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倒地,緩了好一陣子都沒有緩過來。
這哪裡能夠輕易就緩過來的。一把厚重的鐵菜刀是什麼重量?它就是從三尺高的桌子上往下落,也會在泥土上面砸出一個小坑來。秦香的腦袋是有多硬,能夠扛得住王妃這“無心”的一擊?
面對王妃的無恥,林汀芷、何夢薇、王若蘭紛紛感到脣亡齒寒的驚悚,來不及多想,各自尖叫一聲後,就往秦香的身上撲。
“秦香,你怎麼樣?秦香!”
“秦香,你醒醒!”
秦香閉着眼睛,不知道清醒與否。
唐菁月冷眼看着。
這把菜刀談不上削鐵如泥,可分量着實不輕。而她也沒有手下留情。
雖然不是故意針對夏蓮,只是藉着夏蓮而給她的皓月院抹黑,但總之是欺負夏蓮了。而欺負夏蓮就是欺負她。
她不會容忍自己的人被欺負。
這一刀扇,只算是給秦香一點小小的教訓。
隱在暗處窺看的二人看到這一幕,甫一幾乎是瞬間就感覺到了臉上那火辣辣的疼。彷彿自己也被王妃給扇了一刀面,那種感同身受真是相當的真實。
而景芝皓則是無奈的笑着搖了搖頭。同時也在想,月兒用那麼大力的扇,會不會脫力?
打人也不知道讓下人上手。
秦香:嚶嚶嚶。都不知道關心一下人家!
秦香的臉上,分明明的一片血紅。整個左半邊臉都血絲充盈,紅彤彤。可見得再過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會青黑淤紅,面目可怖了。
見之,林汀芷大爲氣憤。怒而猛站,疾步衝至唐菁月的面前,厲聲質問:“王妃爲何如此心狠,妾身等人不過是想服侍王爺罷了!按照規矩,侍寢一事早就該執行。時至今日,已是王妃的處事不公。秦香的言行沒有一絲對王妃的不恭敬,王妃何至於下此狠手?”
這個話題真會轉移。
唐菁月冷笑着看向林汀芷。都說了是手誤,非要扯到她挾私怨而公報的份上,真是精明的心思。
是誰給她說的,這位林姨娘清高自傲,不屑於人勾心鬥角。在唐菁月看來,林汀芷是有城府的,但往日不屑於動心思,而今日不同往日,自然就該出來亮相走場了。
“林姨娘似乎說錯了,”唐菁月笑着糾正道,“如果真的是按照規矩,那不管攝政王府有沒有王妃,侍寢一事都是該執行的。此事推到我身上又有何用?你們應該找王爺說說這事纔對。如果王爺答應,我自然是沒有意見。”
甫一碰主子:“主子,王妃沒意見!”
景芝皓一掌將甫一打到一邊。
院內,林汀芷見唐菁月將事情推到了王爺的身上,一時語塞。真要有膽子找王爺,誰還會腆着臉的到皓月院裡來討王妃的好。
然則,有人能在這時候說話。
王若蘭帶着惱意的扶着秦香,衝唐菁月抱怨道:“後院之事,都是王妃操持,沒道理我們去詢問王爺。王妃嫁入王府之前,王爺忙於政事,對後院疏少關照,這纔沒的侍寢。既然王妃如今主事,那自然也該一併將侍寢安排起來。只要王妃給王爺安排了後院侍寢,王爺自然會答應的!”
在王若蘭看來,如果沒有人提醒,對男女之事極爲冷淡的王爺是根本不會想到後院。而現在有了王妃不說,王妃還強勢獨佔着王爺的這份寵愛,長此以往,日後哪裡還有半點機會留給後院的侍妾們?到時候,她們就真的等着在後院孤獨終老吧!
就在這時,仍然在一邊扶着秦香的何夢薇說道:“王妃,妾身還是帶秦香下去歇息吧。”
唐菁月看她一眼。
打量着何夢薇怯怯的低垂下頭,唐菁月知道這個侍妾這是退縮了。
何夢薇因爲上次天宏被毒害的事情被唐菁月記住。上一次,她的侍女畫絹被打、後被處死,那事應該給何夢薇留下了頗爲深刻的印象。而今日前來,想必是被林汀芷幾句話給說動,一時頭腦發熱的就跟來了。
何夢薇有心思勾搭上王爺,而且家世很重,但是她卻外強中乾,是個繡花枕頭。
唐菁月平平着聲音:“下去吧。”
何夢薇,她就放過了。秦香,還要看她清醒以後的表現。至於面前的兩個人,林汀芷和王若蘭……
何夢薇帶着秦香離開以後,唐菁月對這二人道:“如果我說,我不會安排侍寢呢?”
暗處,景芝皓的眼睛微彎。
林汀芷瞪眼:“王妃您不能這樣,這樣不合規矩!”
“我就不合規矩的話,能怎樣?”
無賴卻霸氣的話語讓林汀芷沒了言語。
王若蘭氣道:“如果王妃不合規矩,那妾身等人自然也可以不合規矩!”
憑什麼不遵守規矩的王妃,卻要求她們這羣侍妾守規矩?這不公平!
而這本來就是不公平的。唐菁月說:“我不合規矩,可以,因爲沒有人會懲罰我。而你們不遵守規矩,卻不可以,因爲我要懲罰你們。你二人覺得呢?”
這就是一直強調規矩的王妃說出來的話!
簡直就是不講道理的胡攪蠻纏!
然而事實就是如此,王妃違反規矩,沒有人懲罰。
“您不遵守規矩,王爺自然會懲罰您!”
還沒有等唐菁月說什麼呢,景芝皓已經心情非常好的從暗處走了出來,大步走進廚院,說道:“本王自然不會懲罰王妃。”
許久沒有見過王爺的林汀芷和王若蘭二人,一見到王爺出現,根本沒有留心景芝皓說的是什麼,兩雙眼睛粘在王爺的身上已經拿不下來了。
“王爺!”王若蘭滿心喜悅。竟然真的是王爺。
不是混在侍妾堆中,也不是偷偷的隱在暗處看一眼。現在這裡就只有王妃、林姨娘,還有她,王爺會注意到她的!
王若蘭急忙摸了摸髮髻,將自己的衣衫拉扯好。擺出最優美的姿態和微笑對着王爺展露。
心想那何夢薇真是愚蠢至極,來都來了,竟然半路脫逃,白白的錯失了這個好機會。
而不同於王若蘭的興奮,林汀芷瞬間的驚喜過後,又是滿眼的苦澀。她怔怔的盯着王爺,回味了他方纔所說的話語。如果王妃不安排侍寢,王爺是不怪責怪王妃的。
想想,也是。爲什麼要責怪王妃呢?王爺和王妃,可是在成親前就兩心相悅了。她不是親眼目睹過嗎?
立刻,林汀芷的心就沉寂了下去。
而更令人傷心的不止於此。
景芝皓走至唐菁月的身邊,皺眉看她一眼,將月兒手中的菜刀拿開後,對王若蘭說道:“你自打進府,我並未傳召過你。我即刻會派人給你孃家送信,讓你家人接你回去。以後隨意嫁娶,不做干涉。”
在王若蘭宛若晴天霹靂的表情中,景芝皓又對林汀芷道:“你既與她不同,我不好作此安排。罰你禁足一月,以自省。但僅此一例,沒有下次。否則,古佛青燈爲伴,了你一生。”
可以說,對林汀芷的處罰,不,僅僅是警告而已,可比對王若蘭的處罰要重得多。
王若蘭雖然名聲不好聽些,但日後仍然能夠嫁人。可是林汀芷一旦被趕出府,就只能被送到廟裡面去做姑子了。
人生修行,何悽苦!
得此告誡,林汀芷未做言語,怔愣片刻,先流淚雙行。
王若蘭在一旁啕號大哭:“不,王爺,妾身生是王爺的人,死是王爺的鬼啊!”
“你只是攝政王府的人,並不是本王的人。來人,帶下去,看她收拾好衣物後,直接送回王家。”
一個妙齡女子,被送入攝政王府大半年之後,竟然完璧歸趙。
以後定是要被人指指點點,不得安寧了!
王若蘭嚎哭着被人拖走。
見此,始終未做言語的林汀芷最後盈盈俯身行禮,然後慼慼然飄走。
她從未設想過,召來了四個人,本以爲能和王妃有商量的侍寢一事,到最後,一個被打,一個退縮,一個被遣返出府,一個……也就是她,被禁足。如此狼狽結果。
王爺說,若有下次,就要送她出家。王爺親口說的。
出了皓月院,林汀芷一邊走一邊簌簌落淚。
爲什麼王爺可以爲了華容悅做到此種地步。她不過是想求得一份垂憐,一份在意,爲何就這般難?
是她所遇非人?
但她已心屬,無法更改。往後,豈不是痛苦難捱?
讓下人們都背過身子去,唐菁月在景芝皓的脣瓣上吻了吻。
“今日怎麼回來這麼早?”
一甩手,將菜刀飛進廚房裡,同樣好刀法的王爺說:“幸虧回來得早,否則你就要做蘿蔔全宴了。”
“啊——”夏蓮嚎了一嗓子就從廚房裡跑出來,“主子,有菜刀飛進去!啊,王爺……”
唐菁月笑:“叫敏蕊把我方纔切得兩根蘿蔔分成三份,分別送去碎玉樓和秦香、何夢薇那裡。就說是我賜食,派下人看着她們吃完。”
“是。”
說完,看向阿皓,笑眯眯的討賞:“這下沒有蘿蔔,可以了吧?”
景芝皓大王滿意的點頭:“饒你一回。”
伸出指頭在月兒的鼻子上輕輕的颳了一下。唐菁月迴應的是扭住他的耳朵,把人往廚院外面推。
“你去換衣等着,我這裡還要忙活呢。”
將景芝皓推走以後,唐菁月躥進廚房裡:“丸子好了沒?”
敏蕊報告:“好了!”
“非常好。”
阿皓想要逃避蘿蔔?那是不可能的!
給他準備的蘿蔔已經混在土豆泥裡啦!
【待續】