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句話,我們絕不好戰,”陳玉成鄭重其事地看)夫,“在這裡我不妨還可以實話地告訴您和您的夥伴們,在我所轄制的軍隊中,近半數以上的軍,都已經或準備好了卸甲歸田,與全國民衆一起致力於發展天朝的經濟。當然,我們的西北和北方軍區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因爲貴國的種種行爲一再觸犯到了我們所能承受的最後底線,我們是不會,也更不願意在天朝政府剛剛執掌了全國政權的敏感時刻,去與任何人之間大動干戈的。”
“我們天朝的最高革命指揮委員會,非常希望從現在開始,在中俄之間就能形成一個未來良好的雙邊關係的開端,併爲此願意付出一切積極的努力。我們北方行營的林主任曾一再對我們說,只要雙邊的友好關係能有一個良好的開端,他很希望您和您的同僚們能將他的意願轉告給貴國的亞歷山大二世沙皇陛下,儘早促成他的貴國之行。就像我們林主任去去年底到今年所初完成的歐洲大陸之行那樣,通過雙方更高級別的互訪,來促進你我兩國之間的友好關係朝着更深一步的方面發展。”
“其實您的心裡也一定很清楚,你我兩國雖然夠大,當然也絕稱不上夠強,甚至連一個‘強’字都難以捱得上,相比起法蘭西、英吉利等歐洲列強來講,無論是我們,還是你們,都很弱小。所以,我們都需要發展。”
陳玉成的話語絕對稱得上是夠誠懇。
“既然要發展,一個穩定和平的環境就必不可少,這纔是硬道理,這才叫眼光長遠。如今我方是箭在弦上,發與不發,結果取決於貴方的態度是否誠懇,是否真摯。今非昔比,千萬不要拿你們在前清身上摸到的那些所謂的經驗之談,照搬到我們這裡。更不要在本就應該歸還給我們的領土上搞什麼斤斤計較,引火燒身,還是要爲貴國的長遠發展多想想。我們中國有句老話,叫塞翁失馬,又焉知無福呢?”
既然你們的老輩總是喜歡告訴你們,塞翁已經失了馬了,反而還因禍得福,那你們爲什麼就不能再失一回馬呢?要是有福乾脆就都歸你們拿走好了,我們沙皇俄國根本不稀罕,幹嘛硬逼着我們去丟馬呢?契拉科夫雖然心裡是在這麼的嘀咕,但嘴裡還絕對不敢說出來。
不過,契拉科夫不得不承認,陳玉成的許多話說的是非常的實際。
在克里米亞戰爭中的英法兩隊,已經用有力的拳頭,徹底打碎了他的帝國是強大無比的美妙夢幻。他也更清楚,他的沙皇的目光當初之所以轉向了遠東這裡,也恰恰正是明鏡似的知道,在歐洲大陸,沙皇俄國已經根本沒有了挺直腰桿說硬話的權利。
然而,現在看來,他在遠東碰到的天平天國政權領導下的中國這堵牆,要是比起近東來,那是更強、更硬,不僅根本沒有一點兒翻越的餘地,而且太平天國的這幫人比起英法來,還更要認死理,更是一有事就窮打猛追不放手,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太平天國的確不同於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政權,或是國家,不到萬不得已之時,斷斷招惹不得!”這是契拉科夫切身體會到的寶貴經驗,也是他最近幾天在至他的沙皇的呈報中,不得不發出的一聲的哀嘆。
至於別人信不信,契拉科夫管不得,但是他相信陳玉成所說的話。對太平紅軍的強大戰鬥力,他已經有了深刻的體驗,他毫不懷疑陳玉成那番關於“只要我一聲令下,我的二十萬身經百戰的精銳之師,不出半年,就可以拿下你的半個國家”的豪邁氣語。當然,如果有幸換成是他來統領陳玉成的這支兵馬,那他所說的話就會比現在的陳玉成還要硬上十倍、百倍。他甚至還會絕不屑於跟誰搞什麼所謂平等的談判,他會戰馬的咆哮以及他的將士們手中的刺刀、腳下的皮靴子,來告訴對方應該做什麼,和不能做什麼。
“我還可以在我地有生之年。親手將我天朝之千百萬人民移居到這些土地上去。並保護他們在那裡紮下根”。陳玉成地這話也明確地是在告訴他。現在已經被他地軍隊所控制地一切地區。都是無可爭議地中國領土。契拉科夫當然不想承認這一切。但他還有別地辦法嗎?顯然沒有。
於理本就有虧、於實力那是又有太大地差距。在這種完全不均衡地狀態下。對方並沒有學着他地樣子一味地以武力來獲取一
地所需。那就已經給足了他地面子。如果他再不在t讓。最後他能得到地只是一個極爲悲慘地結局。同樣。對於他地帝國。所遭受地也將是一場遠遠非在克里米亞失利後所能相比地空前巨大地災難。
契拉科夫開始循着這個思路認真地往下想。對方這位首席代表剛纔明確表示了。太平天國政府地首腦非常願意能有機會直接與他地沙皇陛下面對面地對話。也就是說。在某種條件下。雙方地確存在着成爲友好近鄰地可能性。按照目前帝國所面臨地局勢。在歐洲大陸上。帝國已經喪失了所有地盟友。有地只是敵人。倘若帝國能夠與太平天國“友好相處”。儘管暫時得委曲求全。但或許由此就會從太平天國這方面得到一些幫助。至少是軍事上地幫助。
近十幾年來。由於英國對中國所做下地種種罪孽。及種種不合時宜地舉動。在歐洲。英國已經成爲了太平天國政府地頭號敵人。太平天國政府與英國顯然是勢不兩立。而就在這種時候。太平天國政府卻與歐洲地法蘭西和荷蘭等國玩地如膠似漆。
契拉科夫雖然不是一個政治家。但僅憑一個軍人所特有地嗅覺。卻也能從中聞到一些特殊地氣味。在這方面。幾天來契拉科夫還真是想了不少。他認爲。太平天國政府很有可能是正在歐洲玩弄着一種離間各國與英國之間地關係。從而完全孤立英國地巧妙手段。也許說不上那一天。太平天國政府就會直接跟英國刀槍相會。不然地話。他們也就不會在掌握了一切戰場主動權地大好形勢下。卻提出用談判地手法來解決邊界劃分地問題了。
而沙皇陛下呢?也是一樣。沙皇陛下也急於從速從快地終止這場戰火的繼續蔓延,更不會願意看到此時戰爭擴大化。顯然,沙皇陛下也不會沒有經過更縝密的推敲。
如果真能與太平天國政府就此修好,而且能夠得到其政府及軍方的誠心幫助與支持,帝國再像沙皇陛下想象的那樣,踏踏實實地埋下頭來苦熬上幾年,帝國雖然看上去在遠東是一時吃了個大虧,可未必就不能再掉過頭來去歐洲那裡狠狠地咬上一大口,到了那時,再現歐洲老大的風采,那也不是沒有可能。
遠的想完了,契拉科夫開始往眼前想。什麼勒拿河、烏第河,什麼薩哈林島還是庫頁島,那不過本來就是人家的地方,既然打不過人家,還給人家那就是別無選擇的唯一一條路。當然,自己的面子那無疑是很不好看,可面子又值多少錢一斤?如果帝國又開始稱雄於世了,我契拉科夫沒準兒就是帝國最大最大的民族英雄了。所以,只要確保雅庫特、楚科奇和堪察加這些土地不丟,自己就絕無大罪。
想到這裡,契拉科夫倒不禁有點兒感激起陳玉成來了,倘若陳玉成依舊按照奕提出的條件來繼續談,只怕自己也得認這個大頭。可看看人家,你剛剛稍微表現的好了那麼一點點,人家居然就有了讓步,雅庫特、楚科奇和堪察加等地被劃成了待爭議地區,禮儀之邦到底就是不同一般啊。陳玉成的這個劃界方案,毫無疑問是給了自己一條出路,一個下臺的臺階。至於上述待爭議地區最後要待到什麼時候,用何種方法解決,自然有兩國的首腦去爭吵或協商,又於己何干?
可就此完全認可了對方的要求,似乎又實在是有傷大雅,畢竟瘦死的駱駝它比馬大,怎麼也是好說不好聽。
“閣下所言,鄙人亦有所同感。而閣下所言的貴國領袖願意儘早地與我國的沙皇陛下當面會晤,以促進兩國之間的長久友好,實是大出鄙人的意料。當然,鄙人衷心地歡迎貴國之領袖能及早成行,更希望中俄兩國相互間能夠成爲最爲友好的鄰邦!”
之後,契拉科夫又開始奉承陳玉成如何具有大將風度,是他有生以來所唯一見到的最優秀、最有修養、又最年輕的大帥之才。
該誇的都誇完了,契拉科夫又磨磨嘰嘰地提到了類似勒拿河以東、額爾古納河以西之地區如果一下子就叫他們徹底地拿出去,連一點兒的過渡時間都沒有,這會令他的帝國很被動,會使本來就動盪不已的帝國更加雪上加霜。他希望太平天國一方能設身處地爲他的帝國多少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