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衝突之始

對於英軍來說,登陸戰並不新鮮,英軍十多年前也是利用偷襲的戰術成功奪取沙角和大角兩座炮臺的,因此格蘭特並不在意太平軍的偷襲戰術,他在意的是太平軍海軍和陸軍配合的進步。要知道上一次登陸廟街和庫頁島等地作戰,太平軍依靠的是大英帝國的海軍,只不過短短時日過去,太平軍就能夠單獨完成海軍運送陸軍登陸作戰的戰術,這表示太平軍的學習能力是非凡的。

格蘭特皺眉看着一臉平靜的張文祥,腦海裡浮現的是那位相貌粗魯的西王,驀然間格蘭特心中一驚,難道上一次太平軍和英法聯合對俄作戰的用意之一就是爲了學習英國海軍運送陸軍登陸的戰術?這一刻格蘭特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覺,爲何西王堅持讓太平軍的一些軍官參與到登陸戰術的制定中來,原來是爲了學習英軍成熟的登陸戰術!

到目前爲止,太平軍這個學生學得很好,從桂山島交接到登陸偷襲兩處炮臺,他們僅用了短短几天時間,這已經大大出乎英法聯軍將領的意料。很多傲慢自大的英國軍官甚至認爲太平軍單獨採取的這次登陸行動最終會以失敗告終,但太平軍的行動狠狠打了這些人的嘴巴,格蘭特給予這次登陸行動的評價是完美。

張文祥不明白格蘭特這個英國人打量自己的眼神爲什麼會那麼的豐富多彩,不禁暗暗有些警惕起來,這英國佬不會是喜好男風的吧。

格蘭特喝着茶水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來來去去都是詢問太平軍需不需要什麼幫助,張文祥總是推搪過去。最後忍不住張文祥問道:“格蘭特將軍,你這麼熱心是不是有什麼所求?”

格蘭特馬上道:“我希望能派出一支軍官組成的戰場觀察團跟隨你們的部隊觀摩這場戰役。”

張文祥暗暗好笑,原來是想來摸摸咱們的老底啊,張文祥毫不猶豫的說道:“對不住,格蘭特將軍,我已經說過好幾次了,我只是個前線指揮作戰的將領,無權答應你任何事。你應該讓上海或者寧波領事館向天京那邊發照會,我只有接到命令才能答應你的要求。”

格蘭特有些氣餒,說了一盞茶時分,什麼效果都沒有,正在此時,帳外又有參謀軍官進來,這次這個軍官學乖了。立正敬禮後也不廢話直接稟報道:“師長,反擊兩處炮臺的清妖已經有崩潰的跡象,參謀部覺得應該立刻反衝鋒然後順勢攻佔後面的炮臺爲海軍打通珠江航道!”

張文祥一拍座椅扶手大聲道:“好,馬上命令一團和二團發起反衝鋒,一旦清妖潰逃的兩個營分別尾隨追擊潰逃的清妖,接着攻下後面炮臺!”

參謀軍官立正敬禮而去之後。張文祥呵呵笑着對格蘭特說道:“格蘭特將軍對不住,我要繼續指揮戰鬥去了,您沒有別的事就在這裡歇息,有什麼需要儘管說。”

格蘭特碰了一鼻子的灰,也知道在這裡留下去也沒有意思。當即起身告辭,帶着一干英國軍官離開了桂山島。

送走英國人之後。張文祥冷笑着對鄭巖馱說道:“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這些英國佬就是想探探我們的虛實。”

鄭巖馱則搖搖頭說道:“我們的海軍還是太弱,陸上雖然不怕他們,但海戰還是打不過。”

張文祥則是滿不在乎的說道:“總有一天我們會超過他們,我這就上海軍的戰船前去觀戰指揮,老鄭,這裡就交給你了!”鄭巖馱微微頷首,隨着戰線延伸,張文祥的確需要更加的靠近戰場,而桂山島需要鄭巖馱留下來準備接應後續部隊。

半個時辰之後,張文祥登上了海軍大將唐正財的坐船,往珠江口而去,唐正財的坐船隻是一艘最大的紅單船,英國人移交的那五艘戰艦還沒有達到廣州,太平軍水師就靠四十多艘紅單船加上其他的大型福船、沙船作爲封鎖珠江口的主力。饒是這樣,清軍的水師還是窩在廣州不敢來戰。

站在甲板上,已經可以看到珠江口兩岸炮臺上太平軍開始反擊清軍的場景,張文祥搓着手笑道:“唐將軍,看來你們水軍不用上場了,單單我們陸軍便可以收拾了這些清妖。”

唐正財將手中的單筒望遠鏡遞過去,淡淡的說道:“我們有客人來了,你看看東面。”

張文祥狐疑的接過望遠鏡往東面望去,只見東面有五艘英軍的戰艦也緩緩往珠江口駛來,張文祥心頭不由得一陣緊張,口中怒罵道:“這些狗孃養的英國佬想幹什麼?想背後捅刀子麼?”

唐正財冷笑一聲道:“只怕他們還不敢,但也不能不妨!”當下大聲喝道:“打旗語,右翼第一隊靠過去詢問英艦來意,其餘各船準備戰鬥,左翼船隊立即搶佔上風位!”

數海里之外英軍海軍的五艘艦艇之上,格蘭特等一干英國將領也在甲板上瞭望着遠處的珠江口兩岸炮臺,一名瞭望手在瞭望臺上向下大聲喊道:“左舷有五艘船隻靠近!”

格蘭特馬上轉頭望去,英國海軍上校葛倫特輕蔑的笑道:“這些太平軍派幾艘小船過來幹什麼?”跟着他指着遠處道:“看他們艦隊的左翼船隊開始搶佔上風位,真是可笑,他們難道不知道我們的五艘船都是蒸汽和風帆雙動力麼?搶佔上風位有什麼用?”

格蘭特沒有回頭,一直用望遠鏡注視着太平軍的船隊,淡淡的說道:“永遠不要小看你的對手,特別是一個有學習精神的對手。在他們的戰術之中,只有搶佔上風位纔有一戰的可能,雖然他們全部的船都用上也不可能戰勝我們這五艘二等戰艦,但他們已經採取了最正確的戰術選擇。”

葛倫特依舊不屑的道:“將軍,我們可以輕易的把他們的戰船都送到海底去。”

格蘭特淡淡一笑說道:“我們這麼做有什麼好處麼?”

葛倫特頓時啞口無言,就在這時,瞭望手又大聲喊道:“對方打出旗語詢問我們的來意!”

格蘭特收起望遠鏡道:“告訴他們,我們對清國也是宣戰了的,我們要去炮擊虎門炮臺!”

一刻鐘後,甲板上的唐正財和張文祥都得到了回報,兩人面面相覷起來,隔了半晌張文祥勃然大怒道:“這些狗雜碎,我們正追着清妖往虎門炮臺而去,他們要是過去打一陣炮,我們還要不要追擊了?!不順勢趕着清妖屁股後面奪佔炮臺,來日清妖增兵就難辦了。”

唐正財面色從容,淡淡的告訴旗語兵道:“號令各船迅速搶進珠江口,水師全隊就堵在珠江口主航道上,阻攔英國艦隊進入,再派一艘船過去告訴英國人,今日我們要攻打虎門炮臺,會有陸軍在炮臺上,讓他們不要炮擊虎門,否則引起傷亡就視同與我們宣戰!”

旗語兵走後,張文祥愣愣的看着唐正財問道:“宣戰?要是英國佬真的打過來,你的船隊能打得過?”

唐正財回答的很乾脆:“打不過!”跟着沒等張文祥黯然失色很久,唐正財又道:“他們真要打的話,你在兩岸炮臺上的大炮也要參戰,就算水師全軍覆沒,你們岸上火炮也要揍他們一頓,知道了麼?”

張文祥沒回過神來,唐正財便大聲喝道:“派小船送張師長他們上岸,全船隊掛紅旗,準備戰鬥!”

張文祥急忙道:“我不下去,老唐,我留在這裡!”唐正財白了他一眼道:“你留在這裡做什麼?你還沒有我一個水手有用!”跟着拍了拍張文祥的肩頭道:“你去沙角炮臺吧,只要看到我們豎起黃旗,你們的岸上火炮就沒命的招呼英國船,知道了麼?”

張文祥還待再說什麼的時候,已經被幾名水師將領拉船舷邊,隨着緩緩放下的小船一起下了大船,十餘名水手奮力的划着木漿,不多時便已經離開了唐正財的坐船。

另一邊格蘭特的坐船窩兒達號上,瞭望手已經看到了對方打出的旗語,大聲的將旗語告訴了甲板上的格蘭特,在此之前格蘭特已經察覺了太平軍水軍船隊的變化,他們發瘋似的拼命往珠江口趕過去,看來便是想封住珠江主航道,阻攔自己的船隊進入。

葛倫特甚是不滿的說道:“這羣野猴子想幹什麼?他們連海軍旗語都是學習我們的,他們難道想阻攔我們的軍事行動麼?”

格蘭特這次出動五艘艦船隻是想進入珠江口近距離觀看太平軍的戰鬥,而剛纔說炮擊虎門純粹是咋呼一下而已,沒想到太平軍的反應如此激烈。

格蘭特皺眉道:“真是一羣警惕性很高的傢伙,但他們的反應也太過敏感了,他們難道忘了我們和他們簽訂了協議的麼?”當下他大聲對瞭望手道:“打旗語告訴對方,我們放棄炮擊虎門,我們進入珠江口只是爲了觀摩戰役!”

話音剛落,瞭望手大聲喊道:“對方船隊都掛起了紅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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