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一劍裁

秦素的寶船與張海石的船隊合作一處,往清微宗駛去。張海石麾下的戰船將寶船圍繞在中間,猶如衆星捧月。

在這個過程中,不斷有船隻加入船隊,有清微宗之人,也有依附於清微宗的大小門派,說的難聽些,這些人都是牆頭草。上次李玄都回來的時候,雖然已經恢復歸真境的修爲,但終究是孤身一人,算不得什麼。可這次李玄都返回清微宗,就大不一樣了。且不說李玄都已經是天人造化境的修爲,僅僅是身份,也是天差地別。如今的李玄都是太平宗的宗主、秦家的女婿,有張海石和白繡裳親自爲他保駕護航,他們當然要來燒燒熱竈。

只是讓這些人失望的是,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見到清平先生,就連海石先生和白宗主的面都沒見到,不過他們也不算是失望而歸,因爲代爲接待他們的人是秦大小姐,如今秦大小姐已經與清平先生定親,是“天刀”的女兒,還是忘情宗的宗主,對於許多門派而言,能攀附上秦大小姐與直接攀附清平先生並沒有什麼太大區別。

李玄都倒不是故意避而不見,而是在這段時間中,他一直潛心完善“南鬥二十八劍訣”,而且不僅僅是他一人,還有張海石、白繡裳、李非煙、寧憶等人從旁協助。雖然李非煙和寧憶並非天人造化境,但兩人的見識感悟俱是非凡,尤其是寧憶,他本是儒門中人,後來叛出儒門,成爲橫行西北的刀客,自創出“血刀二十八式”和“血影幻身”兩門上成之法,並由此被江湖中人讚譽爲“血刀”,是爲“魔刀”宋政和“天刀”秦清之後的用刀第三人,寧憶之所以還比不上兩位前輩,也是因爲其年歲差了許多的緣故,假以時日,待到寧憶也是“魔刀”和“天刀”這般年紀,成就未必會低於此二人。

張海石、白繡裳、李非煙、寧憶四人,再加上李玄都本身也是劍道大家,通力協作之下,幾乎可以創出一門新的劍訣,更何況“南鬥二十八劍訣”並非從頭開始,它本就是在前人的基礎上進行整合、修改,而非完全自創。就好比是建造高樓,自創劍訣是從修築地基開始,層層修建,而改進和整合則是在原有的高樓上進行改造、修繕,兩者難度不可同日而語。

五人在一起用了七天的時間,將“南鬥二十八劍訣”中的些許錯漏之處一一修正,使其趨於圓滿,使得這套劍訣成爲名副其實的大成之法,沒有半點存疑。

不過就算如此,“南鬥二十八劍訣”還是算不上玄門正道之法,因爲這套劍訣過於龐雜,牽涉到數種氣機運行之法,既有“慈航普渡劍典”中的“心字卷”,也有對應“北斗三十六劍訣”的“青領經”,對應“南鬥二十八陣圖”的“太平經”,以及“太上丹經”、“玄陰真經”的部分法門,而且這些氣機運行之法還互相沖突,就是天人境大宗師修煉,也頗爲吃力,必須小心翼翼,尋常人若是在沒有明師指點的情況下貿然修煉,非要走火入魔不可,重則性命不保,輕則修爲大損。

想要發揮出“南鬥二十八劍訣”的最大威力,非要配合“太平青領經”不可,因爲“太平青領經”可以模仿、化用各種功法而不會有絲毫衝突,能夠將“南鬥二十八劍訣”中的種種氣機運行法門融爲一爐,運用時便可存乎一心。所以說這套劍訣本就是李玄都爲自己量身打造的一套劍訣,屬於自己的道路,旁人就是學去,也很難像李玄都一樣發揮出全部威力。

完善“南鬥二十八劍訣”之後,李玄都自忖再對上青鶴居士,就不會拿他沒有辦法了,青鶴居士的“浩然正氣”固然厲害,穩如山嶽,可也怕愚公移山的水磨工夫,兩人真要生死相鬥,不在短時間內分出勝負,而是持久作戰,那麼敗的一定是青鶴居士。

除此之外,李玄都還與衆人詳細談起了自己的金帳經歷,希望憑藉衆人的經驗來推測“魔刀”宋政的境界修爲。而提到宋政,避不開的人就是石無月。

正如蕭時雨所說,她們這些人雖然看着年輕,實則已經不年輕了,當然不會像秦素那樣面薄,其實以當下的世道來看,只比李玄都小一歲的秦素同樣不能算是年輕,陸雁冰就曾取笑秦素:“我們這個年紀,早就該成親生子,若是按照十五歲生子來算,三十歲就能做祖母了,你都這般年紀了,在李玄都面前還動不動臉紅,還當自己是小姑娘呢?”再加上石無月經歷了大起大落,許多事情已經漸漸看開,也不矯情,將宋政的許多隱秘一一道來。

宋政之所以能有今日之成就,與他早年時的一段經歷不無關係,這段經歷還要在他結識澹臺雲之前。

在此之前,少年宋政就是一個遊俠兒,雖然江湖中人喜歡尊人有名望之人爲大俠,但遊俠兒卻並非褒義,儒門中人就將遊俠兒視爲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之人,有詩云:“莫學遊俠兒,矜誇紫騮好。”遊俠兒與江湖中人還有不同之處,江湖是個名利地,行走江湖之人要麼求名,要麼爲利,可遊俠兒不求名也不爲利,僅僅是因爲一腔少年無處發泄的熱血,尋釁滋事,自以爲輕生重義,實則魯莽衝動,可能因爲別人多看了他一眼,便要生出許多事端。

當年的宋政就是這樣一個自恃勇武、重義氣、輕生死的遊俠兒,宋政憑藉偷學來的三流功法,和一股悍不畏死的狠勁,在自己的家鄉縣城,也算是叫得上名號的人物。

在宋政少年時,朝廷剛剛顯現衰微之相,可還不像今日這般,那時候的青鸞衛都督府在江湖上兇名極盛,遠不像今日這般勢微。

當時江湖上有一件大事發生,是一位古仙人的隱居府邸被人在機緣巧合之下開啓,從中得了一門古時功法,沒有名字,消息走漏之後,司禮監首席秉筆大太監派出大批青鸞衛搶奪功法,不過奪得此門功法之人也非泛泛之輩,他名叫李雪,雖然是江湖散人,但也是一位天人境大宗師,他邊打邊逃,最終來到了宋政的家鄉小城,在城外被青鸞衛四大太保團團圍住,若論單打獨鬥,這四個青鸞衛太保誰也不是他的對手,可四人聯手,他就只能狼狽逃命,他拼着重傷逃出四人的聯手的阻截,遁入縣城之中。

說巧也巧,李雪選擇的藏身之地就是宋政的獨居小院。在宋政發現這位不速之客後,李雪本想殺掉宋政,可宋政有幾分急智,一番花言巧語,竟是釋去了李雪的殺心。可青鸞衛四大太保哪肯善罷甘休,雖然李雪隱匿了蹤跡,但四人料定李雪受了重傷,逃不遠,必定藏在城中,於是他們四人分據東南西北,然後用司禮監的名義調動當地衛所的兵,在城中挨家挨戶搜索,若是旁人,見到如此陣勢,再想到李雪曾要殺自己,定然主動向青鸞衛告發,可宋政沒有這麼做,他把李雪藏到自己家中的水井裡,騙過了上門搜查的士兵。

正因爲宋政的這個舉動,李雪徹底相信了宋政,並且還動了將宋政收爲弟子的念頭,於是李雪傳了宋政一些功法,並向宋政講明其中利害關鍵,讓宋政在他療傷的時候爲他護法。前兩次的時候,宋政都老老實實地聽從李雪的安排,讓李雪的最後一點疑心也消失不見,可就在李雪第三次療傷並且最爲重要、最不能分心的關頭,宋政突然出手,以當時宋政的那點能耐,當然傷不到一位天人境大宗師,可宋政卻成功驚擾到了李雪,讓本就重傷的李雪在這個時候走火入魔。以李雪的修爲,就算是一時走火入魔,也不是不能挽回,偏偏他這次傷得太重了,幾乎到了瀕死的境地,此時走火入魔又牽動他勉強壓下的傷勢,兩者同時發作,讓李雪一命嗚呼,整個人都被一股內火燒成了飛灰,只剩下那部材質特殊的功法。

宋政得了這部功法,卻不知如何修煉,不過那部寶典上卻有許多圖案,均是一男一女,宋政本就是極爲聰明之人,他立刻知道這是一部男女合練的功法。不過當時的他害怕被青鸞衛發現,不敢貿然修煉,也不敢貿然離城,直到月餘之後,四大青鸞衛太保陸續離去之後,他才悄悄離開家鄉,開始闖蕩江湖。後來遇到澹臺雲,兩人結伴而行,機緣巧合之下,兩人曾經進入一處前人秘境之中,此地既有前人寶物,也有一種名爲“情花”的奇異植物,兩人不防之下,被情花毒霧所迷,稀裡糊塗地有了夫妻之實,澹臺雲本也不討厭宋政,既然木已成舟,又有宋政的許諾,她便默認了兩人的關係,從此開始和宋政一起修煉宋政手中那部特殊功法,這纔有了後來兩人境界修爲大進,得以拜入無道宗中。

直到很久之後,宋政結識了地師徐無鬼,才從徐無鬼口中知道自己手中這部功法的由來,此法名爲“長生素女經”,道門寶典奇書之一,若論傳承,更在南華道君和邪道祖師楊朱之前。相傳上古時期,人皇公孫軒轅向素女請教長生之道。素女,又稱九幽素女、白水素女、弇茲氏、素女娘娘、九幽素女娘娘、九幽素陰女帝,全稱“九幽素陰元女聖母大帝弇茲氏”,素女傳授人皇“長生素女經”,“長生素女經”講的是男女雙修之法,固本培元之術。後來人皇修煉此等功法,御女三千得以證道飛昇。

後世玄女宗的祖師得到了“長生素女經”,卻因爲不合玄女宗的規矩而大加修改,刪去了男女雙修的部分,只剩下部分固本培元之術,也就是如今玄女宗弟子修煉的“素女經”,威力不減,而宋政手中的則是真正的“長生素女經”。此法本是一門循序漸進之法,可宋政急於求成,便想出了一個取巧之法,以人爲媒,以情爲引,藉由與女子的魚水之歡來壯大自身修爲,又通過無道宗的“蝕日大法”襲取旁人修爲,雙管齊下,境界突飛猛進,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要高出澹臺雲許多。

石無月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爲宋政一次酒後所言,尤其是襲殺李雪之事,與後來偷襲無道宗老宗主,乃是他平生最得意二事,無一不是以弱勝強。

“長生素女經”與玄女宗的“素女經”本是同源,有互相吸引之玄妙,所以石無月當年纔會癡迷於宋政,越陷越深,就連心若磐石的蕭時雨也險些不能自拔,後來蕭時雨將石無月囚禁在玉牢中,未嘗沒有幫石無月戒斷此種慾念的用意。不過秦素卻是不用害怕,她修煉了李玄都的“太平青領經”,已經將種種所學悉數化去,若非“太上忘情經”是大成之法,她的境界不到,還不能化去,否則就連“太上忘情經”的反噬也不會有,所以秦素大可不必擔心會被“長生素女經”影響。

這世上修煉了完整“長生素女經”的人共有兩人,一個是宋政,一個就是澹臺雲,當年兩人之間與李玄都和秦素頗爲相似,宋政對於澹臺雲並不藏私。

不過澹臺雲對於“長生素女經”的領悟和宋政有所不同,正如“太平青領經”可以分爲“太平經”和“青領經”兩部分,“長生素女經”也可以分爲“長生經”和“素女經”兩部分,宋政更注重男女合修的“素女經”部分,而澹臺雲則更重視吸取天地日月精華的“長生經”部分。後來澹臺雲深感自身元陰有缺,不能臻至圓滿之境,又通過地師從牝女宗借閱了“奼女功”,以“長生素女經”和“奼女功”爲基礎,創出了“萬妙奼女功”。後來澹臺雲又把“萬妙奼女功”分別傳給了皇甫毓秀和宮官,皇甫毓秀把這門功法改名爲“萬妙水銀功”,帶去了道種宗,宮官曾想要通過這門功法收買天樂宗醉春風,只是被李玄都等人打亂了計劃。

李玄都襲殺醉春風后,從他身上得了一部真言宗的“大歡喜禪”,一直沒有修煉,就放在“十八樓”中。後來李玄都在整理自身所學的時候卻發現這部“大歡喜禪”十分玄妙,水浸不溼,火燒不焚,他本對這種功法沒什麼興趣,可他因爲已經定親的緣故,又見這部秘籍材質特殊,便好奇地翻看一二,這才發現了其中奧妙,這部秘籍的夾縫之中,另有一部秘籍,這部秘籍根本不是佛門之法,而是切切實實的道門之法,而且與“素女經”有許多相通之處,那日李玄都與胡良、百媚娘聯手圍攻醉春風的時候,從醉春風聽說過“萬妙奼女功”的名頭,所以李玄都可以肯定這部“大歡喜禪”其實就是醉春風的“萬妙奼女功”。

雖然李玄都不清楚“萬妙奼女功”和“長生素女經”之間究竟有怎樣的淵源,但石無月可以同時修煉有“素女經”和“奼女功”之人,於是李玄都便藉着這個機會把“萬妙奼女功”交予石無月參詳,石無月畢竟也是天人境大宗師,自創功法不行,改進功法也難,但是倒推一門功法還是不難,所以她很快就斷定“萬妙奼女功”就是“奼女功”與“素女經”的結合,不過其中還有許多她從未見過的內容,可以完美彌補“素女經”的不足,應該是出自“長生素女經”。

到了此時,李玄都雖然還是不知道醉春風是如何得到的“萬妙奼女功”,但已經可以肯定,“萬妙奼女功”必然與澹臺雲或是宋政有着極深的關係。

若是以前,李玄都定然不會放過這門功法,不過現在的他卻是沒有太大興趣了,而且“萬妙奼女功”與“長生素女經”已經大不相同,不涉及雙修之道,而是以“奼女”寓意“水銀”,涉及到了許多丹道,這讓李玄都與秦素同修的念頭也沒有了。

最後李玄都把“萬妙奼女功”交給了石無月,希望她能更進一步。要知道同樣是天人無量境,也有強弱之分,強者如曾經的李玄都、鍾梧、悟真、寧憶、李世興、李非煙、李元嬰、藏老人等人,對上天人造化境都有一戰之力,其餘人都要弱上許多,石無月因爲各種原因,幾乎在衆多天人無量境屬於墊底的存在,李玄都不奢求石無月能踏足天人造化境,能夠追趕上寧憶和李世興就足夠了。

石無月雖然得了“萬妙奼女功”,卻沒有多少興奮之情,到了天人境界之後,除非像李玄都這樣的天縱奇才,否則很少人能夠因爲一部功法而修爲大進,就拿正一宗的“五雷天心正法”來說,張氏子弟人人可學,可那麼多張家之人,只出了一個張靜修和一個張靜沉,其餘人的修爲也是有高有低。

轉眼間,距離清微宗只剩下不到一日的路程,李玄都沒有絲毫錦衣還鄉的豪情,專心修煉白繡裳剛剛交給他的“心字卷”,爭取早日將“南鬥二十八劍訣”修煉到圓滿境界,如今他有了“太平青領經”,雖然還是比不上有“宿命通”的秦素,但修煉其他功法也是極快,舉一反三也不過如此。

其餘人則各自散去,張海石、李非煙、白繡裳這段時日與李玄都共同交流劍道,完善劍訣,各有裨益,也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近日所得。至於秦素,更是逃不掉,李玄都忘了誰也不會忘了她,他自然又被李玄都安排了“課業”,也是半點不得閒。秦素萬萬沒有想到,小時少時,父親對她百般放縱,從不督促,大了之後反而要被約束。不過經過與上官莞一戰之後,她也知道李玄都這是爲了她着想,當然不會推諉。其實李玄都以前就是這樣對待陸雁冰,再加上許多嘮嘮叨叨的說教,當時還年少的陸雁冰對於李玄都的“恨意”可想而知。

石無月獨自來到船頭,眺望海天一線。在她的視線盡頭,可以看到一抹濃重黑色正慢慢涌了上來,這是風暴的前兆。

石無月皺了下眉頭,她是個有點迷信的人,喜歡看吉凶,最是相信太平宗和陰陽宗的那一套。反倒是李玄都這個太平宗的宗主,不大相信占驗之道,哪怕沈元舟算準了他和秦素的姻緣,他也認爲這是事在人爲,而不是天命使然。

此時在石無月看來,李玄都還未抵達清微宗,就已經黑雲壓城,顯然不是個好兆頭,看來這次清微宗之行很是兇險。

便在這是,寧憶來到石無月的身旁,相較於李玄都在人前和人後的兩個樣子,寧憶不管事人前還是人後,都是一個面孔,處變不驚,又帶着一股淡淡的憂傷氣息,哪怕他的心情並不憂傷,甚至是高興,也仍舊是如此,彷彿已經刻在了他的骨子裡。

寧憶輕聲問道:“你在看什麼?”

石無月回答道:“我在看天。”

寧憶也隨着石無月的目光望去,“要下雨了。”

石無月道:“應該讓咱們的大掌櫃出來看看。”

寧憶不是第一次出海,當初爲了復活亡妻,他就曾孤身一人行於萬頃碧波之上,還與李元嬰有過一次點到爲止的交手,所以對於海上的情形更爲熟悉,說道:“海上有雨是尋常事,不必大驚小怪。紫府他自小生活在清微宗,見慣了大海,自然不覺如何。”

石無月有些不忿,“你怎麼總向着他說話?”

寧憶一怔,“有嗎?我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

石無月輕哼一聲,不理他了。

便在這時,李玄都緩步從船艙中走出,望向天際的黑雲,在海上看到其他船隻的時候,總是先看到桅杆,然後纔看到船身,說明大海不是平的,而是一道彎曲的弧線的。此時看天際的黑雲也是如此,只有漆黑的一線,就像一隻眯起的眼眸。

隨着船隊前行,這隻眯着的“眼眸”正在緩緩睜大,頭頂的天色漸漸變得暗淡。

李玄都拔出他的“人間世”,然後隨意揮出。

一道劍氣,此去萬里。

漫天黑雲被從中一線裁開。

天光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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