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救人

冬月掙脫石鐵公,衝到馬克思身前,其他人隨後圍上。方圓摸了摸馬克思的脈搏,又摸了摸榮威的脈搏,不禁搖頭。冬月哭得梨花帶雨,王虓也不住嘆氣。

“不過……”方圓開口。

“不過什麼?”石鐵公心急如焚。“你怎麼又開始婆媽。”

“二人已無脈搏,不過周身血液尚在流淌,如涓涓暗流,不易察覺。”方圓輕捋鬍鬚。 “片刻後他們便會甦醒,恐怕如之前一般瘋魔。”

聽聞馬克思沒死,淚流滿面的冬月露出笑容,可一想到馬克思急需救治,她又愁眉不展,再想到又多出榮威這個魔頭,她甚至有點惶恐,真可謂五味雜陳。

“缺腿兒的蟑螂還沒死!”石鐵公舉起連弩。“老夫給他補上兩箭。”

“等等,此人是香之坊守衛?”冬月靈光乍現。

王虓點頭。

“那紀幾吉定會想方設法救治他,這樣一來馬克思就有救了。”冬月大喜。

“按理說紀老賊會救他的部下,可憑什麼捎帶救下小兄弟?”停手的石鐵公問道。

“如果說馬克思是道城主的兒子……”冬月語出驚人。“由我帶二人進香之坊,就說東麗城下一戰之後我護送公子道奇回太平城,途中遇到榮威,他突然瘋魔發作咬傷道奇,導致道奇也患上瘋魔。迫於道城威懾,紀幾吉一定會全力救治。”

“呸!讓克思裝道黑子的兒子,做夢!”王虓強烈反對。

“紀老賊耳目衆多,小心被人識破。”石鐵公提醒。

“他現在這副模樣,說成何人都不足爲奇。”冬月望向馬克思,神情黯然。

“難不成你還有更好的法子?”冬月問道。

王虓默不作聲,氛圍一度尷尬 。

“我去尋些鎖具,順道給掌心  雷  重新裝上火藥。”說罷石鐵公徑自走向寺廟。

“我打算回東麗城,正好送你半程。”也不知那邊戰況如何,王虓暗想。

東麗皇宮內,雪鐵龍大發雷霆。“還沒有小娃娃的消息嗎?”

殿下無人作聲。

“一羣酒囊飯袋,打了勝仗卻把將軍搞丟了。”雪鐵龍吹鬍子瞪眼。“算了,明日舉辦慶功宴,待小娃娃回來再單獨賞他。”

“城主,不知趙自來夫婦當如何處置?”聞聽慶功夏利立馬興趣盎然。

“愛卿一直在惦記俺那美  豔   岳母吧?”雪鐵龍大笑。“明日宴上俺便將她賞予你。”

“多謝城主。”夏利眉飛色舞,倒頭叩謝。

“小娃娃不在也好,不然你們二人定會爲了趙自來夫婦打架,想想都令俺頭大。”雪鐵龍的手在下巴上不住摩挲。

“那趙自來呢?”夏利又問。

“夏將軍恁地對小白臉也感興趣?”雪鐵龍戲謔道。“留他何用,攪成肉餡作牛頭馬面的吃食。”兩條惡犬似乎聽懂主人所言,湊到雪鐵龍跟前用頭磨蹭他的褲腿。

“雪城主三思,趙自來夫婦與王將軍關係匪淺。倘城主這般發落他們夫婦,王將軍回來怕是要與雪城主興師問罪!”雷諾假意相勸。

“興師問罪?”雪鐵龍重拍扶手。“你聽聞哪座山上老虎怕過猢猻?”

“雷某失言,望雪城主贖罪。”雷諾嘴上道歉心中暗喜。

“好生伺候小白臉,等小娃娃回來,俺要當着他的面攪爛小白臉。小娃娃敢造次就一併丟進去,哼!”

“城主英明!”夏利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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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將軍府,夏利與雷諾把酒言歡,夏利難掩心中喜悅,滿面堆笑。“大哥這一招激將法真是妙。”夏利舉杯敬酒。

“賢弟見笑。”二人一飲而盡。

雷諾一邊撥花生一邊講道。“雪鐵龍狂妄傲慢,腦袋卻如壞掉的花生,空空如也。”

“俺倒是有些期待捲毛崽子早日歸來,到時候可有好戲看嘍。”夏利舔了舔嘴脣。“終於可以試試富麗這匹烈馬了。”

“趙自來如果死了,昔日鼎鼎大名的太平三傑就只剩下馬自達一人了。太平一去不復返。”雷諾感慨。

“只可惜……”夏利陷入沉思。

“可惜什麼?”

“可惜鈴木這個臭婆娘便宜給了爛臉矬子。”夏利不住搖頭。

二人一番對話驢脣不對馬嘴。雷諾狠狠瞪了夏利一眼。“整日只會惦記女人。”

樂安縣縣衙內堂裡,鈴木被五花大綁拴坐於牀頭,她身披紅衣,頭頂箍一塊甩不掉的紅蓋頭。堂內鴉雀無聲,堂外卻是鑼鼓喧天好不熱鬧。想到片刻後那個醜陋的男人將與自己同枕共眠,鈴木犯起噁心,正當她一籌莫展之際,忽聞門栓活動的聲音。鈴木用手在牀上摸索,希望可以找到防身之器。

“你敢靠近,老孃便宰了你!”鈴木大吼。

“大哥,小娘子性子烈得狠。”一人大笑說道。

“甭廢話,帶回山上再說。”另一人壓低聲音回話。

來者居然不是高銳,二人的聲音又有點熟悉,

鈴木努力回想,忽覺後頸吃疼,暈死過去。

鈴木恢復意識發現自己再次被栓在牀頭,屋內依舊安靜,屋外依舊歡騰。伸手所及處木質圓潤但有點粘手,顯然這張牀年頭不短了。鈴木隱約聽到屋外之人的對話。

“兩位兄弟這一遭屬實辛苦,我敬你們一杯。”

“全仗佟大哥妙計,不然我們二人哪能得手。”

“明日派人下山,將高銳搜刮來的民脂民膏還予百姓。”

“佟大哥菩薩心腸。不過也當留點犒勞弟兄。”

佟大哥?該不會是他吧,鈴木喜出望外,但未敢輕舉妄動。

“弟弟有一事不明還望佟大哥指教,既然我們假扮戲班混進縣衙,又麻翻席上衆人,何不趁機直取狗官性命,豈不快哉?”

“殺掉一個啖嬰鬼,還有好色鬼,貪財鬼,天下烏鴉一般黑。倘若下任縣令尚不如高銳,當如何?復殺之?我們寨小人稀,遠不及江北幫,難行大義之舉,逞一時之快,遭圍剿,弟兄們流離失所,樂安百姓也再無人扶助。爲可爲於可爲之時,則從,爲不可爲於不可爲之時,則兇。”

聞聽此言,鈴木不禁佩服,想不到他外表粗放,心思縝密,竟有如此真知灼見。

“佟大哥睿智,我與二弟遠不及也。”

“兩位大哥繼續把酒言歡,小弟不勝酒力先行告退。”

“尚有佳餚未上,二弟留步。美味需分享,不可獨食,二弟,二弟…”

鈴木聽到腳步聲漸近,隔着門都能嗅到熏天的酒氣,此時她只好孤注一擲相信自己的判斷,不然等門外之人進來,只能任其擺佈。

“佟鐵牛救我!”

“何人喚我?”

“哪有,佟大哥怕是聽錯了。”

“不對,屬實有人喚我。”

屋外三人拉扯起來,最終門還是被一腳踹開。

“這是何人?”

“啊,這…這正是啖嬰鬼大排筵宴迎娶的新娘。我二人將她救回山上正欲獻給佟大哥作壓寨夫人。原本打算宴後給您一個驚喜,現在正好,恭喜佟大哥洞房花燭,我二人先行告退。”

“胡鬧!這一定是啖嬰鬼霸佔的良家閨女,將其強留在山上,與啖嬰鬼何異!姑娘莫怕,你如何知我姓名。快幫她鬆綁,摘掉蓋頭。”

另外兩人遵令,蓋頭被掀起,三人全傻眼了。

“鈴大姐,怎麼是你!”

“還好你的這兩位兄弟對我起了歹意,不然我恐怕難逃狗官魔爪。”鈴木的眼神充滿鄙夷,全無謝意。

張偉氣得面紅耳赤,欲報斷手之仇,卻被張宏強行攔住。“早知是鈴大姐,我們一上山便替您鬆綁,還要邀您參加慶功宴呢。”張宏皮笑肉不笑說道。

鈴木白了他一眼,講起最近的經歷。

“狗官草菅人命,真該千刀萬剮。”佟鐵牛氣得毛髮倒豎。“早知如此,這一遭就該讓你二人結果了他。”佟鐵牛猛拍大腿。

“我就說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殺掉狗官以絕後患,可兩位哥哥橫攔豎擋,不肯答應。真是氣煞我也!”說罷張偉甩開張宏負氣離開。

“佟大哥,鈴木大姐莫怪,我這弟弟性子急,脾氣差,可人不孬。狗官命不該絕,乃天意,此事還當從長計議。”張宏拱手。“我去勸勸二弟,先行告退。”

張家兄弟走後,佟鐵牛將鈴木迎至大廳,吩咐手下重置宴席。

“鈴大姐受苦了,於寨中休息幾日,讓弟弟盡地主之誼,好生招待一番。”佟鐵牛舉杯。

“不了,明日我便啓程,我的那個傻侄兒一路南追,此時尚不知如何,可否回了東麗城。屠龍聯盟慘敗,他夾在中間怕是要進退兩難了。”鈴木舉杯。“小心你身邊的這對兄弟。尤其瘦竹竿子,笑裡藏刀,綿裡藏針,城府極深。”

佟鐵牛被鈴木說得一愣,隨後憨笑道。“大姐放心,他們對弟弟可是忠心耿耿。”

鈴木無奈地長嘆一聲。

回到自己的寨中,張偉抄起桌上茶杯一飲而盡,而後將杯重重摔在地上,碎片花開四濺。“要知道是這個臭婆娘,縣衙裡我便抹了她脖子。”

隨後跟進寨中的張宏從容落座,端起茶杯細細品嚐,嘴角還掛起笑。

“大哥,事到如今,你居然還笑得出。”

“臭婆娘被你擄出縣衙,她便仍是江北幫的一名草寇,與你我無異。今日倘她留在衙內,那便成了縣令夫人。日後與她尋仇可就難於登天了。”張宏的手指在杯口摩挲。

“言之有理!”張偉喜笑顏開。

“狗官未除也是極好。”張宏似乎心中有所盤算。

“此話怎講?”張偉皺眉。

“不留遺患,難積重疾。黃牛辛勤勞作終讓家裡光景漸好,可不能再指望它擠出奶讓日子更上一層樓。難道因此安於現狀?”張宏搖頭。“地耕畢,牛復何用!”

張偉被大哥的一番話講得雲裡霧裡,可片刻後彷彿又恍然大悟,心領神會,向張宏挑起大拇指。

東麗城下,王虓與冬月別過。“紀狗賊陰險狡詐,需多加小心,克思閃失,唯你是問。”

冬月冷哼一聲。 “管好你自己吧。”說罷冬月拍馬離開,身後兩條鐵鏈拖着口含鋼嚼,手腳戴鐐的馬克思和榮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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