麼理解,它原本應該稱爲紫冥氣,是天罰之力,天地法則解釋,這紫冥氣正是天地雷劫的本源之氣。”
“嘶~”
歐楚陽倒吸了一口冷氣,到了現在他終於知道自己體內的這股氣是什麼了。
天地雷劫之氣,紫冥氣。怪不得,在王陣飛昇的時候,這傳聞中可以毀滅一切的天雷之氣不但沒有要了自己的命,反而還造就了自己近乎不滅的天罡雷體。原來,自己的本源紫氣正是同天地雷劫之氣如出一撤。
驚呼間,歐楚陽不由暗自震驚,都說武者修行,內氣爲本,五靈纔是最正宗的內氣本源,怎麼自己會攤上這麼變態的內氣。
彷彿知道歐楚陽在想什麼,老者道:“怎麼?驚訝嗎?”
歐楚陽點了點頭。他當然會驚訝,從穿越至今,不論是本源紫氣,還是梵天訣,都是歐楚陽爲之奮鬥,想要找到其中原因的目標,而如今,本源紫氣的事終於有了着落,還是天雷之氣,歐楚陽怎能不驚。
老者卻是搖頭道:“你想的太簡單了,紫冥氣遠比你想要要恐怖的多,只不過,根本沒有人會知道它的恐怖,至少現在還沒有人知道。”
老者說着,饒有興致的眨了眨眼,似乎意猶未盡,可他卻沒有說明,話鋒一轉道:“我的無心之失造成了天地規則的混亂,再加上我讓他們的後輩受到了這紫冥氣的困擾,也算是欠了他們的一個情,雖然我想還這個人情,可還是有心無力,因爲就算到了那個時候,衆神冢依然不能震懾住這裡無數的亡魂,直到有一天,一個人出現了。”
“誰?”歐楚陽問道。
老者搖了搖頭,頭一次露出驚歎的神情,說道:“我不知道,反正是個古怪的人,直到他出現,衆神冢的暴亂方纔得到了緩解,而他也是我這輩子唯一一個看不透的人,他的出現讓我很詫異,我沒有想到,在地武界會出現這種實力逆天的人,那天,他拿着幻滅玉符找到我,並厲聲斥責我改變了天地法則,至使兩界處於不安定的因素之下,後來,當着我的面,他用幻滅玉符結合本源金靈的無上浩然正氣,終於將這裡的亡魂全數鎮壓了下去,至此,衆神冢再次迴歸了平靜。”
“幻滅玉符?”歐楚陽聞言,震驚的無以復加,到了這時候,他終於知道老者口中的古怪人是誰了。
回想着王陣、巫主等等這些不世出的絕頂強者口中一力推崇的神秘強者,歐楚陽幾乎是用喊着的聲音脫口而出。
“前輩說的是那個傳說?”歐楚陽震驚的問道。
“隨便你怎麼稱呼他,反正他是個古怪的人。”老者似乎不想再提及這個傳說,不由擺手道:“後來,衆神冢迴歸了往日的寧靜,而他也將幻滅玉符留在了這裡,並宣稱,是老頭子我改變了天地法則,致使地武界的神之世家武者無法順利飛昇,他讓我留在這裡,幫助地武界的神之世家解決血脈中紫冥氣的問題,方纔可以離開。就這樣,我答應了下來。”
怕是歐楚陽覺得自己懦弱,又或許老者將這番經歷道出之後,讓歐楚陽覺得自己不應該怕一個地武界的強者,產生誤會,老者又追說道:“本來嘛,老夫就是欠了他們的人情,這個人情當然要還,就算是他不說,我也會留在這裡,所以我才搞出了這個契約之戰,每百年幫助一個世家的強者飛昇到天武,順便,也好想辦法徹底解決這件麻煩事。”
對於這種露骨的解釋,歐楚陽只是抱之一笑,很聰明的,他沒有在這個問題糾纏下去,而是問出了自己多日來的困擾。
“前輩。”歐楚陽打斷老者道:“晚輩有一事不明,爲什麼這紫冥氣紮根到血脈之中,就無法飛昇?”
老者笑道:“不知道了吧,我解釋給你聽。”
他頓了頓,接着說道:“你可以想想,一個武者的修煉,自然是從無到有,而初始開啓的內氣會隨着這個人一生走下去,直到飛昇,在這個過程之中,如果有另外一種內氣進駐,而且還是紫冥氣這種天罰之氣,這個人也沒有發覺,會演化成什麼的結果?”
老者眨着眼問道,其中提點的再清楚不過了。
歐楚陽只是稍稍一想,隨即便驚呼道:“我知道了,飛昇之時要經歷天雷之威的劫難,這本來是對武者實力的考究,成者飛昇,敗者煙消雲散。可如果準備飛昇之人不知道自己的體內有另外一種天罰之氣暗藏,到了飛昇的時候,天劫自然能夠感覺到,並加大劫難的難度。所以,在猝不及防之下,根本沒有人會抵擋住這強了數倍的天劫,必定不會輕易的渡劫成功。”
聽着歐楚陽理解着說出來,老者不由暗暗點了點頭,歐楚陽的聰明是他前所未見的。
“孺子可教。”老者點了點頭,讚賞着說道:“不過,你還是小看了這血脈中的紫冥氣,那不是數倍的提升天劫的威力,據我所知,應該是數十倍,甚至上百倍,上千倍,這下你明白了吧,本來一個人的天劫難度是一的話,可血脈中的紫冥氣卻是可以讓難度變成一百或一千,嘖嘖,別說是他們了,就連我遇見,也難啊。”
老者的話說的歐楚陽背後直泛涼氣,不過他的心底還有一個疑問在圍饒着他,久久不息,歐楚陽問道:“前輩,我很奇怪,你既然搞出這契約之戰,就必定有辦法去避免,爲什麼非要百年進行一次,還只幫助一個人。還有,你是又什麼方法幫助他們飛昇的。”
聞言,老者微微一笑,反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歐楚陽愕然道:“衆神冢。”
“對了。衆神冢。”老者道:“衆神冢立於兩界之間,有着通達兩界的作用,你要問我是怎麼幫助他們飛昇,又爲什麼百年只能是一個人,其實我也很難啊。”
說到這裡,老者面露苦色,道:“老夫負責掌管衆神冢,已有無盡的歲月,自然知道這兩界的規則,當然,天地法則再嚴謹,也是有漏洞的。衆神冢能夠接納天武亡魂,並加以煉化,以此避免神魂之力爲禍下界,自然有着他的獨到之處。告訴你,在衆神冢裡,是不用受到天劫考驗的,我可以偷偷的送人上去。”老者說着指了指天上。
“什麼?還有這等事?”歐楚陽聞言,驚歎的張大了嘴巴。
不用受到天劫考驗,這地方哪算什麼埋骨之所,對於修煉有成的武者,根本就是天堂的存在啊。
“當然。”老者驕傲的迴應道,隨即又頹廢了下來:“只不過,私自送人上去,可是違反天地法則的事,老夫要不是因爲欠了那兩個傢伙的人情,哪會這麼做。而且,這種事不可多做,也不能頻繁的進行,所以我只能借着上界與衆神冢通道連接最薄弱的時候,悄悄的送人上去,這個時間段每百年只有一次,只可一人。”
聽到這裡,歐楚陽把所有的事都弄明白了。所謂的契約之戰,神之戰場,又是古蹟,都只不過是人爲的。不,應該說是神爲的。這老者能夠做到這一點,連天地法則的漏洞都敢去鑽,不是神,還是什麼?
暗自感嘆間,歐楚陽忽然一怔,隨即想到一件極爲可怕的事,不由驚叫道:“糟了。”
歐楚陽突兀的舉止着實把管屍人老者嚇了一跳。
“一驚一乍的,你幹什麼?”老者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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