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納切夫所派出的打算拿到溝北的制高點,以便由側翼夾擊那些已經封鎖住了溝口、且又開始死戰不再退的太平天國軍隊的殘餘,卻在即將登上山丘之際,猛然遭遇到了又一股意外冒出來的太平天國軍隊的阻擋。
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人馬竟然被對手打得連滾帶爬,怎麼上去再怎麼回來了的伊格納切夫,一對兒圓鼓鼓的大牛眼,也就變得更紅了。
伊格納切夫擡起頭,用他那雙血紅的大牛眼看了看正在“加速”西下的太陽。
孃的,如果不能在一個點鐘之內拿下一道溝,等到天色一開始黑下來,自己豈不是得在這陰晴難料的大野地裡“與狼共舞”了
於是,伊格納切夫下定決心,必須要搶在天黑之前完全佔有一道溝。
而劉昌林,則是看着眼前的這些沙俄鬼們,對他左翼那個高不過僅有二三十米、正面寬也不過才數十米的小山丘,發動着一次又一次的猛攻。即便是當直那些氣急敗壞的沙俄鬼們在既定的目標屢攻不下,不得不又對他腳下這座相鄰的山丘也打起了主意,雙方隨之又在這裡交火的時候,他依然不慌不忙,照樣還只是以小部隊與洶涌而來的沙俄鬼們在兩座山丘上死扛。而且,不管沙俄鬼們的火炮叫喚的有多歡,他手中的那三十幾具擲彈筒,照樣還是一直在保持着沉默。
因爲,現在的劉昌林,還在使勁地撥拉着他心裡的那個大算盤。
居高臨下的劉昌林漸漸已經看得很清楚了,在他當面的敵手,單單是沙俄鬼們的兵力,就已經足足超過了四千,其中的騎兵,也不下千餘。而在他們的後面,還有着旗號雖然雜亂、隊伍也不齊整,但卻是人數衆多的回暴人馬。
返回頭來再看看自己,即便就是把他本人及他的衛隊的那二十幾個人都加在一起,滿打滿算也不夠三千。雙方的力量差的如此懸殊,是不是真的就應該先別跟這些沙俄鬼計較一時的長短,拿出全部的精力守好一道溝,繼而穩保庫爾喀喇烏蘇在手,等到迪化戰役結束,再來跟眼前的這些狗咋種們好好地做個清算?
然而,已經不怎麼關心就發生在身邊兒的那一次次廝拼,卻一直把注意力都放投向了那些正在幾裡外 “袖手觀戰”的回暴軍們的身上的劉昌林,看着看着,他心底一直深藏的那個大膽的設想,就禁不住又充斥了他的整個腦海。
他相信,由於早在大軍進疆之前,方面軍總部就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所展開的大規模宣傳攻勢,使得那些新疆回暴軍們對於天朝紅軍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掃大西北的這種強大的威力,縱然還沒有親身的經歷過,但都已經有所耳聞。
如果他能把天朝紅軍那鋼鐵般的一面,完完全全地展現出來,那麼這些回暴軍們有幾個還敢真的上來跟他挺身一搏?另外,這些肯與入侵者坑瀣一氣的回暴軍們,本就是不是什麼鐵板一塊,而是一羣各懷鬼胎的烏合之衆,其中又不乏衆多的受了矇蔽者,他劉昌林就不相信,這些人就會真的沒有了一丁點兒的良知。
這樣一算,戰場上的力量對比就會發生改變,真正的敵我之比由四比一,很可能會變成三比一、二比一,或者還會更有低一點兒。
當然,劉昌林也沒有過分小看了沙俄鬼們的戰鬥力。內地戰場上的天朝紅軍對沙俄鬼作戰中所取得的那些經驗,早都被天朝的最高統帥部,以及戰前到來的左宗棠,都反反覆覆詳細地介紹和強調了無數次。
相比起那些回暴軍,沙俄鬼們不僅裝備好,士兵們的素質普遍也高,尤其是他們的騎兵,都是過慣了馬背上的生活的哥薩克們,彪悍異常。
但是,劉昌林同樣更清楚自己的優勢。那就是當面的敵人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底細,如果此時的他根本不按套路出牌,而是把手中現有的力量全部都向外一撒,沙俄鬼們即使再精明,又怎知他才僅有二千多人?
劉昌林終於盤算好了。
伊格納切夫已經連氣帶恨地都忘了他的人馬這到底是第幾次,又被山丘上那顯然人數根本不多的太平天國軍隊,竟打得狼狽不堪、鎩羽而歸。太陽眼瞅着就要往身後的地裡面鑽了,對他來說,寶貴的時間已經所剩不多。
換人,接着打太陽鑽地前必須拿下一道溝。
伊格納切夫開始重新調上人馬,接替了被打得已經接近半殘的兩個營,並從處在後面的哥薩克團中又抽出了兩個營。
於是,僅僅停息了沒有多久的炮火再度開始發威。在密集的炮火後面,成羣的沙俄鬼嗷嗷怪叫着,又如同潮水似的向着兩座山丘涌來。
這一次,決心已下的劉昌林再也不用客套了。
“所有的火炮,都給我往死裡炸”
隨着劉昌林這道惡狠狠的命令,早已按耐不住的師直炮兵連的所有擲彈筒,同時發出了怒吼。
先是一排排的炮彈落入了山坡上密集的沙俄鬼的攻擊羣之中。
驟然而起的如此強大的炮火,霎那間就把沙俄鬼們打得是目瞪口呆。
就在他們還沒得及清醒過來的時候,緊跟着,冰雹似的炮彈就又砸向了沙俄鬼的炮兵陣地,還有那正在山腳下等待攻擊的最佳時機的哥薩克們中間。
這是怎麼回事?
同樣也被這兇悍的炮火打昏了頭的伊格納切夫,在清醒過來之後腦瓜子裡閃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大事不好,太平天國軍隊的大隊人馬來了
彷彿就是驗證伊格納切夫的這個念頭的極其正確性,天朝紅軍的衝鋒號響起來了。
“爲了天朝,前進”
“無數的”一團鐵騎由山丘上猛撲下來,衝向那些既忘記了前攻,也沒來得及想起後腿的沙俄鬼們。
而以師特務連爲先導的三團的“無數”鐵騎,則突然從山腳下的水草地中呼嘯着洶涌而出,直插不久前還是猛攻的沙俄軍與“袖手旁觀”的回暴軍所形成的中間地帶。
與一團的紅色鐵騎們發出的吼聲不同,奔着沙俄鬼們的後路殺來的師特務連和三團,只是象徵性地朝着右面一個個呆若木雞似的回暴軍槍掃和手榴彈轟了幾下子的之後,就高喊着“專殺沙俄強盜”及“中國人不打中國人”,朝着左面的沙俄鬼們殺去。
完了,原來自己是中了中國人的毒計,落入了中國人關起門來打狗的無恥圈套。
此時的伊格納切夫再也沒有了任何的雄心壯志,腦子裡只剩下了一個最現實的念頭——逃。
而起初很是興奮地爲沙俄朋友們“觀敵瞭陣”了好一陣子,接着又被突然而出的兇狠的太平天國“漢軍”給嚇得眼前一黑,差點兒就一頭摔死在馬下,直到現在纔剛剛清醒過來了的回暴軍匪首阿布都魯蘇勒,此時卻像是抓住了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
哈哈,該死的“漢軍們”果然就像他們自己喊着的那樣,都已經直奔着沙俄人殺過去了,如果這時候擡起腳來往這些漢人們的後腰上狠狠地踹上一腳,這些漢人們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爲了真主,弟兄們,衝上去,殺光這些萬惡的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