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
“噝……”的一聲,我眼淚撲簌簌流下來,傷口……兩個傷口,好疼……
皇祈原本還想躲,然而看到我硬生生的將抽他的動作變成了,右手捂着肋骨,左手捂着右手的傷口。本章節由爲您提供皺了皺眉,說:“讓你別動!”
我流着眼淚說:“是我想動的嗎!混蛋!”
皇祈無奈的看了我一會兒,突然又笑起來,說:“別哭了,像個孩子。”
我一邊艱難的抹眼淚一邊說:“我本來就還是個孩子,年方十八,正青春大好年華。就你皇兄抽風,非要把我弄進宮裡來,一呆就是三年。我從十六歲進宮,到現在已經十八快十九,我過過一天好日子沒有?好不容易出來行宮,逛個花樓,骨頭都給逛斷了。對了,說到花樓,十七怎麼不見了?”
皇祈略有些驚訝的看着我,皺了皺眉,想了想,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額頭,說:“有點燙,怪不得。”
我說:“怪不得什麼?”
皇祈逸了一聲笑,伸手就往我衣領摸過來。我嚇得連連後退,終於還是被皇祈按在牀上,大驚失色的同時,我感覺後脖頸痛了一下,然後就迷迷糊糊的暈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我十分舒爽,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我是被熱醒的。
一睜眼,只見身上壓了四牀鴨絨被,四角掖的嚴嚴實實,怪不得我熱的出了一身汗,還怎麼踢都踢不開。旁邊一個小丫鬟跪在我牀前說:“太皇太后,奴婢紫鵑,伺候您安歇。”
我艱難的說:“先把我這被子都給我拿下去……誰這麼不長眼,大夏天的給我蓋這麼多厚被子。”
紫鵑說:“稟太皇太后,是王爺給您蓋上的,說您有些發熱,要捂捂汗。”說完小心翼翼的道,“崔太醫在外間候着,是否傳進來給你診脈?”
我心想,不就是一個發熱,至於嗎。我這從小到大雖不說是久病成醫,可終究是得過病的。小時候發熱發的都開始說胡話了,我家先生,著名的舒無歡也沒管過我,這才哪到哪,就這麼大陣仗。本章節由爲您提供
只好說:“不必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讓崔臨回去歇着吧。”然後歪着頭看了看天色,問,“什麼時辰了?”
紫鵑說:“已經寅時了。”
厚重的頭髮全被汗粘在我脖子上,衣服也幾乎溼透了,全貼在身上溼噠噠的,特別難受。我說:“給我燒點水,我洗個澡。”
紫鵑應了一聲,想了想,又說:“太皇太后,您來行宮之後還沒用過溫泉,要不要用?”
我一想,對啊!來了這麼久,又是傷又是青樓的,居然還沒泡過溫泉。於是說:“對對,你去問問崔臨,看我的傷能不能泡溫泉。”
紫鵑跑出去,過了一會兒又回來。等她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快被四牀被子給悶死在牀上了。紫鵑說:“崔太醫說您手臂的傷已經差不多好了,可以沾水。肋骨的傷也沒有關係,但不能用太高溫度的水,且如果覺得胸悶就要立刻出來。奴婢已經派人準備,太皇太后是否現在移駕?”
我苟延殘喘的說:“……你先把哀家身上的被子移駕了再說。”
由於皇祈曾說過我這卻非苑的溫泉太小,後山的蓮花湯和芙蓉湯纔是行宮第一,於是我被轎子擡去了芙蓉湯。原因是——崔臨說我身上有傷,不宜走動太多。
後山的溫泉確實大,老大一個池子浮着各色的花瓣,紫鵑還倒了好些牛乳進去,泡下去那叫一個舒爽。旁邊的小丫鬟們,一個捧着水果,一個捧着茶,一個捧着衣物,一個捧着帕,齊刷刷站了一大排,身後還有兩個給我按摩肩膀和手臂。
當太皇太后果然還是有福利的。以前我在將軍府裡可完全沒享受過這待遇。樹林十分幽靜,月亮明晃晃掛在天上,時而幾朵浮雲微遮。不過向來我沐浴的時候近身伺候的只有玄珠和畫未,所以泡了一陣,我跟紫鵑說:“你們都先下去吧,我一個人坐一會兒。
紫鵑帶了所有的女婢退下去,我一邊咬着葡萄一邊哼小曲,心說果然怪不得後宮的妃子都爭破頭的要做太后,這日子確實是很歡快啊。
因爲右臂上的傷口,雖說崔臨說可以沾水,但我仍然怕水溫太高對傷口不好,於是一直搭在岸邊。這小葡萄吃着小澡泡着,居然迷迷糊糊有點要睡着。
然而就在我即將墜入夢鄉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一個溫熱的東西敷在了我的右臂上。我睜開眼睛,皇祈的臉龐正正好好出現在我面前。
我那叫一個花容失色的往池子裡一沉,心想這人怎麼這麼陰魂不散的啊!太皇太后泡澡你都敢闖進來,不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嗎?
皇祈卻只是動作不停的用一方溫熱的帕子將我的右臂包裹起來,笑着說:“就這麼晾在外面,你也不怕冷。”
我愣了愣,心說這大夏天的,冷什麼冷?皇祈已經又開口道:“病剛好就來泡溫泉,也不知崔臨是怎麼當的差。”
我已經完全的震驚在水裡,瞪大了眼睛一隻手指着他,完全說不出話。心想還好紫鵑加了牛乳,不然這滿池□還不都給他看見了。
卻只見皇祈半蹲在岸邊,好笑的睨着我,說:“我只是睡不着路過這裡,聽下人說你在泡溫泉,就進來看看。”
我終於破口大罵:“看看?你明知道我在這裡面泡溫泉你還進來‘看看’?你聽說過小叔子來‘看看’嫂子泡澡的嗎?!我都不跟你提男女有別的事兒了。”
皇祈笑了一聲,看着我說:“你我其實,沒什麼叔嫂情誼的罷?”
我拍着水花繼續罵:“叔嫂情誼?你哥哥娶了我,我嫁了你哥哥,這就是叔嫂情誼。皇祈,你發燒了吧你?你……你真是不負風流王爺的名聲,簡直就是個登徒子!你以前……”
我話還沒說完,紫鵑在外揚聲道:“太皇太后,該加牛乳了。奴婢進來了?”說完腳步聲已經開始響起。
我心裡慘慘的“嗷”了一聲,心說怎麼這麼的禍不單行!這要是給玄珠看到了我還能解釋,給紫鵑看到了那我除了殺掉紫鵑可就真沒別的辦法了。於是大腦一下子完全空白了。
皇祈彈了彈手上的水珠,笑着看着我,卻不說話。這個笑容我們可以理解爲:好,今天我就看你怎麼收場。
我看着他這笑容就心裡來氣,心說你三番四次總是這麼給我找麻煩,你真是活的不耐煩了啊你。可隨着腳步聲越來越大,我已經完全想不到別的辦法,心裡一狠,暗道了一句“死就死吧反正有牛乳也看不清!”然後伸手抓着他的領口使勁一扯——
“噗通!”一聲,皇祈跌到了水池裡。
與此同時,我在飛濺的水花裡見到了紫鵑驚訝的面容出現在岸邊。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珠,心想也不知道皇祈這麼突然一下有沒有憋氣,不過考慮到事情的突發性,我覺得他沒來得及憋氣就被我給扯進水裡的可能性比較大。我一邊一腳使勁踩住皇祈的肩膀不讓他出來,一邊趕緊對紫鵑說:“把牛乳放下你出去吧!快點!”
紫鵑愣愣的看着我,遲鈍的把手裡的壺放到了地上,然後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出去。
眼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樹林裡,我心裡暗歎了一聲“果然好險啊”,同時好像感覺原本被我踩着的皇祈使勁往上一翻,我險些被他掀翻在水裡。然後就聽到“嘩啦”一聲,皇祈鐵青着臉,髮絲溼溼的貼在臉上,站起來在我旁邊。
我尷尬的往後退了一步往水裡縮了縮。皇祈黑着臉陰沉的看着我,以前所未有的嚴厲的問我說:“泡澡的時候把男人往水裡拽。慕容以安,你這是什麼毛病!”
我覺得這事我真是委屈極了,火也一下子冒上來了:“大哥,我以前洗澡的時候旁邊可不會出現男人!麻煩你自己搞清楚,到底誰有錯在先啊?!”
皇祈聞言,先是一愣,旋即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陣,然後忽然又笑了起來。我被他這一連串的表情變化弄的雲裡霧裡,心說這孩子不會魔怔了吧?
皇祈笑着問我:“你剛纔的話還沒說完。你說,我以前怎麼了?”
我愣了一下,然後終究還是被他帶着話題走了,一邊回想剛纔的對話一邊說:“哦,我是想說你以前親我就已經很大逆不道了,這次又來看我洗澡,到底意欲何爲啊?呃……”
皇祈捏了一把髮梢上的水,走近一步,道:“你方纔罵我,倒是罵的挺解恨麼。安子,這花田月下良辰美景,”頓了頓,又走近一步,緩緩道,“……你說我意欲何爲呢?”
我往後退一步,這才知道我已經退到岸邊了。於是一邊擺手一邊結巴:“抱……抱……”
皇祈眼裡笑容更深:“安子果然深知我心,抱抱?”說着張開雙臂就要抱上來。
我震驚的把雙手伸直抵在他胸膛上,一迭聲的說:“我說抱歉,抱歉!大哥我錯了,我不該罵你,我錯了!我那是發燒還沒好我說胡話呢大哥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裡能撐船冤有頭債有主天下最毒婦人心男人愛拼纔會贏天若有情天亦老只有星星知我心……不是不是,我都在說什麼啊……”
皇祈笑的不行,雙手握住我的手,一邊往旁邊掰開一邊說:“安子,你也有今天。”
我都快哭出來了,欲哭無淚的看着他說:“……大兄弟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安子,我沒有今天。”
但是我的力氣終究比不過皇祈。爭執不過片刻,皇祈已經用一隻手牢牢的握住了我的兩個手腕,然後走到了我的面前來。
我擡起腿來用膝蓋抵着他,哭喪着說:“皇祈,皇祈。我真的錯了我不該罵你,我錯了還不行麼。你說我都嫁了人了,這宛貴妃皇貴妃的咱都不說了,你看我現在連太皇太后都做了一年多了——更關鍵的是,關鍵是,我不喜歡你啊……”
皇祈的動作一頓,貼近了一點,眼眸深深的看着我說:“你再說一遍?”
我回憶了一下我剛纔那一段話,心說這有什麼好重複的。但是眼下自然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於是我說:“……皇祈,皇祈。我真的錯……哎呀……你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