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就在傑弗裡帶着旗艦“火神”號和他的第一鐵甲艦支隊開始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救撈工作的時候,那支曾經被他認爲是絕對不可能再出現的許宗揚所率的紅海軍太平洋艦隊主力,卻不僅真的又出現了,而且還正是從他最不相信的方向東方高速殺來。
傑弗裡又被許宗揚打了個措手不及。
然而,許宗揚送給傑弗裡的“驚喜”卻還不僅如此。
雖然已被許宗揚的這一突然兇狠衝擊給弄得只能倉促應戰,只剩下了招架之功,但是,傑弗裡卻並沒有因此就對戰局最終結果完全喪失了信心。
他相信,他那已經是如同放了羊一般的龐大艦隊,一定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即可以轉變各自的原來角色。因此,儘管太平天國人可以憑藉着偷雞摸狗的手段而囂張一時,可戰場上的最終主動權,終歸還是要重新歸屬於擁有着數量上的絕對優勢的他。
不過,傑弗裡想得實在是有些太樂觀了,他偏偏就忘了一點,“心狠手黑”的許宗揚根本就不可能會給他這種重振旗鼓的機會。
就在許宗揚所率的紅海軍太平洋艦隊主力現身十餘分鐘之後,紅海軍公海艦隊第二鐵甲巡洋艦編隊的“興安嶺”號、“長白山”號等六艘戰艦,也由西至東殺入了戰團。
本還曾打算想着要往一起聚攏的英艦,在“興安嶺”號、“長白山”號等六艘戰艦所組成的艦羣的強力衝擊下,紛紛猶如受了驚的兔子,又彷彿沒了頭的蒼蠅,只顧四處亂竄。於是,傑弗裡那重振旗鼓的夢想徹底地破滅了。
而隨着夢想的破滅,傑弗裡所迎來的,則是他自己的毀滅。
打蛇要打七寸,深知這個的道理的許宗揚在一殺進英軍艦羣之時。即死死地盯住了英軍的那艘旗艦“火神”號。
傑弗裡當然也看到了自己所處的險境,也曾做過一次次的掙扎。
但在許宗揚的“文天祥”號戰列艦面前,傑弗裡的這些垂死掙扎,一切都顯得是那麼的柔弱,有那麼的無謂。
傑弗裡曾想以身邊的第一鐵甲艦支隊的兩艘重型鐵甲艦爲盾牌,試圖擺脫困境。可那兩艘正倉皇間靠向他的“火神”號的重型鐵甲艦,卻連架勢都還沒有來得及拉開,就在紅海軍的強大炮火襲擊下抱頭鼠竄。
於是,傑弗裡又轉變了自己的戰術,定爲邊打邊撤。
可惜的是。邊打可以,甭管打得着打不着身後緊追不捨的敵艦,畢竟拼命地放炮那還是他的自由。但要是談起“邊撤”來,傑弗裡很快就發現,這完全只是一種臆想。
因爲在緊追而來的許宗揚的“文天祥”號戰列艦面前,傑弗裡的“火神”號重型鐵甲艦隻能算是一個被裹上了小腳的老太太。
既然跑不過,無奈之下的傑弗裡也就選擇了不跑。
打,誰怕誰呀,不是魚死、就是網破!
有了這種意志的“火神”號終於可以挺直腰桿。再把頭一甩,擺開了一副要跟“文天祥”號決一死戰的架勢。
然而這真正一對打起來,傑弗裡可就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因爲他的那個拳頭要跟許宗揚來。實在是太不夠硬了,而他的那個小身板兒,也更趕不上許宗揚的強壯。
不管怎樣,挺立在“文天祥”號戰列艦上的許宗揚。與昂首於“火神”號重型鐵甲艦之上的傑弗裡,最終還是展開了一場相當公正的貴族似的的決鬥。
“火神”號三百五十毫米巨炮所發出的炮彈,也曾有幾發落在過“文天祥”號的甲板之上。可那帶給傑弗裡的。不過也都僅僅只是一陣一陣的短暫欣喜,之後的傑弗裡馬上就明白了這樣一個事實,對於對面的太平天國人的旗艦來講,落在其身上的那幾發來自他的“火神”號巨炮的、滿肚子裝的都是黑火藥的重型炮彈,根本就像是彈土一般。
而當“文天祥”號的炮彈落在了“火神”號身上的時候,每一發的炮彈,都能令這艘排水量近一萬五千噸的重型鐵甲艦,上演一出極其悲慘的慘劇。
幾輪對攻下來,“火神”號上層建築已是一片狼藉,還要指望着能夠提供輔助動力的風帆東倒西歪,皇家海軍官兵們的血肉則是到處橫飛。
自打昂首闊步邁進帝國皇家海軍行列的那天起,就從來都沒有想到過還會遭遇如此悽慘景象的傑弗裡現在開始後悔了,後悔不該硬逞英雄地跟太平天國人搞什麼決鬥。
唉,衝動是魔鬼啊!
早知如此,還不如堅守之前的邊打邊撤來得更和適宜,那畢竟還有一線的生機。
但是,不管傑弗裡怎麼想,他的人生之旅到底還是走到了盡頭。
當又一輪來自“文天祥”號戰列艦的炮火急襲兜頭而下的時候,“火神”號終於名副其實了。
隨着幾聲驚天動地的爆鳴,已被熊熊燃燒的巨大火焰完全吞沒了的“火神”號,變成了首尾再難相連的兩截……
北京,團結城,太平天國國防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辦公室。
那份來自紅海軍太平洋艦隊的報捷電纔剛剛由李秀成唸完,立即就被一直緊挨在他身邊兒的林鳳祥一把搶了去。
此時的林鳳祥,就像是一個正在洞房中悶頭欣賞自己的新娘子一般的新郎官,把這封捧在手裡的報捷電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幾遍,這才終於擡起了他那張興奮的臉,“好,好啊,簡直是太好了!呵呵呵,許宗揚這個傢伙的確夠狠,此一戰,即幾乎吃掉了英國佬太平洋艦隊中的全部重型主力艦。這樣一來,美洲的戰局也就會與南亞的一樣,主動權將要完全掌握在我們的手裡了。”
“是啊,只是……只是還有點兒可惜……”李秀成瞅着林鳳祥,像是故意要給這位激動得如同個孩子似的上將潑點兒涼水地,一邊說着,一邊兒還微微蹙起了眉頭。
“還有點兒可惜?”幾乎是一步就蹦到了林海豐面前,正在將那份報捷電往林海豐的手中送的林鳳祥,不解地一回頭,“可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