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臂擁抱着的胸膛,在她錯過的歲月裡變得堅硬和寬廣,在她不知道的光陰流逝中承擔過多少壓力和苦痛。
“你不會不理我的,對不對?對不對……阿皓……”
她在他的懷中失聲痛哭。所有重生以來強忍下的孤獨和軟弱,在這一刻盡情釋放。
她睜開眼的那一刻,竟成爲華容悅,竟錯過世間五年。陌生的家,陌生的人,面對陌生的一切,她也曾感到迷惘和怯弱。尤其是那日從攝政王府的後門歸來之後,她簡直迷茫到傷心欲絕。無法想象,如果不是護國公帶給她的親情溫暖,她今日是否還有機會陷在阿皓的懷中哭泣。
她從來都不知道她可以軟弱至此,如此害怕無助與拋棄。
“阿皓,好想你。”
這淚水是如此的灼熱,燙得景芝皓連心尖都在顫抖。他以爲他可以冷眼面對她,在她出現在他的府門前時,無情的譏諷她或是將她視爲陌生人。但一旦她出現在他的視線中,他才發現:對她,他永遠都不會心硬。
更不要說哭泣。如此令他心痛。
將唐菁月緊緊的摟在懷裡,身軀有些顫抖:“你是真的,恩?真的?”
他在她的耳邊,用氣呵出他五年來不曾敢有的聲音:“月兒?”
迴應他的,是唐菁月埋在他的懷裡,像貓兒似的嗚咽。
此刻,景芝皓心中大慟。他用盡全身力氣至無法再用力的地步,只求能將唐菁月揉在自己的懷裡。哪怕這只是他的幻覺,他也不要清醒,就讓他迷醉便好。
第一次,他的眼淚不是因爲失,而是因爲得。
唐菁月感到脖頸觸到幾滴溼潤,她突然破涕爲笑,將環着景芝皓的胳膊緊了緊:“你都這麼老了還哭。”
……
大煞風景。
景芝皓頓了頓,後深深一聲嘆息。
“沒老。”他說,將下巴放在懷中愛人的發頂,重重摩擦。
唐菁月咯咯笑了兩聲,腦袋往上頂,氣氛很溫馨。
“你爲什麼將府中牡丹全毀了?”她問。至今想起那籃中被生生折毀的牡丹,她都會將心揪在一起。
景芝皓沒說話。
唐菁月擡頭看他,他的下巴又磕在她的眉心:“你耍脾氣?”
景芝皓依然沒說話,連臉都沒低。
一看他這樣子,唐菁月就知道她說對了。真過分,竟然因爲耍脾氣就毀了那麼多珍貴品種的牡丹。想養活它們有多不容易!更重要的是,讓她誤會,讓她那樣難過以至於差點放棄。
“臭脾氣。”她憤憤道。
景芝皓突然問:“你怎麼知道?”那日他派人監視了一天,沒有人曾來過,更別說知曉府中牡丹園被毀。
唐菁月便將她去了攝政王府後門,並且遇到賣花王嬸子的事情說了。說完之後,唐菁月只覺得突然變得很冷。擡頭一看,只見阿皓的面目陰沉,黑得要死。
後門?!
景芝皓氣得只想把懷裡這個東西咬一咬:“你去後門做什麼?”說讓他在府門前掛牡丹,哪家王府的府門指的是後門!
嚇得唐菁月抖了抖,腦袋直蹭。她知道她誤會了,想必那天阿皓等了她一天。可她卻沒想到他還發小孩子脾氣。不過……
“你吼我?”唐菁月怒,“你好壞脾氣。”
既撒嬌又發脾氣,氣急了景芝皓。可盯着唐菁月瞪圓的眼、嘟起的嘴看了一會兒,面對她不怕他黑臉和氣意的膽大包天,他又忽而無奈的笑出聲。他還能允許誰這樣與他親暱呢?
狠狠的咬上唐菁月的脣:“是,我壞脾氣……”
千言萬語終要融於一個沉迷的吻裡,極盡狠意,卻又會漸漸化爲纏綿與無限愛戀。脣瓣的觸碰是兩顆心的摩擦,在摩擦中訴說着彼此的思念,他體味到她的愧疚與綿綿情思,而她則感受到他的愛意與決心。
氣息、味道、溼潤,唐菁月身子發了軟,兩條胳膊像菟絲草般攀附纏繞。
摟緊這具嬌小的身軀,景芝皓告訴自己,絕不能再放手。
權力、地位、金錢、虛榮,只要她想要,他貢上。
只圖相守。
許久之後,唐菁月霧眼濛濛羞赧的用指遮着脣瓣,有點疼。
“呵。”景芝皓笑着拿開她的手,低頭親親,舌尖點點,“你怎麼成了這般模樣,這是誰?”
唐菁月收了旖旎心思:“護國公華士行的嫡孫女,華容悅。”
護國公?
景芝皓皺起眉頭。大半個月前,護國公府的姑老爺過世,他曾去過,怕月兒信中所寫的見過他,便是那時吧。可他未曾注意。現在知道了真悔。
“身子不好?我聽聞這女子日前自盡過。”這消息雖被護國公壓下,但景芝皓想知道還是能知道的。
緊張的握住唐菁月的手:“我讓鬆神醫照料你。”
唐菁月笑笑,而後臉色一變:“啊,我忘了,我是偷偷出來找人的,沒有跟府裡任何人說,該回去了!”
聽到唐菁月要回去,景芝皓很不樂意,眉頭皺起,將唐菁月的手握緊:“找誰,我幫你找,不用迴護國公府了,跟我回王府。”
送他一個白眼,唐菁月連連搖頭:“我可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哪有沒名沒分跟男子回府的。”
“我現在就去向護國公提親。”
唐菁月樂得眉開眼笑:“護國公是不會同意的,你是不是前兩日才收了護國公的兵權?”
“……”又是一件悔事。若是曉得月兒會重生爲護國公的嫡孫女,他一定再撥給護國公三十萬大軍。
看景芝皓吃癟,唐菁月笑顏如花:“護國公待我很好,我將他看做自己的爺爺。你想提親?前途坎坷喏。”
見不得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景芝皓將人按進懷裡揉了揉。沒有想到本來可以湮沒於歷史的護國公府,還能因爲月兒再活過來。
“你可是要找一個小乞兒?”
“是,那日爲我給你送信的小乞兒,他叫阿貴。很是聰明伶俐,做乞丐太可惜。”
沒白監視:“我的人看着他,你不用管了。”
“……恩,還差他三兩。”
敢騙他,三文錢都別想要:“恩。”
等到雅房的房門終於打開時,甫一瞬間從苦悶不解發愁的表情轉化爲木頭人的臉。可是再平靜的臉,等看到自己主子一臉柔情的牽着只是第一次見面的姑娘時,也會像龜裂的土地般支離破碎。
他的主子真的會露出這種表情?還是對女子?
看向這位姑娘的目光能不能別這麼黏,還牽手!當着單身狗的面秀!恩!愛!?
“主子。”這一定是幻覺。
景芝皓牽着唐菁月下樓,扶上馬,兩人一騎,“噠噠”前往護國公府。甫一覺得自己要變成影衛了,主子如此不管不問,視如空氣。
這女子究竟是誰,一瞬間捕獲主子的芳……呸呸。
熙攘酒樓外,王斌思怔怔的看着遠去的人兒。他看上的美人,是……攝政王的女人?
【待續】
------題外話------
思小公爺好驚恐:“我是不是活到頭了?!”
景大爺冷笑:“牽月兒的袖子,恩?”
“嗚嗚……我不是故意噠!”
護國公面無表情:“有個混小子跟我的寶貝孫女,開房?恩?!”
景大爺:“……爺爺,你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